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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作者:卡比丘
回到宜市是傍晚,喻霁原想直接回家,却不料邵英禄要同朱先生朱太太一道,给喻霁和朱白露接风洗尘,直接找了司机来码头接人。

  喻霁是不怎么想得通,出海三天怎么就需要接风洗尘了,不過邵英禄一向擅长小题大做、借题发挥,他說什么就算什么吧。

  把张韫之叫到房裡,交代他要把温常世完完整整送回家后,喻霁就带着朱白露先下了船。

  与朱白露一道坐在后座,喻霁心裡還想着自己走出房间时温常世表情。

  温常世這几天的表现有点奇怪,有时候看着挺高兴的,有时候又好像喻霁犯了什么无法挽回的大错,脸色肉眼可见地不好看,让人捉摸不透。

  晚餐安排在喻氏一间酒店三楼的中餐厅裡,邵英禄让经理清了场。

  从餐厅门口走进去,服务生排成一列,静候老板光临。邵英禄大约還是考虑了喻霁的心情的,只带了正房太太,沒带其他子女。

  邵英禄、岑慧珊、喻霁再加上朱白露一家三口的六人晚餐,像极了亲家间的小聚会。

  喻霁和朱白露坐在一块儿,先是听长辈聊了一会儿天,朱白露觉得无聊了,戳戳喻霁手臂,叫喻霁来看她刚下载的近日很流行的游戏。喻霁凑過去看,和朱白露讨论了几句,抬眼就看见朱太太慈爱而满意的目光。

  “小喻和露露真是聊得来,”朱太太笑眯眯地托着腮說,“我們露露很少愿意跟跟男孩子出去玩的。”

  喻霁在女性长辈面前总是很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有說话。

  “妈,别瞎說,”朱白露拒绝承认,“我经常出去好不好。”

  “不是第一次在外面過夜嘛,”朱太太道,“妈妈哪裡乱說了。”

  朱白露自己都受不了她妈看喻霁的丈母娘眼神了,拉着喻霁继续看游戏,要喻霁也一起玩。

  喻霁正好无聊,便也下了一個,与朱白露一起玩起来。

  朱太太见女儿不愿多說,便同邵太太聊起天来。

  桌上的人各說各的,也沒人尴尬。

  “对了,明辉,你听說沒,”邵英禄忽然低声說,“前几天有人在秘鲁见着了温常世,只不過那厮跑得太快,给跟丢了,否则……”

  喻霁手顿了顿,手机屏上的游戏就显示结束。他忍不住用余光注意着邵英禄,竖起耳朵听起来。

  “我知道,”朱明辉喝了一口酒,沉默了几秒,才道,“這次算他走运。不過收到消息的人大都跟到南美了,我也倒想看看是谁动作快。”

  “他那些個下属都不好惹,”邵英禄道,“明辉,你最近在茂市,可千万小心。”

  “那几個狗崽子都随了温常世,阴毒下贱,”朱明辉喝酒喝得有些上头,咬牙切齿道,“温常世最亲信的那個周亿,這两個月找過我好几次,口气跟温常世一個模子刻出来的大,還派人到我场子裡寻衅滋事。老子的旧账都還沒翻,他倒自己找上门来。”

  朱明辉越說越是怒火中烧。

  “老婆,你還记不记得,赌马那块牌子,本来该有老子一块,”朱明辉拍着桌子道,“那回在商会见面,温常世答应得好好的,转头给了别人。我再见时不過骂了他一句,他說什么——让我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一连串的咒骂从朱明辉嘴裡出来。

  “你别說了。”朱太太见朱明辉又开始,便皱起眉头,“有小孩子在呢。”

  喻霁和朱白露对视了一眼,邵英禄接话道:“也不算小孩儿了,喻霁還陪着我见识過他的厉害。”

  “小喻见過他?”朱明辉转头看了喻霁一眼,问。

  邵英禄把那天带喻霁上船的事简单,又端起酒杯对朱明辉笑道:“不過风水终究是轮流转的,现在只半年多,就转朱家来去了。”

  “這倒也是不错,”朱明辉也笑了起来,“要我說,温常世是不守诺的业障造多了,死在南美沒人收尸,也不一定。”

  喻霁安安静静听着,夹了一筷子菜,心說倘若温常世以后想起事了,回到茂市,還不守信用,那就跟他同归于尽。

  又吃了一会儿,朱太太开口对停了筷的喻霁和朱白露說:“你们两個小朋友,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出去玩儿嘛。小喻在宜市的朋友那么多,也带露露认识一下。”

  “我們喻霁朋友是真多,”邵英禄接话道,“宜市哪儿都熟。”

  “好啊,”朱白露终于得令,松了口气似的站起来,把包拿在手裡,转身对她爸露出嫌弃的表情,“跟你们吃饭无聊死了,我要和喻霁出去玩儿了。”

  朱明辉对爱女最是沒办法,向着朱白露摇了摇头,叹气:“唉,女大不中留。”

  朱白露沒理会她爸,拉着喻霁走了出去。

  朱明辉還在后面說:“早点儿回家!”

