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证据
龚道进饶有兴趣地盯着刘立海看了一眼后问他:“這两天怎么沒去找小玉玩呢?”
刘立海沒想到龚道进会把话题引到了龚玥的身上,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正在他犹豫该怎么引回话题时,石志林来了,石志林一见刘立海在,說了一句:“刘县长找龚书记有事情吧,那我等会再来。”
刘立海沒想到石志林這個时候会来龚道进的办公室,一时就显得更尴尬。龚道进倒像沒看到刘立海的尴尬一样,招呼石志林道:“来了,就是一家人,有事直接說,沒什么偷着收着的。”
石志林笑了笑,讨好般地說了一声:“還是老书记眼力好,知道我有事,刘县长如果不忙的话,那我就先說我的事了。”
石志林真的像沒有刘立海存在一样,在龚道进面前,他更多的倒成了一個下属一般,一口一個老书记地叫着,完完全全沒有半点他是县长的架子。而且石志林凡事都来征求龚道进的意见,他這個县长倒成了皮影戏中的道具影子,而真正的幕后人却是龚道进。
当然在外人眼裡,石志林不過就是龚道进的道具,以前刘立海也這样认为。自从他偷偷发现石志林和刘守望在联手时,他就觉得石志林不是一個简单人物,一個有着如此隐忍能力的人,他会久居人下嗎?刘立海的思想一下子开了小差,竟然想到這個問題上去了,以至于石志林說了什么事,他沒有听进去,等石志林问他时,他才惊醒一样,“啊”了一句,石志林宽厚地笑了笑,又对龚道进說:“刘县长刚来,年轻活泛,是個人才。”
刘立海越发不明白地看着石志林,直到龚道进对石志林說:“我准备好好培养小刘,老石有什么保宝的经验别藏着,要多带带小刘。”石志林說了一句:“那是自然的。”說完,就对龚道进和刘立海打了一声招呼,就往门外走,在走出门的时候,石志林顺手把龚道进的门带上了。
石志林出门时,替刘立海和龚道进关上门的动作,让刘立海感觉到了石志林的老道和细致,也让他感觉到了真正隐藏极深的人是石志林。他便后悔,沒认真听听石志林說了一些什么事,好在龚道进沒有再继续绕弯子,而是直接问他:“调查的结果与我有关系是嗎?”
刘立海沒想到龚道进這么直接,他還以为需要费一番口舌,他冲着龚道进点了点头,龚道进又說:“早餐奶与我家小舅子有关系是嗎?”
刘立海继续点头,龚道进却冷笑了两声问刘立海:“证据呢?”
刘立海支吾了一下,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龚道进秦洪手上有证据的事情,就试探地问了龚道进一句:“如果有证据,龚书记怎么处理這件事?”
龚道进沒接刘立海的话,而是问刘立海:“是谁派你来向我汇报這件事的?”
刘立海一惊,难道龚道进知道了他和刘守望之间的约定,可是刚刚才约定的事情,龚道进会這么快知道?他拿不定龚道进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已经向刘守望表過态,不管如何,他不能出卖刘守望,就硬着头皮說:“龚书记,我虽然年轻,可吃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我還是懂的,龚书记从我来的第一天就支持我鼓励我帮助我,现在出现了這样的一件事情,我沒有理由不在第一時間向您汇报。”
龚道进看了看刘立海,对他的话,似乎半信半疑。石志林在电话中告诉他,看到刘守望和刘立海在食堂裡低声交谈,他就在猜,刘守望肯定想把刘立海拉到他哪边去,心裡自然是不舒服。他就直接问刘立海:“你吃早饭的时候和刘守望在一起嘀咕什么?”
刘立海真傻眼了,他沒想到他和刘守望在一起吃個早餐就被人這么快传给了龚道进,看来他和刘守望真的处在龚道进的眼皮底下。這么一想,除了替刘守望悲哀外,也为自己悲哀,林县居然被一個副书记左右着,這些外派而来的官员都成了龚道进手上的棋子,什么时候下,下到哪裡,都由龚道进說了算。就是现在龚道进還等着刘立海的回答,如果他回答不好,恐怕就要失掉龚道进对他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感了,可是怎么回答才让龚道进不疑心呢?刘立海還真为难了,好在他的大脑转得特别快,对龚道进說:“刘书记问我昨天为什么喝醉酒了?”
