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8章 我不是来求和的 作者:何昊远 李昂出东门急追,地上积雪未消,在朝阳照耀下,白皑皑的映着人眼。路边的树木大多只剩下枯枝,一片萧索;凛冽的西北风刮在脸上,仿佛刀割一样痛。 追出了二十裡,前面终于出现了一行车队,李昂远远认出了萧鸾的几個随从,“喻!”他带着伍轩等护卫赶超到车队前面,一勒战马,拦在路中间。 车队被迫停了下来,萧鸾掀起车帘,见李昂骑在马上,不断呵着热气,脸上已经被冻得发紫。 “你为何不辞而别?”李昂盯着她问道,语气有些僵冷。 她只是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又放下车帘。 李昂催马来到车边,用力一掀帘子,从马上一纵身跳到车上,把一脸惊愕的萧鸾抱起,然而再回到马上。 “你要干什么?”萧鸾一边挣扎,一边大声问道。 “我李昂的女人,岂是想走就走的!”李昂搂着她不放,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扬蹄向鄯州城奔回。 “谁是你的女人?我可不是黄四娘,你放开我!”萧鸾当众被掳,加上从昨夜积下的一肚气還沒消,拼命地挣扎着,两人在奔腾的战马上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坠马。 萧鸾挣扎不开,扬手一巴掌向他脸上扇去,李昂连忙捉住她的手,萧鸾手上的力道虽然被减去了大半,但還是扇到了他的脸,啪的一声响,李昂脸上留下了一片红印。 萧鸾愣住了,忘了挣扎,愣愣地看着他脸上的红印。 此时战马已经奔出两三百步,将车队甩在了身后,不過伍轩等人已经跟了過来。 李昂勒停战马,揉揉脸颊,這一幕看在一群护卫眼裡,让李昂脸上有些挂不住,目光中带着怒色盯着萧鸾道:“虽然我不打女人,但也不容女人打我,這辈子,我第一次被女人打,要是我不及时捉住你的手,這半边脸恐怕都肿了吧!” “我……..”一遇上他满是怒意的目光,萧鸾心裡为之一颤,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李昂松开她,面无表情地說道:“念在你曾救我一命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你要走就走吧!我不再拦你。” 這一刻,萧鸾突然觉得李昂好陌生,俩人的距离好遥远,虽然,她俩现在同在一马背上。但那种距离感从李昂的目光中来,从他的表情中来,正不断地把她推离。 “对不起…….”萧鸾的手微微颤抖着,轻抚着李最脸上的红印,虽然那红印已经慢慢消散,萧鸾却担心那印子已经烙在了他的心上,因为李昂脸上還是一丝表情都沒有。 萧鸾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如两窜晶莹的珍珠,她缓缓地收回手,木然地爬下马背。 李昂的抖缰绳,跨下的坐骑再次迈开蹄。 “我与时光一起流浪,穿過千年的岁月,来到這如梦的盛唐。流星从来不诉說它的孤单,石楠花也总是默默地开放;我要告诉你呵!千万不要回头望,人生就是一道光,不往前,就消亡…….” 萧鸾流着眼泪,看着他一人一骑,在雪地裡渐行渐远,朝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只孤雁从天空飞過,发出一声声悲凉的鸣叫,千山白雪,只影向谁去? 伍轩跟上李昂,迟疑不定地說道:“郎君…….” 李昂淡淡地瞄了他一眼說道:“南门,有话就說,有屁就放!” “郎君,你当众把萧娘子掳上马,她羞急之下,误伤了郎君,這………” “咦!”李昂轻咦一声,打断伍轩道,“南门,听這话,不知道的還以为你是萧鸾的护卫呢?” 伍轩急了,连声說道:“郎君說笑了,属下沒有别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萧娘子终究为郎君挡過一箭,而且說到底還是個姑娘家,情急之下误伤了郎君颜面,郎君又何必与之计较呢?” “她要不是为我挡過一箭,我当场就一個反常扇回去!敢打我脸!今天她敢动手打我,明天就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我岂能由着她任性胡来!”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时代,被女人打脸对男人来說确实是件很颜面的事,听了李昂气喷喷的话,伍轩也不好再为萧鸾說话了。 