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一位客人
虎头刚开始着急,后来也不急了。
主要是王婶的包子店太忙了,虎头根本沒空替宁复着急。
王婶的包子店却越发的兴隆。
慕名而来的客人也越来越多,排队的客人有时把宁复的店门都给堵住了。
這天傍晚,宁复悠然自得的炒了几個菜,端到前面的桌子上。
反正现在也沒客人,所以這几天他都是在前面吃饭。
相比于店裡的冷静,隔壁王婶的包子店依然十分热闹,店门外都是等候的客人。
“店裡沒有生意也好,可以有時間专心读书!”
柳清心一边吃饭一边宽慰宁复。
“你每天晚上睡那么晚,又是在默写书?”
宁复低头吃饭,随口问道。
“孟子我已经默写完了,现在正默写中庸,等你背会了论语再给你。”
“你要是参加科举,肯定能考個状元回来!”
宁复有些感慨,家裡一本书沒有,全靠柳清心凭着自己的记忆力默写,光是這份能力就远超常人。
“我爹也這么說!”
柳清心有些骄傲的抬头,随即却又露出沮丧的神色。
“可惜朝廷不允许女子科举,而且就算是参加科举,我肯定也考不了状元!”
“不要谦虚,你都這么聪明了,如果還考不中状元,那只能是有人舞弊!”
宁复又是一顶高帽送過去,免得柳清心再询问自己读书的事。
“也不能這么說,我們诗社中的小姐妹都很有才华,我在社中只能排在第二。”
柳清心說到最后又有些沮丧。
“那谁排第一?”宁复闻言也好奇的问道。
“不說她了!”
柳清心却似乎不愿意提及那個比她强的小姐妹。
“对了,你的论语背的怎么样了?”
宁复脸色一黑,努力了這么久,還是沒能逃過去。
“還行吧!”宁复含糊不清的回道,希望可以糊弄過去。
“那你背给我听!”
柳清心本就聪明,一眼就看穿了宁复的心虚。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說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宁复上学时的基础比较牢靠,论语的前几句還难不倒他。
不過宁复的存货并不多,很快就要背完了,于是急忙停下招呼道:
“就先背到這裡吧,吃饭吃饭,再不吃就要凉了!”
“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后面几句是什么?”
柳清心却不依不饶道。
“這個……”
宁复快速眨动着双眼,脑子裡疯狂压榨自己的脑细胞,可還是榨不出什么东西。
“你连学而篇都沒有背下来,我送给你的论语是不是根本沒看過?”
柳清心這时也有些生气,她這几天耗费心血默写,就是为了让宁复多读书。
“我当然看了,只是看完就忘了!”
宁复還在嘴硬。
“你……你为何就不能努力读书,难道真的甘心做一個厨子嗎?”
柳清心语气中带着失望,秀目中也溢满了泪水。
“论语這种书看過懂得其中的道理就是了,读太多根本沒用!”
宁复终于把自己的心裡想的实话讲出来了。
“胡說,读书使人明智,若是不读书,怎么明白這世间的道理?”
柳清心对宁复大逆不道的话更加生气,差点就要拍案而起。
“你读的书够多,那你知道我們脚下的大地有多大,海水有多深嗎?
你知道太阳距离我們有多远,又为何发光发热嗎?
你知道月亮为何有阴晴圆缺,海水为何有潮起潮落嗎?”
宁复也有点生气,当即甩出一连串的問題。
“你……你這是诡辩,這些問題根本无人可以解答!”
柳清心涨红着脸再次争辩。
“无人解答?”
宁复有些恼火,当即冷笑一声。
“我来告诉你,天下间的大地有七块,共有二十二亿顷,大海最深有将近四千丈。
太阳距离咱们有三亿裡之远,并且超乎你想像的大,它每时每刻都在进行一种名为核聚变的反应,从而产生大量的光和热。
而月亮不会发光,只是太阳照在它身上,所以才能被我們看见,有时我們脚下的大地挡住阳光,从而让月亮产生阴晴圆缺,海水的潮起潮落也是受月亮的影响!”
(注:古代的亿本来指十万,但为了方便理解,這裡的亿算做后世的单位。)
柳清心被宁复這一连串的回答惊的目瞪口呆。
虽然她无法判断這些答案的真假,但看宁复信心十足的模样,似乎并不像是假的?
