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六十章
话說凌玉应当也是第一次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才对,怎么会如此冷静?
“玉玉不怕嗎?”
姜婉枝說這话时声音带着颤抖,她一個连鬼都相信会害怕的人,此刻看着尸身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凌玉本還盯着尸体思索着什么,下一瞬听见姜婉枝的即刻回神愣了愣:“倒是也還好,枝枝若是怕的话,我說過可以先回府,我来处理便好。”
姜婉枝站在门口看着地上的尸体淹了咽唾沫,下垂的双手不由地攥紧裙子:“……我們好好给他安葬吧,這样他就不会晚上来找我們索命了。”
她真的沒想就這么将他逼到死地,甚至她還沒听清他說什么人就沒了,若是夜裡来找自己也太不厚道了,但也不是沒有可能吧。
姜婉枝想到這顿时感觉后背一凉,那她就只能今晚搬一些镇邪的东西摆在屋中了,顺便還让泽兰去外头找几個街道上写驱邪符文的老人买几张回来贴在房门口。
……不知道玉玉要不要几张?
凌玉沒想到姜婉枝忽联想到這些,忍不住笑出了声:“噗。”
姜婉枝原先是经過深思熟虑才說出這番话的,沒想到凌玉這样笑出来,眼眸逐渐变为疑惑:“玉玉笑什么?”
凌玉其实平时都是唇角弯弯的浅笑,每次被她逗笑的时候低头忍着肩膀都在轻微的抖动。
等凌玉笑够了再次抬头解释:“世上是沒有鬼的枝枝,所以不存在索命這一說,硬要說有的话,其实应当是那人過不了自己心裡那关,那便是心魔了。”
凌玉伸手摘下那人的黑色面罩,掰正他的脸细细看着那中毒的症状:“不過枝枝沒什么好纠结的,他本是干的坏事,死有余辜不是嗎?”
姜婉枝闻言神情由疑惑转而皱眉不解:“……我知道玉玉是在安慰我,不過也沒有死有余辜這么严重,若是這么說的话,那個背后的指使之人好像更可恶。”
凌玉沉默片刻:“……的确。”
姜婉枝不再争辩這個话题,只是蹲在那人旁边扯了扯凌玉的袖子:“所以我們還是好好将他埋了吧。”
凌玉话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只得妥协:“……那便待会儿带出去埋了。”
姜婉枝经過两人方才那一番的交流已经不是很怕了,想想也是她都沒有做過什么,世上也沒有鬼。
“……他方才都沒交代出来指使之人便沒气了,玉玉能猜出来是谁嗎?”
姜婉枝還是有些懊恼的。
前前后后忙上忙下的结果還是不尽如意。
凌玉摇摇头:“我也猜不出。”
姜婉枝想起什么,又问道:“对了,方才忘了问他是怎么突然跟玉玉打起来的?”
凌玉解释道:“枝枝走后,我想着這件不太对劲,便四处转了转回房时便遇上了。”
姜婉枝明了的点下头:“原来是這样……”
姜婉枝暗自想着,不過既然他說出了凌府,想必便是凌府中的人。
她目前无法確認這人是谁,所以暂时還都不能太過相信,不過這人已经服毒死了,就算是鹤生玉玉他们想必可能知道被发现了,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姜婉枝這些话沒有說出来,便是還谨慎提防着玉玉他们,提着一口气总归是好的。
凌玉留意到姜婉枝独自思索着什么:“不過我還是保留之前的观点,這么明显且无声无息的举动兴是更有话语权的人做的。”
“如果枝枝怀疑是我,不妨退一步想想我此刻。”
姜婉枝觉得也有道理,却是眉头皱的更紧沒說话。
“……”
這话明显是指明了凌世伯他们,可是他们沒有理由這样做。
“我觉得凌世伯他们不是這样的人……”
话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凌玉本身应当是最不能接受的才对,可是却是也沒有那种怀疑和难以置信。
姜婉枝愈发想不通感觉脑子快要混乱的已经不转了。
凌玉见她痛苦的模样顿住沒再开口,只是伸手轻轻帮她揉了揉太阳穴。
“還是那句话,我永远不会害你。”
姜婉枝感受到凌玉指腹不轻不重的力度觉得舒服些了,听着那句话還是不太确定便沒有回应。
安静了一段時間,凌玉见姜婉枝缓解不少后,再次思索着开口:“或者我們应该换一個思路?我父亲他们派人监视你也沒有理由,是不是两家大人背着我們一起打的主意?”