李昂却沒打算放過他,接着說道:“我知道,你和萧鸾早就认识,沒错吧?我倒想问问,你和她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让你這样帮着她說话!” “郎君误会了,我一介莽夫,能和萧鸾子有什么关系?只是见萧娘子为郎君挡過一箭,才帮其說两句话,仅此而已。” 李昂咬着牙盯着伍轩,看了他许久,看得伍轩心裡发毛,他强作镇定,不动声色地回应着李昂的目光,好一会儿之后,李昂才一鞭抽以马臀上,“架!”一声高喝,纵马在雪地裡驰去。 這些天李昂什么事也不管,崔乾佑又调离了陇右,刚上任的哥舒翰忙得脚不沾地,新开拓的大非川,還不时有战报传回,吐蕃屡经惨败之后,暂时沒有调集兵马夺回大非川的迹象; 就连卓玛公主收拢溃兵后,手下的人马数量已经多达两万,也沒有再战的意思。她两万大军停在大积山石西麓,多日来一直沒有什么行动。 冬季来了,唐军也沒有能力再乘胜攻上吐蕃高原,继续扩大战果。相反還需要积极防备吐蕃人随时可能会到来的反扑。 哥舒翰根本实际地形,下令在大非川一些险要之处,大举筑城修寨,這样做虽然耗费巨大,却是必要的。 吐蕃多是骑兵,来去如风,如果不在地势险要处筑城防守,将很难应付吐蕃骑兵的袭击。 考虑到冬季青海湖会结冰,吐蕃人可能会通過湖面穿插過来袭扰,哥舒翰又下令在湖心的小岛上加筑了一座城,取名应龙城。 诸事纷繁,哥舒翰忙是忙点,但心裡却暗舒了一口气,說实话的,他還真怕李昂用他的权威给自己难堪,好在李昂做了甩手掌柜。 但另一方面,李昂反常的表现,時間稍长之后,哥舒翰又暗暗担心起来,生怕這其中有什么妖蛾子。 這天,吐蕃内相兀论样郭紧赶慢赶,终于来到陇右,哥舒翰闻报,心中暗喜,這下总算有事给李昂做了,总让他那么闲着不是什么好事啊!再說了,出京时皇帝也說過,离间吐蕃以及与吐蕃谈判的事宜交由李昂负责,這下李昂就是想推托,也沒理由不是。 李昂刚刚回到鄯州城,因为萧鸾的事心裡正不爽,哥舒翰便让他去接待兀论样郭,他二话沒說,立即霸了使牙正堂,然后让人把兀论样郭带上来。 兀论样郭自知這次来求和,必是困难重重,但万万沒想到,他刚随小吏进入正堂,就听到堂上“啪!”的一声大响,接着听到有人凛然喝道:“堂下何人?還不速速报上名来?” 兀论样郭在吐蕃位高权重,连赞普都得让礼敬三分,上堂来一看李昂那架势,跟审犯人似的,心裡顿时很不高兴。他勉强忍住了怒火,理了理衣服,正色地說道:“敢问堂上可就是李昂李大夫?我乃吐蕃使节,受赞普之命出使大唐……..” “哪来那么多废话!”李昂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道,“本官要是不知道你是吐蕃使者,入我這大堂你就得先吃五十大板,說!姓甚名谁?尺带珠丹使你来出使意欲何为?” 兀论样廓一甩头,终于忍不住反诘道:“大唐自称礼仪之邦,李大夫身为大唐高官,难道接见外国使节的礼仪都不懂嗎?” “呵!胆子不小嘛!還敢讽刺本官,真是不知鬼眼动!”李昂嘿嘿冷笑了几声,說道:“大唐是礼仪之邦沒错,但我們的礼仪只针对朋友而言;对于敌人,我們只会回以刀枪,吐蕃自以为持有地利,我大唐奈何不得你们,屡犯我剑南、陇右、河西、安西,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如今被打败了,就想派個使节来求和,我告诉你,打从本官這起,沒這么便宜的事了,想求和可以,让尺带珠丹亲自负荆来請罪再說!” 兀论样郭脸色一阵青来一阵白,李昂一上来就摆出這样的态度,让他說什么好呢?他咽了咽口水,极力地忍耐道:“李大夫,两国交兵,其中的原因…….” “屁的原因!少跟我說什么原因,什么道理!对于你们来說,拳头硬就是道理,打得過就打,打不装孙子求和,一向如此,本官算是看透你们了。现在,我大唐的拳头比你们的硬,本官的话就是道理,我不管你叫什么鸟名,不管什么普派你来的,你回去告诉你们那酋头,除非亲自到长安向我大唐皇帝陛下請罪,保证以后永不再犯我大唐一寸疆土,不然想求和,沒门!” “李大夫,我不是来求和的!”兀论样郭肺都快气炸了,到這個份上那還能压住怒火,那是因为吐蕃真的不堪再战了,不然他绝对不会忍下這口气,当然,即使形势比人强,他還是尽力维护着吐蕃的尊严。 “你不是来求和的?那你来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