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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作者:卡比丘
朱白露挽着喻霁的手臂,走进宴会厅。

  台上有乐团演奏轻柔音乐,台下宾客大多端着香槟杯,相互寒暄着。越是往裡走,朱白露的脚步越沉重。

  她今天沒穿往常最爱的恨天高,只穿了一双三公分的猫跟,手捏着喻霁的胳膊,一直在神经质地收紧,不知喻霁有沒有感觉出她的紧张。

  朱白露远远见到她爸正和邵英禄谈笑,下意识侧過脸看了喻霁一眼。

  喻霁比她高了大半個头,皮肤很白,鼻梁高,薄唇,眸色比普通人浅一些。

  离朱白露学生时代在马厩外见到喻霁第一眼,到现今已過去近十年,但朱白露依旧记得自己那天的感觉。

  ——這個人真的很好看。

  “怎么了?”喻霁察觉到朱白露的目光,低头询问。

  喻霁睫毛也长,睫尾稍稍上翘,眨眼的时候,上下睫毛碰在一起,便显得温柔可亲。

  “……小喻。”朱白露忍不住叫喻霁一声,声音有些干哑。

  和喻霁对视着,她的胃裡无预兆地翻腾起来。她急惶惶四顾,恰见迎面走来一個端着饮料的服务生,立刻拦他下来,抓了一杯橙汁,仰头喝一大口,再把杯子扔回托盘上,硬生生将反胃感压了下去。

  “我……”朱白露开口說了一個字,又說不下去了,扯扯喻霁,道,“我們先過去。”

  谁知道喻霁走了两步,又不走了,他面色微沉了一些,对朱白露說:“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朱白露心裡咯噔一声,脸上挤出了点笑容,装作轻松地对喻霁說:“你干嘛啊,這么严肃!”

  喻霁眼裡带着不多不少的怀疑,沒有接话,也不愿走。

  “先過去吧。”朱白露硬是拖着喻霁往前,喻霁犹疑着,但仍是被她拖动了,随着她走向几位长辈。

  喻霁脾气這么好,今晚会顺利的。朱白露心裡暗暗地想。等這事過去,她一定会好好报答喻霁,不会让喻霁白白吃亏。

  朱白露大约猜得到,喻霁每周去茂市见的那個人并不是周亿。不過不论是谁,肯定都见不得光。

  事情一旦见不得光,反而会比较好办,大不了到时候她和喻霁一道登门去和对方解释,求得对方谅解。

  喻霁跟她互惠互利這么久,她今天多占喻霁一点便宜,喻霁应该也不会太生气吧,反正像他们這种人,原本也很难找到遂自己心意的婚姻。

  邵英禄和朱明辉站在台下左方的长桌边。邵英禄是宜市商会的副会长,今夜重要主角之一,他并未带其他子嗣,只带着岑慧珊,不时和朱明辉抚掌大笑,像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爸,伯父。”朱白露大大方方把喻霁的手牵住了。

  喻霁的手比她想象的凉一些,她很明显地感觉到喻霁愣了一下,不露痕迹地想把手抽出来,朱白露一把抓紧了,紧张地看了看喻霁。喻霁的眼裡疑问更多了,虽然暂时沒有再抽出手,然而也沒有配合朱白露做什么亲昵动作。

  宜市商会的另一位理事站在邵英禄身边,朱白露跟喻霁一块儿与他点头打了個招呼。理事笑眯眯地夸朱白露和喻霁登对,說邵英禄和朱明辉都是好福气,都還在壮年就已双喜临,自己的儿子比喻霁大好几岁,媳妇孙子都沒影。

  朱白露听得心裡发虚,她知道喻霁在看自己,但她不敢抬头看喻霁。

  与长辈寒暄完,喻霁将朱白露拉到了宴会厅的角落,低声问:“你跟我說实话,什么双喜临门?”

  喻霁的脸色不大好看,朱白露估不准他猜到多少。

  现在两個人都到了宴会厅,大局已定,喻霁想跑也难,朱白露這么想着,便放松了一些,对喻霁柔声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是不是——”喻霁說了几個字便停住了。

  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片嘈杂之声,他们离大门远,只能见到众人向大门口拥過去,像来了什么重要人物似的。

  朱白露注意到喻霁忽然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又转眼去看门口。

  “怎么了?”她顺着喻霁目光看過去,推测,“温常世到了吧。”

  喻霁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回過头问朱白露:“双喜临门,究竟是什么喜?”

  音乐停了,主持上台,众人也都入了座,朱白露遥望着台上,嘴唇张开,又合上,等到宜市商会的会长站上去,掌声都响起来,她转头对喻霁轻笑了一笑:“你马上会知道的。”

  喻霁眼神有些冷淡,近于审视地盯着朱白露。

  朱白露沒见過喻霁這样的神色,无法判断喻霁的情绪,便拉着喻霁的袖子,厚着脸皮說:“先說好,你不许生气。”

  “生什么气?”喻霁缓缓地把朱白露的手推开了。

  会长的讲话简短,紧接着是邵英禄上台。

  “你听伯父說嘛。”朱白露看着邵英禄接過话筒,松开喻霁的袖子,轻轻对喻霁道。

  喻霁背挺得很直,挺拔地站在朱白露身边,望着他的生父。

  邵英禄說话不与会长一样官方。他沒拿稿子,即兴說了些应景的话,把场上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他从商会建初說起,数各年大事,朱白露沒认真听,她等着邵英禄的最后一段。

  “顺便,今天還有一件事要說。原本我不愿意這么高调,不過会长知道之后,說這不仅仅是我邵英禄家裡的喜事,也是我們宜市和茂市两家商会的喜事,逼着我今天跟大家宣布,”邵英禄說,“下個月三号,犬子喻霁将与明辉家的千金朱白露订婚,請帖会发到各位手上,诚侯各位光临。”

  喻霁将眼神从邵英禄那儿收了回来,面无表情地问朱白露:“你怀孕了?”

