二十七隻綱吉_150
他伸手把滴滴叫個不停的終端關掉轉回頭,看着一成不變的天花板出神,然後艱難地從伸着手挽留他的牀上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緣故,他覺得枕邊的三日月變得嶄新了些,刀身上下都有種閃閃發光的感覺。
綱吉晃晃腦袋,深覺自己想得太多,但還是爲這錯覺鬼使神差地對太刀揚起一個笑來。
“早安,三日月。”他說道,愉悅地鑽進衛生間洗漱。
在少年哼着歌心情超好地漱口之時,那振對萬事毫無反應就像一振真正只能擺在華麗刀架上充作擺設與主人炫耀財力的普通刀劍一樣平躺的三日月突然動了動,然後把自己摔到了牀下。
“哐當”一聲響起,卻沒有引起綱吉的注意--這聲音被突然響起的“滴滴”聲掩蓋了過去。
綱吉從浴室中伸出一個頭來,發現滴滴叫並閃着光的終端。他叼着牙刷走過去,發現是一封來自不明地址的郵件。
“那個……我記得是……”
前兩天都在外面採購生活用品並對手上這個高科技還不太熟悉的綱吉歪着頭擺弄着可憐的終端,而後敲門聲漸起。
“扣、扣扣,”
禮貌而剋制。
綱吉正在擺弄終端,聽到敲門聲之後不得不暫時將它放下疑惑地走去門邊。一邊走過去的時候他一邊思考是誰在敲門。
對門的十束昨日回來的時候被街頭賣藝是吉他手吸引注意力,說是熱衷於新事物也好喜新厭舊也好的青年當即決定好今日一大早便已經出門去找那個流浪藝人。因而敲門聲響起的時候綱吉有些愣。
這個時候還有誰來找他呢?帶着疑問他打開了門。
“請問是沢田綱吉君嗎?”
站在沢田綱吉面前的是一箇中年男人。他穿着青色的制服,看起來像是公務員之類的角色。
“在下是鹽津元,奉命來請您一敘。”他說。
早上起牀,恰巧在你洗漱完之後有成年男性敲開你的門說聽某人的話請你到某個地方。
這就像是小時候有怪叔叔在學校門口告訴你說你爸爸有事不能來接你所以讓他暫代一樣。
連小學生都不會相信的技倆。沢田綱吉冷漠地想,關門的手蠢蠢欲動。
十束多多良抱着自己的吉他在街道上晃盪。
說是晃盪略微有些冤枉了他。雖說走路沒個正行,可這個青年確實是有一個明確的目的地的。
他要去一個地方,和很多人,做一件或者很多件事。
十束頗爲珍惜地摸了摸手中的吉他,準備待會把這個花了他小半個月生活費的傢伙放在草薙哥那裏,等今天的事情解決之後再抱回家。
想到他那個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的窩,即使偶爾很亂也完全比不上頂級公寓的草薙家,十束臉上還是不由自主地帶起一個溫柔的笑容。
他又想到對面的住戶,因爲田中太太將自己的東西都帶走的緣故,房子裏總顯得空落落的。
連住在裏面的沢田綱吉也顯得可憐起來。
不知道小綱這個時候起牀了嗎?他想到昨晚在自己用火焰做的小魔術中雙眼發光的少年,頗爲好笑地在街上“噗嗤”出來。
截止此時十束多多良的心情依舊很好。
即使已經知道櫛名安娜被人帶走,但他們不正在去營救她的路上嗎?這位赤族的三把手完全不考慮營救失敗之類的可能,即使出現意外大概也是王周防尊忘記收斂力量把敵人的老巢燒掉。
但是那有什麼關係呢他想。
那畢竟是王嘛。
因爲是王嘛。
他手癢地在吉他上撥弄幾下,想着快一點的話中午也許能和綱吉一起共進午餐。
——
沢田綱吉無比相信他的直覺。
他曾聽過女人的第六感之類的說法。雖然不知道所謂的女性的第六感同他的直覺比起來那個更爲靠譜,但沢田綱吉顯然更爲相信陪伴他多年的直覺。
嗯,幫他規避貓狗拿過及格堪稱能夠趨利避害的直覺。
所以在某個誘拐犯一樣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而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就應該狠狠將門摔倒面前男人臉上的時候,沢田綱吉遲疑了。
他維持着開門的屋之姿勢,腦中飛快地思考。隱晦地抵住想要摔門的手,沢田綱吉擡眼起來看這個不知來意的男人,鹽津穩如泰山地任他自以爲隱晦地打量着,自己也在審量這個少年。
這是雙方默認的相互打量。
自覺打量夠了,綱吉露出一個怯怯的笑:“您好,先生。不知是哪位邀請我呢?”
