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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作者:明月像饼
京城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冬雪,這日总算放晴,阳光穿過琉璃瓦窗,争先恐后照进裡屋。

  暖屋裡令人面红耳赤的合欢味闻着正浓。床上的女人還未睡醒,精致嫩白的半张小脸藏在织金锦被裡,墨色丝滑如绸缎的长发懒懒铺开,单薄透气的中衣松松垮垮穿在身上,腰带开了两结,衣衫凌乱。

  明珠睡得正熟,玉白的小脸透着粉黛,漂亮的眉眼裡透着微醺的春色,一副刚承完宠的娇媚模样。只不過眉头逐渐蹙紧,似乎做了不好的噩梦。

  丫鬟们轻手轻脚收拾昨晚的狼藉,捡起地上撕破的衣裙,一张张小脸红了個通透。

  太子殿下今早穿戴整齐,一丝不苟从房裡出来,看着温文尔雅,如玉般清冷,沒想到在床笫之事上如此孟浪,昨夜屋裡动静不小,姑娘定吃了不少苦头。

  不然也不会到了日晒三竿,還沒睡醒。

  厨房一早就煎好的避子汤热了三回,明珠姑娘再不起床,這药就得让厨房的人重新煎了。

  明珠从被子裡伸出削瘦白皙的手指,掀开红色的床幔,慢慢坐起来。

  她浑身酸痛无力,胳膊酸的抬不起来,下床的时候一双腿差点站都站不住,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穿好衣裳。

  伺候明珠洗漱的丫鬟闻声进屋。

  碧莹端来刚熬好的避子汤,放在明珠跟前,犹豫片刻,抿唇用很小的声音提醒,“姑娘,先把药喝了吧。”

  明珠盯着碗裡黑乎乎的汤药,轻抿薄唇,微蹙黛眉,看着似乎是不情愿喝,但又好像不是。

  過了半晌,碧莹正准备咬牙再催一催。明珠自個儿端起面前的药碗,仰起细细的脖颈,一口气灌进肚子裡。

  碧莹松了口气,赶忙将蜜饯递過去,“姑娘,吃颗蜜饯去去苦味吧。”

  明珠皱着眉,說:“不用了。”

  碧莹有些奇怪,以前明珠姑娘总是嫌避子汤味苦,每次喝药后都要吃几颗蜜饯才能缓過来。碧莹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脸色,不得不說,明珠姑娘是她這辈子见過最漂亮的女人,素面朝天亦有惊心动魄颠倒众生的美貌,眸如山水眉似画,唇红齿白,漂亮精致。气色红润,好似含苞待放娇艳欲滴的花蕾。

  明珠姑娘看着不像是气恼难過的模样,碧莹還是开口劝慰:“姑娘放宽心,不必难過,您现在身子骨弱,太子殿下才让您喝药避孕,等将来身体调养好了,殿下定会让您生养。”

  明珠闻言微微一笑,她其实并不觉得难過。但是說出来也沒人会相信。

  “你出去吧,我再歇一歇。”

  “是。”

  房门轻轻关上,将刺眼昏黄的日光一并挡在屋外。

  木窗支起一半,明珠望着窗外的风景,思绪已经飘远。

  碧莹說的不对,赵识并非是因为她身子骨弱而不让她生养,上辈子她被赵识养在望月阁,喝了五年的避子汤,后来因为吃了太多汤药,难以受孕。

  而且有些事情直到她死,都沒有变過。

  赵识嫌她身份低微,不会在迎娶太子妃過门之前,让她這個沒名沒分甚至连侍妾都算不上的人生下孩子。

  赵识是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风光月霁,言行礼数都是被众人交口称赞的模范。

  他很好看,多数时候也是温柔的。但温柔的人才最无情。

  明珠是家裡不受重视的庶女,母亲身份卑微,早年過世。她在明家无人庇佑,但她聪明,沒抢過家中几位姐姐的风头,倒也平安无事的长大。

  明珠刚及笄时,邻居竹马刚中了江南省考,說要娶她。

  不日他亲自登门求亲。

  男有情女有意,于是明珠顺利和心意相通的竹马定下了婚约。

  明珠那时满心欢喜等着出嫁,成日待在屋子裡做女红,红着脸给对方绣了個鸳鸯枕套。

  說巧也不巧,那日明家设宴,太子殿下低调出席,喝了点酒去湖边吹风。

  明家几位嫡女在明珠定亲后,就沒防着她,原本按照明珠的身份,沒资格参加這种宴会,這回破例让她露了脸。

  明珠悄悄藏了两块自己爱吃的芙蓉糕,便回了后院歇息。

  又见天气好,后院湖畔沒什么人。她就大着胆子去湖边采摘莲蓬。

  夏日裡枕着阳光,她穿着轻衫薄衣,透白的小脸被光线晒的微微泛红,乌发随风而散,她脱掉鞋袜入了水,岸上的丫鬟急的跳脚,“小姐,你快些上来呀,让人看见就不好了。”

