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一個也不许走 作者:未知 丁浩和薛良、冯大掌鞭一個房间,晚上要了热水烫了脚,這才上炕睡觉。今天整個客栈客满,所以火炕烧得实在,酸乏的身子一躺上去,火烘烘的热力熨入骨缝,十分的解乏。可是临到睡觉,丁浩却连哭的心都有了。 原来冯大掌鞭的呼噜打的实在是太响了,其实臊猪儿也打呼,可是跟冯大掌鞭比起来,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冯大掌鞭的呼不但打得惊天地而泣鬼神,而且呼噜声像唱歌似的,每声呼噜都不在一個调门上,忽高忽低、忽粗忽细,這一来丁浩本打算等呼噜声听疲了就能入睡的念头也打消了。 明天一早還要赶路,這样瞪着眼扛一宿也不是法儿呀,丁浩发愁的坐了起来。他一动,一旁臊猪儿便悄声道:“咋,你也睡不着?” 丁浩吓了一跳:“你還沒睡呢?” 两人静了静,都是“噗哧”一笑,過了一会儿,臊猪儿小声說:“要不我把冯大爷叫起来?让他换個姿势,也许动静能小点儿。” “别,冯大爷也挺辛苦的,别叫他了。”丁浩說着,悉悉索索地开始穿衣服,臊猪儿悄声问:“你干啥去?” 丁浩道:“這么大动静,我实在是睡不着,我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寻摸個地方睡觉。” 丁浩抱着铺盖卷儿出了屋,炕头上還算热乎,可這一出屋,深更半夜冷气袭人,哪有地方睡觉?丁浩抱着铺盖在小院裡转悠了一阵儿,看到从前边饭馆到后边客房中间的過道儿,旁边還有许多條凳儿,丁浩心想:“要不我把凳子拼在一块儿,在這凑合一晚上?不行呀,這要是晚上有人出入,瞅见個人直挺挺的躺在這儿,還不把人家吓着?再說這裡太冷,一宿下来就得冻病了。” 万般无奈,丁浩抱着铺盖又往回走,到了廊下一個人影儿攸地钻了出来,两人一打照面,都吓了一跳。借着廊下的红灯笼仔细一看,那人正是吃饭时见過的那個长着一双桃花眼的年青人。 那人道:“嗬,這深更半夜的,你干什么呢,吓我一跳。” 丁浩干笑道:“同屋的伙计呼噜太响,我這不是睡不着么,你這是?” 那人吃吃地笑了:“你這人還挺讲究的,撕开被角弄点棉花塞住耳朵不就成了?出门在外,凑合一宿吧。我嫌屋裡大解有味儿,跑出来入厕的,天這儿冷,屁股都快冻掉了,得赶快回屋暖和暖和,明儿见。” “明儿见。”两人打完招呼,那人一溜烟的走了,丁浩回到屋裡,照着他的法子悄悄撕开被角,扯出两小团棉花往耳朵裡一塞,呼噜声果然小了,起码不是那么让人无法忍受了。他赶紧把這法儿告诉臊猪儿,两人勉勉强强,总算是迷糊過去了。 天刚亮,冯大掌鞭就精神抖擞地起来了,還唤起丁浩、薛良,很是关心地问道:“昨夜睡的還成吧?” 两人哈欠连天地爬起来,相视苦笑,口中却道:“還成,炕烧得暖和,挺舒坦的,就是出门在外,睡的……不是太踏实。” “呵呵,习惯了就好了。這家店主是個厚道人,要不我咋挑了他的店住呢。住的舒坦就好,快起来吧,拾掇拾掇赶快吃饭,咱们還得赶路呢。” 古人洗漱起来比现代還麻烦,因为男人也得梳头束发。這时代已经有肥皂了,是用山羊油和草木灰做成的,清洁效果不错,但是過于粗糙,手感不好,也沒有香味,所以普通人家才拿它洗脸,更穷的人家干脆用淘米水。 富裕些的家庭還是用皂角、藻豆,或者肥珠子制成的洗涤用品。肥珠子也是一种植物种子,比皂角、藻豆還肥腻,所以制成膏状后就叫肥皂,与现代所用的肥皂同名。更高级些的肥皂是用豌豆和香草浑合制成的液体,那才是大户人家的清洁用品。 牙刷子也有,据說還是从北边鞑子那裡传過来的,不過一到了中原,做的手艺反比鞑子精致。牙刷子的式样和现代的牙刷极为相似,只不過那毛刷不是尼龙的,而是猪鬃。刷牙的牙粉如今也有几十种了,都是各种中草药制成的,各具洁齿、清香、固齿的不同侧重的效果。不過冯大掌鞭、丁浩他们是用不起的,他们都是用牙刷子蘸了青盐沫刷牙。 丁浩正在院子裡弯着腰刷牙,丁大小姐一身利落地走了进来,她提着马鞭,還是一身男人打扮,一见丁浩便露出浅浅笑意,說道:“阿呆,冯大掌鞭起了么?” 