如果八田之類的人此時在場並仔細看的綱吉的表情的話,能看出那笑帶着一點十束多多良的影子。
“哦呀?”男人看起來有些驚訝的樣子,“您不知道嗎?那邊應該已經聯繫過您纔是。”
我怎麼可能知道啊!綱吉內心一秒死魚眼吐槽,靈光一閃之後他想起那個還沒接起來的通訊,在屏幕黑掉之前似乎看到一點……難道那就是男人口中說過的聯繫?
是什麼來着呢?注意到那封未被自己看到內容的信息的重要性的綱吉開始努力回憶起來:好像是sa、sa什麼的。
事實上日語中sa開頭的單詞有很多,比如sakura啊sakura啊sakura之類的。但論及能夠出現在通訊時,尤其是綱吉的通訊時的sa開頭的詞彙,就不得不想到一個人。
sawadaremitsu,沢田家光。
綱吉再次偷偷瞧了眼面色從容的鹽津。男人看起來年齡有些大,棕色的發盡數往後捋去,面相剛毅,表情卻是柔和甚至莫名的謙卑。他穿一身青色制服,看起來像是公務員之類的角色。
可這年頭混黑的都穿西裝哩!
但這對綱吉而言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從這個帶着溫和笑容的男人身上聞到了某種味道。並且他親愛的直覺告訴他這味道無比熟悉,是他在意大利時從timteo身上,從那個奇奇怪怪的雜技班子,以及從他的父親身上感受到過的味道。
綱吉打量着面前的人,那微笑下的危險氣息撲面而來,更讓綱吉深覺他和沢田家光以及在家光身邊的那些人是一類人。
直覺應當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相信的東西。
但綱吉無比相信他的直覺。相信到即使是後來不知來頭的三日月宗近,也是聽從了直覺才留在身邊。
而事實也證明他的直覺是正確的。
所以他現在依舊選擇了相信自己的直覺。
——
十束多多良推門走進了homra,裝潢華麗的酒吧已經在門上掛起了“今天休息”的木牌--雖然除了吠舞羅的不良們也沒什麼人會來這裏。
他保持着笑容同酒吧裏蓄勢待發的人們打招呼,而後將手上的吉他遞給草薙請他保管。
“那麼,既然大家都準備好了,”眼盯着草薙將吉他放在吧檯裏面,十束眉開眼笑地對着面前的人們說道,“我們就要去打倒抓走公主大人的惡龍咯”
他最後的眼神聚焦於正順着樓梯走下來的周防尊:“是吧,king”
打着哈欠的青年懶洋洋的靠着欄杆站着,聞言饒有興味地笑了起來。
“啊,走吧。”他說。
——
綱吉握緊了門柄。
在這個自稱爲鹽津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的時候綱吉總有種奇異的感覺。
那感覺像是某個他所熟悉的人站在他面前。
在察覺到他的視線下朝他笑了笑的男人面前,綱吉突然想起滿身都是祕密的父親。
也許在此時突然想起那個男人略顯突兀,卻也只是因爲綱吉覺得這位鹽津先生同沢田家光身上的氣味太過相似。
堅毅而疲憊,危險卻溫和。
多年的經歷讓綱吉對這種感覺束手無措,而他的直覺卻又能讓他在第一時間察覺到這種氣味或者說是氣息的存在。
正如不久前還在原本世界的某個夜晚,某個湊到他身邊自稱是他父親上司的老頭與他的保鏢們。
那是一羣沢田家光。
沢田綱吉原本就對沢田家光的職業有所疑惑——只有天然或者蠢貨纔會相信石油工那種拙劣的謊言。
既然在原本的世界他無法得知家光的真正職業,那麼在這邊呢?在這個異世界的另外一個沢田家光與沢田家光們會從事着怎樣的職業呢?而這種職業會不會與他的父親家光的職業有着某種相關性呢?
他的心中不免升起一絲好奇。
於是即使不知道鹽津的到來是否真的是這個世界的“沢田家光”的意思,但看在直覺他身上透露出的沢田家光相似的氣息,綱吉還是決定順着對方遞的梯子走下去。
少年蹙眉思考,而後想到什麼東西的樣子,眉開眼笑的對等待他的人表示抱歉自己忘記了約定的這件事。
最後他的面色沉了下來。
“他爲什麼不自己來見我呢?”他問,語氣中帶着點獨屬於孩子的惱怒與撒嬌。
爲什麼呢?
爲什麼堂堂黃金之王要來見這樣一個小鬼呢?
鹽津元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他打量又打量面前的少年,除了白淨一點和其他小鬼沒有任何區別。
當然,他們家那對變態的小鬼小時候看起來和別人家也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默默思索着這個孩子的語氣,像極了妻子對遠歸丈夫的幽怨,又像是孩子對多年不見的父親的抱怨,鹽津元突然心裏一個咯噔。
哦豁。他想,這孩子該不會是黃金之王的私生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