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清晨的阳光透過窗帘的缝隙挤了进来,正好照在了沈霓君的眼睫处,她微微睁了睁眼,却始终抵不過困意。
這一次,她在周渐的怀裡,睡得格外得踏实。
周渐搂她搂得紧,像是生怕她离开一样,怎么也不松手,她在他的怀裡翻身,额头正好蹭在了他的双唇处。
沈霓君看着周渐的嘴角轻扯了下,声音很轻:“早安吻。”
沈霓君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以为他是要早安吻,就乖乖凑過去,主动去亲了他一下。
周渐睁开了眼,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說话时嗓音哑哑的,很撩人:“這么主动,我還有点不太习惯。”
昨晚到一半,周渐就停了,毕竟两人都是第一次,他实在是怕沈霓君害怕,碰到她身体的每一次,都能真切感受到她整個人都在颤。
還是得让她适应一段時間才好。
沈霓君最近一直睡眠不好,昨晚有周渐在身边才难得睡得安稳,即便這会已经不算太早,她也懒得起床。
周渐的手臂从沈霓君脖颈下拿出来,帮她盖好被子之后,又覆上去亲了她一会。
他总觉得這有瘾,亲過一两次之后,总是会去忍不住再亲一次。
周渐起身之后,本想着让沈霓君多睡会,可她也跟着他起来,像是不愿意离开他一样,从他的身后环住他的腰。
周渐转身抬起胳膊,揽着沈霓君的肩头,轻笑了一声:“這么黏我?”
沈霓君跟他沒那么多伪装,从昨天决定接受他开始,她就想把自己的想法都一一表达给他。
她脑袋沉沉,重重点了点头。
周渐吻了吻沈霓君的额头,声音放的很轻:“我們霓君還真是越来越会了。”
周渐转正以后,两人关系也进了一步,从次卧挪到主卧是必然的。他发现沈霓君睡觉总会靠着他睡,赖在他的怀裡怎么也不愿意动。
每次沈霓君一靠近他,他就会有很明显的反应,他毕竟是個正常男人,哪裡受得了這样的距离。
以前他处于追求者不敢乱来,這都转正又還是两情相悦,每次事情亲到一半他莫名都有种自己是禽兽的感觉。
可沈霓君也只是喜歡睡觉的时候黏他,睡醒之后的态度和平时沒差,依旧是冷淡的语气,甚至以前逗她還会恼,现在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
像是接受了他各种耍流氓的举动,甚至被他亲到嘴唇发麻,也能很淡定的說一句:“嘴麻了,下次吧。”
连個起码的害羞都沒了。
這以前還会脸红,果然這女人就是這样,得到了就不珍惜。
還好,他守住了最后一道防线,不然可能就在被嫌弃的边缘徘徊。
接到监狱的电话那天,沈霓君正在家因为某個大型狗血偶像剧发愁。
孟鹤然想要见她一面。
沈霓君秉承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原则,同意去见他一面。
那天天气莫名的好,雨后的太阳不毒,還吹着凉风,沈霓君整個人心情都变得极好。
孟鹤然被判了死刑,就在三天后,临了他想见一见沈霓君,她也欣然答应。
沈霓君隔着玻璃也能看到孟鹤然的憔悴和颓废,当初那样一個温润小生变成了這般模样。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孟鹤然。
孟鹤然垂着头,靠在椅背上,努力想要让沈霓君听清他的话:“阿娇,我沒想過你還愿意见我。”
沈霓君跟他沒什么好话:“你当初也沒想過自己会有這么一天。”
许是沒料到她会這样說,孟鹤然先愣了下:“确实沒想過。”
他勉强笑着:“从前,我以为你真的会嫁给我,我很喜歡被你喜歡的感觉,觉得像你那样性格的人,喜歡我,是我的荣幸。”
“只是這份荣幸被弄丢了。”孟鹤然眼神渐渐柔和,“小时候你总跟在我后面,我們一起练功,你喊我鹤然师兄,那时候什么也不想,就想着有一天你能嫁给我。”
“那一年偶然知道了你喜歡的原因,我才清醒過来,原来你的喜歡并不是你的真实想法,我沒法生母亲的气,所以只能对你不冷不热,来平衡我的不满。”
“再后来,被你撞见了我杀了陈京。”
孟鹤然并不想的,戏班的人都知道陈京是個色坯,经常偷女人的衣物来满足自己。
在知道陈京对沈霓君有坏的心思之后,孟鹤然威胁他,让他不要惦记沈霓君,却未想過争执时失了手。
沈霓君依旧冷着脸,听他演绎深情。說着像是为了她,他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母亲知道以后,让我忘记了這些,起初她觉得你是祸水,所以想让你帮我顶罪,利用了多年前的那件事,连遗书都写好了,沒想到周先生救了你。”
“這些年那样对你,母亲也是沒有办法,她也是那样過来的。”
沈霓君嗤之以鼻,她也是那样過来的所以就可以這样对待一個无辜的人嗎,沒有這样的道理。“我一直缠着你,是想你能够有一点喜歡我,這样不仅可以保全你,我的事你也不会說出去。”
沈霓君淡淡道:“那时候,我明明已经忘了。”
“你是忘了,可不也想起来了嗎?那药本来也就是迷药而已啊,又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如果真的有什么效果,我想,我們不会是今天這样。”
“所以突然和我說這些做什么?”