  明珠对她笑了笑,“哎呀你别怕,咱们這裡沒人会来。”

  她满载而归,上岸后穿好袜子和鞋,怀中抱着一堆莲蓬,眉眼间笑意灿烂,漂亮又干净。

  她還丝毫沒有察觉,不远处的长亭内,男人安静注视了她很久,深不可测的目光从她的背影慢慢收回。

  赵识醒酒吹风,回到前院脑子裡還是方才少女笑颜灿烂的画面,比那荷花還要清甜几分。

  临走时,明家大爷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将太子殿下送到大门外。

  赵识上马车前口吻随意打听了那個在湖边摘莲蓬的少女是谁。

  明家大爷命人去查探,得了消息后,即刻回话,“是我的侄女。”

  赵识嗯了声,“叫什么?”

  明家大爷当时一愣,琢磨不透太子是什么意思,低着头回答:“明珠。”

  赵识记下名字,便沒有再說什么。

  明家大爷转头就忘记了這個插曲,谁知過了几天,他便收到东宫递来的消息,要他将明珠送過去。

  明家大爷吃了一惊,太子温和有礼,可从来沒听說過他還会做這种事。

  他差人递话,說這位侄女已有未婚夫,明年开春便要成婚了。

  太子那边却說已经知晓這件事。

  明家大爷心裡清楚太子殿下仅仅是表面客气和善,骨子裡的血是冷的,心狠手辣,斩草除根的事情不知做了多少。

  他无论如何都不敢得罪太子殿下,狠了狠心,私下直接将明珠送到太子府邸。而后毁了婚约,当作這桩婚事不存在。

  明珠想過逃跑,被送进守卫森严的太子府的头一天,就想趁人不注意跑了。

  她费了很大的力气翻出后院,双脚沾地就被面无表情的侍卫绑了回去。

  房门被嬷嬷上了一把重重的锁,窗户也被他们封死。

  明珠等了好几個时辰,夜色浓稠时,听见屋外开锁的声音。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揪紧身下的床单,小脸煞白,紧咬齿贝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她的眼睛裡含着浅浅的水光,湿润的双眸瞧着饱含春意。嫩白丝滑的脸蛋在烛火映照下更添几分柔美。

  男人缓步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端详她的脸,沉默不言,周身的气质冷若冰霜。

  明珠颤颤巍巍睁开眼,面前的男人好看的让她愣了愣,她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可怜兮兮地說:“你…你放過我吧。”

  男人挑眉,抿唇沉默。

  明珠听說過太子的好名声,他是温柔的、善良的、很好說话的一個人。

  她鼓足勇气,抓住他的衣摆,边掉眼泪边求他:“我…我有未婚夫,我們都快要成亲了。”

  說话的嗓音带了哭腔。

  男人听完后脸上的表情沒什么变化,“嗯。”

  一個字,和他的气质相同的冷淡。

  他忽然伸出手,冷冰冰的手指头用力捏住她下巴,声音裡也带着寒意,一点都不像外界传的那么温柔,他面无表情地问:“听說你下午想出去?”

  明珠止住了哭声,湿漉漉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

  男人唇角上扬,嗤笑了声,看着她害怕的目光,用指腹轻轻替她抹掉脸颊上的泪珠,“你那個未婚夫来年還要参加春闱吧。”

  嗓音温润极了,却压的她心头喘不過气。

  男人慢條斯理帮她擦干净小脸,偏冷的声音继续落在她耳中:“還有你父亲,和你那個婢女。”

  明珠再蠢也听出他好像在威胁自己。

  男人松开手指,女人娇嫩的皮肤上不出意外留下两道红痕,他低眸冷眼瞧她,话中听不出什么情绪,淡淡提醒:“安身立命都要通关文书,贸然跑出去会被捕快当成逃犯关押入狱,挨一顿酷刑,活不過三天。”

  她的身契和路引早就被他捏在手裡。

  “天牢裡多得是法子惩治来路不明的犯人,拔掉舌头烫掉眼珠,卸了腿骨施以烙刑,你觉得你能承受几样?”

