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9 夜航船 作者:眉师娘 其他小說 检查的战士看了一眼身份证和下面边防证上的照片,再抬头看看刘立杆,就把东西還给了他,让他過去。 刘立杆暗暗吁了口气,赶紧朝前走了几步,然后转過身看着张晨和金莉莉。 张晨和金莉莉看到检查是如此宽松,也松了口气,张晨走到桌子前,把自己手裡的身份证和边防证也递了過去,就在递出去的一瞬,张晨心裡咯噔一下。 他和刘立杆不同,他把身份证放在了边防证的下面,更糟糕的是,由于刚刚太紧张,手裡的汗,已经洇湿边防证上面的字,碳素墨水渗开了。 张晨想把下面的身份证抽上来,盖住上面边防证字迹模糊的部分,但已经来不及。 金莉莉也看到這個情况,她想完了,完了,要去吃国家的免費饭了。 检查人员接過张晨的证件,正准备看—— “流氓!你干嘛摸我屁股?”金莉莉扭過头,冲着她身后的男人吼着。 身后的人吓了一跳,一脸懵逼,正欲辩解,金莉莉冲边防战士說:“解放军叔叔,這個流氓,他摸我屁股!” 身后的人辩解:“我沒有摸……” 金莉莉叫道:“你刚刚明明摸了!” 身后的人结结巴巴說:“我,我……我刚刚只是推了你一下,催你快点。” 检查的战士站了起来,皱了一下眉头,他把手裡的证件還给张晨,挥挥手让他過去,又瞄到金莉莉手裡也拿着身份证和边防证,看也沒看,就挥手让她過去,他用手指着金莉莉身后那人,大声吼着: “你!到這裡来!身份证边防证!拿给我检查!” 三個人往前急走,不停地看着身后,眼见自己离检查点已经远了,這才停了下来,张晨忍不住抱着金莉莉,亲了一下,金莉莉骂道: “臭死了,身上都是汗!” “我的冷汗,水一样淌,莉莉你太厉害了,真像潘冬子。”刘立杆說。他们小时候都看過《闪闪的红星》,都为潘冬子机智地躲過检查鼓過掌。 金莉莉得意地說:“我今天算是为国家做了贡献。” “什么贡献?”张晨奇怪地问。 “我为国家节约了粮食啊,三個人的免費粮。”金莉莉說,刘立杆和张晨哈哈大笑,金莉莉也笑起来。 過海轮渡的一层是装载汽车的,二层才是客舱,過海的人比汽车多,那些汽车,即使到了海安镇上,也要很艰难才能抵达码头,這一路上,可都是人。 人很快就把客舱挤满了,但要等下面的汽车载满,船才可以开,這一等就等了近两個小时。 客舱裡的气味很难闻,虽然两边的窗户畅通,但這裡面,毕竟是二十四小时不断人,每下一船客人,工作人员也就拿着拖把扫把,胡乱地清洁一下。 三個人都到了客舱外面的船舷上,趴着栏杆看着外面,微弱的灯光下,海水呈暗黑色,金莉莉失望地叫道,怎么不蓝啊,這海。 不仅不蓝而且臭,吹拂在他们脸上的海风,有一股腥臭味,好在随着一阵锵朗朗的声响,船终于离岸了,等到海安码头渐行渐远的时候,三個人才彻底松了口气,张晨和他们說,拿過来吧,犯罪证据。 两個人知道张晨在說什么,他们把边防证交给了张晨,张晨正准备撕,金莉莉叫道:“等等。” 她把自己那张边防证取了回去,把上面的照片撕了下来,這才把边防证還给张晨,张晨把三张证叠在一起,撕掉了,金莉莉叫道,你们照片也不要了? “不要了,就让我埋葬在這白色的泡沫之下。”刘立杆說。 张晨和金莉莉瞪了他一眼,刘立杆才明白自己激情過了头,埋葬在泡沫之下,不是水鬼嗎,太不吉利了,特别是在海上說這样的话。 张晨把边防证撕碎,撒到了海裡。 海安最后的一点灯光消失以后,船就在茫茫的夜海中航行,也沒有航行多久,远方的天空有一片通透,金莉莉兴奋地叫道,那裡那裡,是不是海城? 张晨和刘立杆也兴奋起来,三個人看着那片通透的天空,渐渐变成了海平线上的一片亮光,接着看到亮光的下面有一抹的大地。 再近一点,就看到了一座城市的轮廓。 一個船员从他们身边经過,金莉莉叫道:“师父师父,那裡是不是海城。” 船员头也不回地点了下头,大概,他一天不知道要被多少這样大惊小怪的声音问過。 船再往前行驶了一会,他们已经能够看到海城影影绰绰的高楼的剪影,金莉莉兴奋道:“看,快看,這裡這么多的高楼,到底是海南,比杭城强多了。” 那时候的杭城,只有杭城大厦等四五幢高楼,解放路一带,除了刚刚营业沒几年的新桥饭店,都是矮房子,连解百也還在老大楼裡。 三個人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灯火璀璨的城市,都有了一种即将接近新大陆的感觉,這個时候,船却停了下来,船上的马达声停止了,接着就听到铁链锵朗朗响,船在原地抛锚停航,船舷上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船怎么停了?”金莉莉问。 “不会吧,在海上,你感觉不出来它在动而已。”刘立杆說。 “不对,确实是停了,马达声音都沒有了。”张晨說。 三個人朝船内船外看看,確認船确实是停了下来,霎时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不会還要来查边防证吧?”金莉莉问。 张晨和刘立杆,第一個念头也是這個,他们脑海裡出现一個画面,再過一会,将会有一艘全副武装的公安边防巡逻快艇,靠近轮船,检查人员端着枪,矫健地登船,挨個检查,然后他们,会排成队,双手抱着头,从這艘船上,被荷枪实弹的边防战士,押送到快艇上去。 “怎么办怎么办,我們现在,连假的都沒有了。”金莉莉叫道。 “幸好沒有了,這样被抓到,我們還可以說是以为边防证沒有用了,扔海裡了,大不了把我們弄回海安,有假的在,现在都来不及销毁证据了,那就等着被扔进牢裡。”张晨說。 他们站在那裡,忐忑不安地等了半天,也沒见到他们想象中的巡逻快艇出现,三個人稍稍松了口气,刘立杆问边上的人,船怎么停了? 那人也是一脸的迷糊:“這是嘎哈啊?” “我去裡面问问。”刘立杆說着就往船舱裡去,過了一会出来,笑嘻嘻的,张晨和金莉莉一看就彻底放了心。 “在排队。”刘立杆和他们說,“船停在這裡排队。” “排队?”张晨疑惑道。 “对,码头上泊位有限,要等停靠着的船出来,有空位了,這船才可以靠进去。”刘立杆說。 其他两人,這才明白了。 “要排多少時間?”张晨问。 “不知道,等。”刘立杆說,“船上的人說了,耐心等,码头上的船也要装满了才会出来。” 三個人沿着船舷的走道往前走,找到一块干燥的地方,坐了下来,心裡沒有心事,头顶又有月光,還有海风不停地拂面,三個人趴在抱在自己怀裡的行李上,睡着了。 等马达的声音把他们吵醒,天已经亮了,轮船正准备进港,现在他们,不仅能看清岸上的高楼,還能看到滨海大道上的椰子树,和来回穿梭的汽车。 “那是不是椰子树?我看到椰子树了,我們到海南了!” 金莉莉指着岸边,大声地叫着,不仅仅是刘立杆和张晨,船舷上其他的人,也都被她的叫声感染了,大家兴奋地看着眼前這块陌生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