“都這個时候了,我能做什么,就想告诉你這些事,好让我走的心安一些。”
沈霓君眉眼微挑,直言道:“我有時間会去看她的。”
孟鹤然只有放心不下孟见霜,這突然在最后想见她,又聊了這些,无非就是這個缘由了。
探监的時間到了,沈霓君也不可能多留,她也沒有告诉周渐這件事,让司机开车带她去了一趟孟家。
昔日热闹的院子,如今也已经长了枯草,孟见霜坐在木椅上,双手搭在扶手上,面色蜡黄,双眼无神。
时隔一年,沒想到再见已经是這样的场面。
孟见霜颧骨凸起,身材干瘪,呼吸都沒什么气力,满头青丝白发,在這样的院落裡,像极了吓人的女鬼。
人人都說她在孟鹤然入狱后疯了,可只有沈霓君知道,她一直都是個疯子。
“师父。”
沈霓君還是跪在了孟见霜的跟前磕了头,看着她缓缓抬起头,和自己对视。她弯了弯唇角,沒有因为孟见霜的憔悴而有丝毫不忍。
孟见霜的声音粗哑,听着瘆人:“沈小姐。”
這是她第一次,沒有称呼她为阿娇。
“师兄三天后就要执行死刑,我来看看你,顺便通知你一声。”
孟见霜神色一顿,又笑道:“你们母女两可真像,她前脚刚走,作为女儿的你又来了。”
“她說,你都知道了,可你不知道当年的我們受了什么样的苦,你也不会明白那是一個连自己女儿都敢强暴的人。”
听到這裡,沈霓君手猛地攥紧。
“灵儿离开雾社以后沒几年就嫁人了,看到她過得很好,我也为她高兴,可孟子涧听說她生了個女儿,逼着我把你带给他,你才多大啊他都不放過。”
“可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在孟子涧教我掐你脖子的那一刻,我也开始认同他,那种将别人的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裡的感觉,所以在孟子涧死后我带着你离开了南城。”
沈霓君听着,不由得打了冷颤:“疯子。”
“你說我是疯子,是啊,我是疯了,在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凌辱后我就已经疯了。”孟见霜注意到沈霓君嫌恶的眼神,“阮灵梅也不例外。”
沈霓君怔住:“什么意思?”
孟见霜并未理会:“她离开了以后,只有我一個人承受那样的折磨,時間越久,我就越妒忌,一個被人那样对待過的女人,凭什么還有男人愿意要她。”
“我让鹤然碰你,他居然跟我說他爱你,我要拿你替他顶罪,他也跟我說他爱你,那凭什么我就要受那样的罪,凭什么我要被那样对待。”
“只有看着你痛苦,我才能平衡。”
所以,這些年她才对沈霓君非打即骂,让她活在绝望裡,這样孟见霜才有活着的乐趣。
她就是個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到底,对我妈做了什么?”孟见霜的话太過模糊,沈霓君不敢想其中的意思,到底是怎样的折磨,才能让阮灵梅放弃了她。
孟见霜只是笑笑,沒了别的话。
在孟鹤然离开后不久,孟见霜也死在在孟家的阁楼上,沈霓君只是听人說是上吊自杀。
是陈露回来看她时发现的,已经离开许多天了,陈露虽然讨厌她,但說到底也有养育之恩,還是帮忙办了后事。
孟见霜葬礼那天,是周渐陪着沈霓君去的。
天突然阴沉下来,黑云密布,闷得人心慌,呼吸困难。
阮灵梅只是打电话给沈霓君让她好好送送孟见霜,已死之人已经沒了要怪的必要,也该放過自己了。
關於孟见霜所說關於阮灵梅的经历,沈霓君不可能去问,也问不出口,她无法想象,也不敢往坏处想,她宁可当初阮灵梅只是单纯不想要她,也不想她遭遇那样的事。
离开的墓园的路上,周渐撑着伞,牵着她往出走,看着一道道黑影离开,過去的许多事也仿佛跟着這一场雨被冲刷掉。
剩下的,将会是雨后的天光大亮。
而她,也终于抓住了自己的光。
作者有话要說:查過资料說是不允许除监护人,家人以外的人探监,不過为了剧情需要,忽略這小小的bug吧,這两個讨厌的人彻底下线啦!再写下去都快成悬疑了不好意思再多深究啦!
就,普天同庆!讨人厌的角色终于沒啦!感谢在2020-08-2718:15:40~2020-08-2823:0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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