  邵英禄的司机正在车库裡等着。两人上了车,喻霁问朱白露想去哪儿,朱白露转转眼睛,反问喻霁:“你最常去哪儿玩?”

  喻霁愣了一下,說:“我去的地方不适合你。”

  邵英禄既乐于看见每天吃喝玩乐的喻霁,喻霁便照他的意思来办,从前呼朋引伴玩的地方都有些乱,和上次张韫之的大哥带朱白露去的地方差不了多少。朱白露肯定不会喜歡。

  “有什么不合适的,”朱白露坚持要去,“你能去我不能去啊?”

  喻霁拗不過她,便告诉了司机一個地址,又对朱白露說:“其实我和张韫启,沒你想的那么大区别。”

  “区别很大好不好,”朱白露对他眨眨眼,“你比他长得好看多了。”

  到了酒吧门口,喻霁不知会和朱白露待到几点,问司机要了钥匙,带着朱白露进去。

  夜店在海边一栋高楼楼顶,喻霁曾是常客,有专有的卡座包厢。

  包厢很大,能望见港口的夜景,两個人坐有些空荡。喻霁给朱白露点了一杯果酒,自己要了水,才对朱白露說:“我很无趣的。”

  “无不无趣不是你說了算的,”朱白露看着喻霁,微笑着反驳他,“你看,我妈妈也很喜歡你,我爸也是。”

  喻霁看着朱白露,大概明白了朱白露的意思,正等着她往下說,张韫之给他来了個电话。喻霁怕温常世那儿有什么事,便对朱白露說了声抱歉,接起来,沒想到那边竟然是温常世:“還不回来?”

  语气差得好像喻霁欠了他一大笔债。

  喻霁看了一眼表,才十点。也不知道温常世這么催命一样是什么意思。

  他不好在朱白露面前显露出他家裡住着人,便模糊地道:“知道了,尽快给你答复。”

  然后就挂了电话。

  喻霁放下手机,抬起头看着朱白露,朱白露也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两秒,朱白露忽然开口:“喻霁,我們不如试试看。”

  她很直接,也很有诚意,她老老实实对喻霁坦白:“我也不是有多喜歡你啦,实在是被贵市這一群纨绔子弟骚扰得烦了,也只有你看上去好一些。你就当帮我挡挡烂桃花,行不行?”

  喻霁想开口說不行,朱白露又說:“你也需要我跟你谈恋爱,不是嗎?”

  喻霁愣了愣,看着朱白露,半晌才說:“我可以找别的办法。”

  今天承了朱白露的情,他怕他明天還不起。喻霁拒绝過很多人,也有很多拒绝人的技巧,但沒有一個挨他這么近。一般人都在离他三米的地方就被他逼退了。

  但面对朱白露,他要慎重一些。

  “你這人……”朱白露瞪着他。

  “不识好歹。”喻霁对着她笑了笑,举手示弱,自我批评。

  “太直接了。”朱白露把手裡的酒一饮而尽,道。

  喻霁沒說话,朱白露转转眼睛,又有了新主意:“那假装谈恋爱可以么,不真的试。反正你也不在谈恋爱啊。”

  喻霁无语地看着朱白露,朱白露被他看了一会儿,表情渐渐变了。

  “喻霁,”她慢吞吞地问,“你不会在跟人地下恋吧?”

  “什么——”在喻霁想否认的一瞬间,他想起了温常世的“還不回来”,忽然间晃了晃神。

  低沉、带着不满的四個字在喻霁脑海裡响了又响,還有些喻霁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记得的细节,温常世被他亲過的脸,碰過他睫毛的手,不情不愿的示弱,也浮上水面,挠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无力张开口。

  “還真的有啊……”朱白露收了笑,观察着喻霁的脸色,判断。

  喻霁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一句简简单单的“沒有地下恋”卡在嗓子口,半分钟都讲不出来。

  “是邵伯父不会同意的女生对嗎?”朱白露抱起手臂,眯起眼睛看着喻霁,继续猜测。

  “沒,”喻霁终于找回了声音,他說,“你想多了。”

  “是嗎?”朱白露显然沒有相信喻霁,她放下手,趴到桌子上,靠近喻霁,說,“你给我看看她的照片,我就不逼你跟我谈恋爱。”

  “真沒有。”喻霁轻而认真地說。

  他长了双笑眼,沒表情也像在笑,又像时刻都天真,很难让人有戒心,会想相信他說的所有的话。

  “那你干嘛不答应我,”朱白露不逼他,疑惑地问,“假装情侣又沒什么坏处。”

  她伸手想去握喻霁的手,喻霁稍侧過身,礼貌地避开了。

  喻霁问她:“你想让我做什么?”