龚道进盯着刘立海看了一眼问:“你为什么喝醉酒了?”
刘立海只得說实话,這個时候他要是不拿出一点真诚来,龚道进肯定不会相信他的。就将秦洪昨天晚上找他的事,并把自己的真实想法都告诉了龚道进,如果他不喝醉酒,那些证据他该怎么处理呢?他不愿意一来就伤到了龚玥的舅舅,只能以醉酒不接秦洪的招。可能是秦洪送他回政府招待所的时候,被刘守望看到了,早晨才喊他過去问他为什么喝醉了,不過他沒具体說這件事,而是說同学相见,高兴了,才自然喝高了。
刘立海的一番话果然让龚道进相信了他,龚道进反過来问刘立海:“你說這件事怎么处理?”
刘立海沒想到龚道进又把球踢回来了,他才知道龚道进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一個人,就不得不装作非常诚恳的样子說:“龚书记,别說是舅舅出了這样的事,就是换成与舅舅有关系的其他人,我也会先請教您给我指导,我刚来,而且一点经验沒有,還請您教我。”
刘立海把方大庆直接喊成舅舅,有意识地承认了自己目前和龚玥的关系,再說了年轻,真好,处处可以装作弱者,装作一无所知,装作請教,甚至装作无辜。刘立海靠着打請教的牌子和拉近亲情的牌子赢得了龚道进的真诚指导,他解除了对刘立海的警惕性,心裡想,不就是一個毛头小伙子,哪裡会有石志林想的那么复杂呢?他還不信,在林县会被刘立海這种毛孩子搞翻船的,什么样的大风大浪他都经历過,一個刚刚入道的小孩子,還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嗎?
龚道进对自己掌控局面的能力還是自信的,再說女儿喜歡的人,他沒有理由不去喜歡,更沒有理由让他为难。這么一想,龚道进就倚老卖老地对刘立海說:“你也是太年轻,林县的水性最好不要轻易去试,不信,你现在让同学带你去看看小厂到底在哪裡,看看所谓的证据靠不靠得住,看完有什么想法,回来再谈,我還要接待省裡来的客人,你先忙去。還有,少和刘守望走得太近,不利于你在林县开展工作。沒有我龚道进罩着,你很难打开林县的局面,不信,你就走着瞧瞧,试试,年轻人不撞南墙不知道疼。”說完挥手做了一個让刘立海走的动作。
“谢谢龚书记的教导。”刘立海客气地了一句,就转身往外走。可是刘立海内心满是疑惑,他实在拿不定龚道进话裡话外是什么意思。只是這個时候,他不能再去问龚道进,在他搞不清楚林县的水性时,沉默或许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当刘立海走到门口时,龚道进却在他身后說了一句:“记住,真相和证据要辩证去看,有时候真相沒有证据,有时候证据并不是真相。”
刘立海带着龚道进送他的這句话,急匆匆地回到了他的办公室,他一直玩味着龚道进的那句“真相和证据要辩证去看”,他不能急着去找秦洪,他现在這個样子,他能找谁要真相呢?所谓的真相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他觉得自己必须去想清楚這些問題,可這些問題从哪裡入手,又从哪裡出口?刘立海的大脑短路一般,他把自己丢在了办公室裡的那张旧沙发上,可是真的任由真相束之高阁嗎?
刘立海不甘心。
躺在沙发上的刘立海听到了手机信息提示的声音,他赶紧掏出手机看,他怕冷鸿雁找他,也怕刘守望找他。不管是冷鸿雁還是刘守望,刘立海现在都不想联系,他能对他们說什么呢?冷鸿雁会让他走无为而治的路,只要渡一下金,他可以顺利回京江去,她不会让他放手去搏,這一点,刘立海清楚。而刘守望哪裡,他现在不知道如何面对,再說了,到处是龚道进的眼睛,稍有不慎,他不仅帮不了刘守望,反而连自己也会搭进去。现在,他需要经历,需要在這种复杂的夹缝中积累应对的经验,不管是失败還是成功,刘立海都想亲自去经历,他不想一辈子躲在别人的身后做一個道具,那种生活還不如他回京江日报做他的记者来得畅快,至少他在按自己的意志活着,至少他活得是他自己。
信息是孙小木发来的,這让刘立海沒有想到,也格外意外。孙小木的信息只有一句话:“刘帅,我想去拍林县的老房子,可否欢迎?”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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