姜婉枝越听越心寒,却是在默默慢慢消化這件事:“……不会的玉玉,小娘和爹爹都对我很好的,不会背着我做這些事情的。”
凌玉回应的语气像是叹息:“是啊,但是保不齐是因为我們婚约的事不是嗎?枝枝不愿意成亲,至少在這件事上面他们可能更考虑自己的想法。”
房间裡刚打斗過一片狼藉,被折断的木桌還倒在地上,凌玉說着慢慢停下手中的动作,姜婉枝低着头坐在一旁的木凳上。
姜婉枝在脑中绞尽脑汁试图给他们找出一個合理的借口:“……可是他们沒有理由這样不是嗎?”
姜婉枝今日這些“真相”都接受不了,感觉心脏都碎掉了。
凌玉心疼的用衣角帮她擦了擦湿润的眼眶:“……许是想知道枝枝为了退婚有什么举动吧。”
姜婉枝自己擦干泪水,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我等会儿回去会跟小娘他们问清楚,虽然這目前只是一個推断……”
凌玉收回手,声音温柔:“嗯,是该问清楚,世叔他们是会有时候跟不上枝枝的想法,枝枝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我說。”
姜婉枝沒有說什么,只是点点头。
凌玉知道姜婉枝现在都有些不相信自己了,沒有逼迫她,說完方才那些后便留给她時間独自缓冲。
姜婉枝很快重新振作起来,看向一旁躺在地上的人。
“那我們现在怎么将他拖出去埋呢?”
凌玉柔和沉稳的声音带着极为安抚的意味:“
這件事我能办好无需枝枝担心,枝枝现在的最主要的事便是回府好好休息下。”
姜婉枝明显感觉心裡逼往日都要疲惫,于是不再强迫自己,顺了他的话点点头:“……好。”
凌玉看着她心中也不是滋味,送到她到凌府门口上了马车才停下脚步。
姜婉枝坐上马车后便觉得脑袋有些支撑不住,躺下后便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车夫将姜婉枝叫醒,她才睁眼醒過来发现已经到姜府了。
姜婉枝刚睡醒還有些起床气,懵懵的揉了揉眼睛,随后便下马车往府裡走。
姜婉枝脑中一团乱,方才在马车上還沒睡好,便打算回屋再接着睡。
一回到房间便倒头就睡,這次睡得更久,做了噩梦惊醒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姜婉枝想着梦裡可怖的场景有些恍惚,梦见了她拿着剑杀了好多了,手上全是血,剑锋上也是,流了一路。
她還以为自己相信沒有鬼后不会被吓到的,沒想到還是做噩梦了……
其实姜婉枝练武以前闻蝉衣便提前提醒過她练武不可能手不沾血,或许以后伤了人,杀了人都是很常见的,她得有好的心态。
闻蝉衣說她胆子很小,以后還要单独拿出来练练。
姜婉枝缓了好久才走出来,刚下床喝了几杯茶水便听见了泽兰敲门和說话的声音。
“小姐,该用晚膳了。”
“我知道了泽兰,你先退下吧。”
姜婉枝回应后便从衣柜裡拿出来一條新裙子换上,這样看着舒服一些。
泽兰闻言便退下来,姜婉枝换好一條淡红色看起来乖巧的一点的衣裙便往正厅走去。
姜婉枝其实是想试探下那黑衣人的事小娘他们是不是知情。
姜婉枝走到正厅的时候两人已经在位置坐好了。
姜朗的书房和他们的住处便在正厅附近,姜婉枝赶過来也总是要慢上他们一步。
姜婉枝像往常一般走进去坐下:“小娘、爹爹。”
“枝枝来了,人到齐了就开始吃吧。最近发现枝枝有些瘦了,娘亲今日特意命膳房做了几個你喜歡的菜,可要多吃几個菜。”
黛姝說着边给她夹了一些鸭肉,又给她盛了一碗汤。
姜婉枝接過黛姝递過来的碗:“……谢谢小娘。”
姜朗察觉到了姜婉枝语气裡的不对劲:“怎么了我家宝贝有心事啊?可以跟爹爹說說。”
姜婉枝停顿一瞬,低头喝了一勺汤,低低道:“……沒有。”
姜朗沒有逼迫而是拖着长音问道:“沒有啊?我那么大個活泼可爱的宝贝女儿呢?”
姜婉枝看了眼姜朗,又低头抿了抿唇沒說话。
一般平时若是小事枝枝就该交代了,现在仍是沒有說出来說明有些严重了。
黛姝见状脸上的神情变得认真,开口道:“沒事枝枝,不想說就不說,不過要是憋着难受了還是要适当发泄出来。”
姜婉枝心情低沉的继续喝汤,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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