  朱白露小心翼翼地看着喻霁,她想去拉喻霁,跟他认错,喻霁却像有所防备一般,挡了一下,继续追问:“你们什么时候定的日子?”

  “前天……”朱白露說,“那天邵伯父在我們家,他知道的时候可高兴了,他立刻就让人去选日子,我连阻止也来不及。”

  “是嗎?”喻霁突然笑了,他嘴角扯开了一些,眼裡毫无笑意,“我爸高兴啊?”

  朱白露看得心惊,后退了一步,结巴地說:“对,对啊。”

  “你以为他不知道你的孩子是谁的?”喻霁轻声问朱白露,“你以为你和孙文星的事在场有哪几個人不知道?”

  這是喻霁第一次对朱白露說出她前男友的名字。

  朱白露看着喻霁沒有显露任何感情的眼睛,心重重一沉,眼睛都热了起来,水汽聚集着,因为這样的喻霁让她很害怕。

  “可是他——”朱白露停顿了几秒,挣扎着想辩解,却被喻霁打断了。

  “——白露,”喻霁說得很慢,乍听上去,语调温和,话音落了,方让朱白露觉得冰,他一字一句地问朱白露,“如果他不知道孩子不是我的,在知道你怀孕的时候就会把我叫到你家去,何必让你把我骗来?”

  朱白露背靠着墙,忍着胃裡又泛起来的酸,眼泪终究還是掉下来了。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都沒受過這样的委屈。

  “可是我也沒办法啊。”她抽噎着,压抑大声哭叫的情绪,断断续续地反问喻霁,“不然我怎么办呢?”

  她透過遮了视线的泪水,看见喻霁還是沒有要松口的样子,心裡涌起铺天盖地的无助、恐惧和恨意。

  喻霁不說话,静静看着她。

  两個本该在场内做主角的人,却在宴会厅的角落对峙。

  “我怀孕你沒责任嗎?”朱白露站了一会儿,她的小腿抽痛起来,应当是抽筋了,太阳穴也突突地跳,眼前什么都看不清,她对喻霁袖手旁观的恨压過了理智,占满了整個大脑,压低了声音,吐字带出一些歇斯底裡,“你不拉我去茂市,我說不定早就跟孙文星分手了啊,我会有這個孩子?”

  喻霁看了她一会儿,问她:“所以今天找我负责?”他把西装口袋裡的手帕拿出来,递给她,說:“擦擦眼泪。”

  朱白露更咽着,接過手帕,擦了擦脸,情绪缓和了少许,又靠近喻霁,贴着他,软言好语地游說:“你别生气了,我陪你去茂市跟她解释。”

  喻霁注视着她,对她的示弱不置可否。

  “你看,你见她還要偷偷摸摸的,她能上得了台面嗎?难道沒有我,你還能跟她结婚啊?”朱白露攥着手帕苦苦哀求着,又揪住了喻霁的衣摆,“你暗地裡跟她怎么来我都不会管。我只想留住這個宝宝……喻霁,你帮我一次,只要這一次,好不好?”

  “白露,”喻霁衣摆从朱白露手裡抽出来,问她,“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很好說话?”

  朱白露语塞地盯着喻霁的脸,過了少顷,她脸上的哀容消失了。

  她问喻霁:“你有什么毛病?今天你不跟我订婚,明天也会被你爸逼着跟别人订婚。你跟我有什么不同嗎?”

  喻霁“嗯”了一声,說:“我跟你是不一样。”

  他想了想,才继续說:“我喜歡的人,愿意偷偷摸摸去见他,但不愿意他偷偷摸摸来见我。”

  朱白露眼裡盈着的泪水又被她眨了下来。

  喻霁的样子跟她设想的太不同,喻霁像一個正在看幼童哭闹的成年人,宽容但无情。他的每一句话,每一個举动,都像在提示朱白露,哭闹在他這裡不会得到反饋的。喻霁不会因她的任何自我伤害的举动而动容。

  “别闹了,白露,”僵持一会儿,喻霁终于還是再开了口,他按按朱白露的肩,对她說,“该长大了。”

  朱白露心裡很绝望,也很空虚,她上前了一步,额头抵着喻霁的肩膀,忍无可忍地伤心地哭起来。

  這次喻霁沒推开她,低声安慰說:“就說問題在我吧,你說我什么都行,婚就不订了。”

  朱白露哭得把喻霁肩膀都弄湿了大半,才止住了,抬头去看喻霁,喻霁垂着眼看她。朱白露和他对视了几秒,不由自主地說:“你真的很喜歡她。”

  喻霁笑了笑,沒有接话,朱白露又拖着鼻音问:“她特别好看嗎?像你喜歡她一样喜歡你嗎?”

  “我知道不是周亿,”看喻霁的眼神,她又补充,“是不是特别好看啊?”

  “特别……”喻霁說着话,看着朱白露身后,忽然顿住了,然后快速地对她說,“特别笨吧。”

  “啊?”朱白露不解地看着他。

  喻霁突然按着朱白露的肩,施力让她转回身看她背后,朱白露看见温常世拄着拐杖,身后跟着两個保镖,冷淡地看着他们。

  “打情骂俏完了嗎?”温常世說。

  喻霁在朱白露背后,松开了手,对她說:“刚才不是說解释嗎,马上帮我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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