  “也沒什么,只要看上去像情侣就好了。”朱白露坐直了,耸耸肩,无所谓地說,“明明是双赢啊,你考虑一下吧,我也不会逼你跟我约会接吻上床啊。”

  听见朱白露对恋爱的形容,喻霁失笑:“你谈恋爱就這样?”

  “谁谈恋爱不這样啊。”朱白露摊开手說,又突地想起来,笑喻霁,“哦对,你们地下恋可能是柏拉图吧。”

  “不是柏拉图,”喻霁說完觉得不对,加了一句,“不是,我真的沒地下恋。”

  “跟我讲讲有什么关系嘛,”朱白露嘟哝着,看了喻霁几眼,說,“那暂且相信你沒有了,可是谈恋爱不就是那样嗎,约会动心接吻上床吵架分手上床和好再吵架分手。”

  喻霁笑起来,顺着她问:“最后一定分手?”

  “最后沒办法分手的情侣,当然就会结婚,”朱白露托着腮,說完,又转了话题,继续游說喻霁,“先不說這個,你只要假装跟我约约会,做我名义上的男朋友就好,等哪天我有了想谈恋爱的人,我就說我劈腿,反正不会让你难做。”

  “好了,”朱白露拍拍桌子,隔空点住喻霁的嘴,說,“那就這样决定了,不接受反驳!”

  喻霁回到家时,张韫之早就走了。

  客厅裡一片黑,温常世也沒给他等门。

  喻霁从早上到现在也沒好好休息過几分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往楼上走,经過客房时,他发现门开着,留了一條缝,裡头沒灯。

  他脚步顿了顿,轻手轻脚推开了客房的门,想去看看那個觉得他回家太晚的人,现在睡了沒有。

  喻霁跟做贼似的踮着脚往裡走,眼睛還沒适应黑暗的光线,几乎什么都看不清,走了十来步,脚碰到了床沿。喻霁一俯身,摸到了客房的被褥,再往前摸了一下,碰到了温常世脚踝的轮廓。

  温常世一动不动,应该睡得很沉。

  喻霁刚想缩回手回自己房间,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臂,猛地往前一拉,還沒反应過来,背就陷进了蓬松而带着一些体温的被子裡。

  “偷偷来我房间,想干什么?”温常世压着喻霁,俯视着他,问。

  喻霁吓了一跳,愣了片刻,說:“我看看你有沒有生气。”

  温常世按着喻霁的手,一言不发,高大的黑影拦住了外面走廊散入屋内的光,阴影笼罩在喻霁身上。

  但喻霁并不觉得害怕。

  “你怎么睡這么早啊。”喻霁沒话找话。

  “十二点半,早嗎?”温常世语气平淡,山雨欲来风满楼,“還是我应该在楼下等你?”

  “也不晚吧,”喻霁小声說,又說,“你這個语气,就像抱怨老公回家太晚的老婆。”

  “哦,”温常世松开喻霁的左手,捏住了喻霁的下巴,道,“我像嗎?”

  “可是老公要在外面加班挣钱养家啊,又不是故意回来很晚。”喻霁用他沒用過的语气辩解。

  他声音很轻,只是因为室内很静,才能让温常世一字不漏地听清。

  “挣什么钱?”温常世說着,低下头,贴着喻霁的颈间,像是在检查喻霁身上有沒有香水味,“怎么挣的?”

  “卖身了。”喻霁小声說。

  温常世顿了顿,手指碰着喻霁的耳后,慢慢地往下摸:“卖了哪裡。”

  喻霁叹了口气,呼吸声带着刻意的软长,他手肘支着床垫,微仰起来,贴着温常世的耳朵,說秘密一样告诉温常世:“哪裡都卖了。”

  下一秒,温常世按住了喻霁的肩膀,贴住了喻霁的嘴唇。

  喻霁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否认地下恋都這么难。

  他腰上扣着温常世热烫的手。

  或许還沒到恋,但地下约会接吻吵架和好,還有几十天裡最多占了几秒钟的动心,如果也算动心,那确实件件都沒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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