  明珠哭都不会哭了,未干的泪珠悬挂在睫毛上,身体控制不住在发抖。

  男人的手轻轻抚過她的薄背,微凉的手指捏着她的后颈,乌黑的眼睛凝视着她,温声淡问:“想好了嗎?還要跑嗎?”

  明珠含着泪摇头。

  男人很满意点点头,“嗯,歇息吧。”

  他灭了烛,手指轻轻一扯,解开腰间的绶带,靠近她的时候,顿了一下,他說:“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为难你,你不用怕。”

  黑暗中,明珠咬唇不语。

  男人的手指寒意刺骨,用力掐着她的细腰,锋利的齿尖咬了咬她柔软的耳垂,“会伺候人嗎?”

  她的身体瑟缩发抖。

  她不会,只会哭。

  男人拍拍她在发抖的身体,又亲了亲她的眼睛,吮去眼尾泛起的水光,他在她耳边說:“不会要学,以后都得伺候我,知道嗎?”

  明珠以为赵识是爱她的。

  或者說是喜歡她的。

  不然也不会强行拆散了她的婚事,将她关在太子府。

  上辈子起先那段時間,她对他沒有感情,后来的日子,却不由自主对他动了心。

  除了子嗣方面,他处处待她极好,从未让她受過委屈。

  陷入爱情的女人都是傻子。

  赵识性格冷,沉默寡言,不喜歡她抛头露面。她便听他的话,乖乖待在后院裡哪儿都不去。

  他過生辰时,她偷偷给他绣荷包做衣裳,针头戳破指尖也沒喊過一句疼。不過她送的荷包从来沒见他戴過。

  明珠還悄悄去小厨房给他煮了一碗长寿面,打着瞌睡等了一夜,也沒等到他回来。听說是在宫裡歇下了,第二天清早回来,闻见他身上的脂粉味,她的眼泪莫名其妙就掉了下来。

  明珠含着泪抱住他,忽然间說:“我想要一個孩子。”

  她太喜歡他了,也太孤独了,想要和他生一個孩子,如果是女儿就再好不過。

  赵识沉默半晌,說:“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要孩子。”

  话虽好听,但明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觉得她配不上。

  不久后赵识要成亲了,千挑万选好太子妃的人选,定好黄道吉日,昭告天下。

  明珠为此难受過好一阵,眼眶通红,睡了一觉才想通很多事情。

  赵识最重礼法,一直觉着她身份低,觉得她连侧妃的位置都配不得,不会娶她過门。当然了,她自己也不愿意。

  所以在赵识成亲前,明珠决定向他求個情,让他放她离开。

  明珠打算去江南,那裡是她母亲的故乡。她做点小买卖,安静度日。

  谁知道她這個口還沒开,就有嬷嬷端来一壶酒送到她面前,“姑娘,這是太子的意思。”

  明珠看着那杯酒,有些不敢信,“什么意思?”

  “太子妃容不下你。太子便让老奴過来处理了。”

  明珠不肯喝,眼角全是泪,“我想见他。”

  嬷嬷冷笑:“太子便是知道你会纠缠,才会让老奴過来。”

  明珠的心好像被撕成两半丢进了油锅裡。面色惨白,唇瓣微微颤抖,张嘴却丧失了发声的能力。

  嬷嬷们见她不从,架住她的胳膊,粗暴掰开她的下巴,将酒喂进她的嘴裡,逼她咽下去。

  “一個暖床的玩意儿,還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别不识抬举,這是太子亲自下的令,你活着就是在给未来的太子妃难堪,你觉得你重要還是太子妃的脸面重要?笑话。”

  明珠跪坐在地上,边哭边咳嗽,沒過多久,药效发作,她的嘴角缓缓流出漆黑的鲜血,肚子如被搅动過的剧烈疼痛。

  疼。

  太疼了。

  他那么温柔地說過爱她,原来都是假的。

  她的腹部像是被人用刀子进进出出,浑身插满了刀,血流了满地。

  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像是被人徒手挖出心脏,明珠至今都不愿回想。

  明珠临死之前也沒想到老天爷還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

  不過可惜,此时她已经入了太子府,都快一年了。

  明珠觉得自己上辈子真的太傻,傻乎乎爱上他,自以为是赵识也喜歡她。

  事实呢?她只不過是赵识养在后院裡用来纾解欲望的玩具。

  明珠默默回過神,想起那些事心裡還是特别的难受。

  她叫丫鬟端来午饭,低头吃了两口粥。

  明珠用過午膳,精神不济,便躺在窗边的软塌上歇息。

  碧莹忽然从外面进来报消息,眉色惊喜,“明珠姑娘,太子方才让人带话,今夜還要在望月阁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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