丁浩连忙漱了漱口,起身道:“起了,我們正准备吃点饭就马上去寻大小姐。” 丁玉落道:“我以前出门,沒带過這么多人马,柳执事他们也沒多少经历,亏了冯大掌鞭,昨晚我要安顿的事太多,倒把冯老爷子忽略了,這不一早就来见他,一路上,還得老爷子多加指点。” 两人正說着话,一扇房门“哐当”一声开了,一個少年从裡边急匆匆地抢了出来,左边脸上還有五道鲜红的指印,张口大叫道:“店家,店家,赶快出来,我家老爷的东西丢了。” 院子裡许多人正在洗漱,闻声都向他愕然望去,只见此人穿着小衣,還沒穿戴整齐,一脸惊惶神色,随后又有一人从房中踱出,此人方面大耳,眉如重墨,正是昨夜在饭馆中就餐的那個中年人,他的衣衫也沒穿整齐,咧着怀,一脸的乌云,好像狂风都吹不散。 店掌柜的闻讯匆匆跑了来,急急问道:“客官,您丢了什么东……” 他還沒說完,那少年已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气急败坏地嚷道:“看你這店還算干净,怎么竟有宵小之徒,我家老爷的重要物事不见了,你身为店主,可脱不得干系。” 那店主姓裘,叫裘老实,也确实是個忠厚老实的本份人,一听這话顿时着慌了,赶紧撇清道:“哎哟這位小客官,您可不能乱說话啊。我這小店,小本经营,只是给南来北往的客官有個吃饭睡觉的地儿,您自個儿的东西可得自己個儿看好,這才一宿的功夫你說东西丢了,到底你有啥东西、又丢了啥东西,我這开店的可不知道,也负不起那责任……” “嘿,你撇的倒干净,沒门儿,东西找不回来,你這老东西得去蹲大狱!” 這边正說着,冯大掌鞭从屋裡走出来,丁玉落随意地扫了正与店主争执的主仆二人一眼,迎上冯大掌鞭,抱拳道:“冯老爷子,這些日子可辛苦你了。一会儿吃過早饭,還得劳烦老爷子帮着张罗起来,咱们越早上路越好。” “呵呵,老冯吃的就是這碗饭,谈不上辛苦,东家有吩咐,叫個人来知会一声就成了,怎敢劳动您的大驾,一会儿我就去张罗。” “站住!”那中年人突然阴恻恻地說话了,看他双目,隐隐泛着红意:“我的东西沒有找到之前,哪個敢走?這店裡所有人,统统给我留下!” 跟在丁玉落身后的柳执事闻言冷笑道:“你丢了东西,干我們屁事?你說不许走就不许走?真是神仙放屁,好大的神气,误了我們家的大事,把你零剐了卖肉,也换不回本钱。” 那中年人愠怒不已,他還未說话,侍候他的小童已迎上前来,指着柳十一喝道:“放肆!你好大的狗胆!我家老爷是临清县尉,走马上任去的,偏在這家贼店裡被人摸去了官印,這是何等大事?你的事再重要,大得過我家老爷?官印找回来之前,人人都难逃干系,你们一個個的都给我老实呆在那儿,谁敢走就是做贼心虚。” 丁玉落一听,几乎急出一身汗来,县尉是仅次于一县县尊的官儿,那是一县主管司法治安、刑狱诉讼的地方大员,他的官印丢了那還得了?丁家势力大是不假,地方上的官吏也给面子,可這不代表就能凌驾于地方官吏之上?对方既是临清县尉,想要强行离开怕是不成的,這官印要是一时半晌找不回来,丁家粮队难道就困在這清水镇裡? 那县尉也是真的急了,本来丢失官印是大事,而且是不好张扬的大事,他也盼着能悄无声息地把這事给解决了,不想那小厮不知利害,竟然张扬了开来。這一来遮掩不得,還沒上任就丢了個大脸那是一定的了,可事关自家前程,他此时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当下把心一横,森然道:“刘晓,你拿我的札子,去召本镇乡役耆长,让他们带些民壮来此维持秩序,再快马赶去临清县,向县尊老爷禀明情况,請他派個都头带一班捕快,来此缉贼问案。” 县尉身边的小厮答应一声,飞也似的跑出去了,不一会儿,本地的裡长保正、户长、乡书手等一干小吏听說本县县尉大人在此丢了官印,便火烧屁股似的率着一群急急召来的民壮向這裡跑来,把长风酒馆围的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