不過柳清心也是個外柔内刚的性子,這时也不肯认输,一時間两人竟然僵持下来。
“咚咚咚~”
忽然只听店门外有人敲门,紧接着一個苍老的声音传来:
“這位小哥,非是老夫偷听,只是你确定天下间的土地有二十多亿顷?”
话音刚落,一位高大健壮的老者推开虚掩的店门。
只见对方白面长须,气度不凡,哪怕上了年纪,依然能看出他年轻时定然十分的俊美。
“老丈,偷听别說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宁复眉头一皱,颇为不悦。
柳清心见到有外人进来,立刻起身避到了后厨。
“小哥误会了,非是老朽故意偷听,只是在隔壁等候时无意间听到,一时好奇這才冒昧前来請教!”
老者似乎对宁复颇为感兴趣,這时也笑呵呵的打量着他。
“既是冒昧,那就請老丈自重!”
宁复站起来做了一個“請出去”的手式。
自己這边正吃饭呢,這老头实在太沒眼色了。
不過老者的脸皮远超常人,面对宁复的驱赶,他却淡定的一笑,伸手一指门口的牌子。
“你這裡不是开店嗎,我来吃饭总可以吧?”
這下宁复也不好再赶人了,就像他說的那样,开门做生意,沒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好吧,老丈在饮食上可有什么禁忌?”
“沒有,你這有什么拿手好菜,尽管上来!”
老者笑着回道。
“稍等,菜马上就好!”
宁复說完把自己的晚饭收拾了一下,然后端到后面让柳清心自己先吃。
不過柳清心却忽然拉住宁复低声道:“外面那個老者气度不凡,很可能是個官员,而且品级還不低。”
“你怎么知道?”
宁复有些惊讶,刚才他只顾着生气了,并沒有仔细观察对方。
“他穿的是官靴,门外還有两個便装的护卫,身上好像還带着武器。”
“你的观察力還挺敏锐的啊!”
宁复惊讶的看着柳清心。
仅仅只是一個照面,柳清心就能注意到這些细节,简直可以去做侦探了。
柳清心的表情却十分凝重,当即再次叮嘱:
“对方来头不小,官人你也要小心,万不可得罪了对方!”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宁复說完迈步进到厨房。
這几天虽然沒有客人上门,但各种食材都准备着。
沒客人就自己吃,反正天冷也不怕坏掉。
宁复很快做好了四道拿手炒菜。
趁着送菜的机会,宁复也悄悄观察了一下,果然发现老者穿着官靴,店门外也有两個人守着。
“炒菜!难怪你卖這么贵!”
老者看着宁复送上来的菜,也不由得惊讶的道。
虽然宁复做的菜式与樊楼不同,但老者见多识广,還是一眼认了出来。
“的确是炒菜,老丈慢用!”
宁复转身就要回后厨。
“小哥留步!”
老者忽然开口。
宁复无奈停下,他就知道這個老头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
“老丈還有什么事情?”
只见老者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宁复,這才开口道:“我大宋的国土也不過七千万顷,而你說天下的土地足有二十二亿顷,岂不是說我大宋的国土只占了天下三十分之一嗎?”
“的确如此,不過天下的土地大部分都是海外蛮荒之地,不值一提!”
“那你刚才提到的太阳与月亮之說,又都是从何而来?”
“杂书上随便看的!”
“书呢,可否借老夫一观?”
“卖了。”
“這么巧?”
老者一副怀疑的表情。
“前段時間家父生病去世,为了办葬礼,只能典卖一些家当。”
宁复這次可沒有說谎,他家裡的书的确全都卖了。
“這倒是老夫唐突了!”
老者闻言也露出歉意的神色。
“无妨,老丈請用餐吧!”
宁复再次一指桌上的菜肴。
老者也明白這是宁复在提醒自己,他进店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盘查人口的。
老者并沒有生气,只见他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裡脊放入口中品尝。
“好!”
老者赞叹一声,這种酸甜口味的菜,实在太对他的胃口了。
不過紧接着老者又有些疑惑的自语道:“当初我离京之时,炒菜還只有樊楼才有,而且价格昂贵,這才仅仅几年,炒菜就已经传入普通人家了嗎?”
宁复听到老者的话也是心中一动。
赵煦当政,将多年前被贬的新党成员陆续召回京城。
這個老者身份不凡,又是几年前离京,现在回到京城,难道說這個老者就是新党的成员之一?
那他又是谁呢?曾布?章惇?或者是蔡卞、蔡京這两兄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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