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猎物 作者:未知 丁承业毕竟作贼心虚,闻声吓了一跳,一转身见是丁浩呆头呆脑地站在那儿,這才放下心来,不禁恼火地道:“你這混帐东西,到這儿来干什么?” “回少爷,小的前两日受了风寒,蒙老爷、少爷、管事垂怜,开恩许了小的歇息两天。小的想着年关将至,少爷出行拜亲访友還要用到小的侍候,所以不敢趴着,早早起来四处走走,活络一下筋骨,盼着早日病愈,为少爷效力。” 丁承业一窒,這丁浩又是表忠心,又是谢恩,弄得他发作不得,這种尴尬时候,他倒是忽略了一些傻傻的丁浩为什么忽然变的能說会道了。心有不甘地扭头看看董家娘子,眼底闪過一丝狠意,他冷笑着推开丁浩,扬长而去。 心愿不能得偿,让這個纨绔子越想越恼,一個歹毒的念头暗暗浮上心头:“臭娘们,你不让我快活,我就让你难過,咱们走着瞧,总有一天我让你跪着来求我上了你!”他一面走,一面发狠地想。 “多谢浩哥儿为奴家解围,二公子是個得罪不得的性子,你是丁府的人,常在他身边行走,以后自己要多加小心,免得他有意为难你。” 罗冬儿细声细气地說着,又向丁浩微微福了一礼。丁浩方才只是瞧她身段动人,這时才算看清了她的庐山真面。 這位董家娘子算不得人间绝色,白皙的脸蛋上隐约還有几点雀斑,可那秀气的眉,秀气的眼,尖尖下巴的瓜子脸,泛起两朵红桃花时,怎么看怎么有一种从骨子裡透出来的妖娆,而且那妖娆绝不张扬,含蓄的有种江南烟雨的雅致和飘遥,让人看了就有一种若不亲手撩去她的“面纱”狠狠“欺负”她一番,天理都难容的感觉。所谓祸水,指的大概就是她這种女人了。 罗冬儿道了谢,见他看着自己发愣,不由左右看看,侧起螓首,奇怪地问道:“看甚么?” 阳光映在她的脸上,那脸蛋嫩盈如玉,小元宝般精致的耳朵在阳光裡有些剔透,耳珠透出肉色的嫣红,那双黑宝石般的眸子便也熠熠地放出光来,丁浩情不自地赞道:“真的好美。” 罗冬儿腾地一下红了脸,羞啐了一口道:“都說你呆,一向木讷老实,如今跟着那无良公子混久了,竟也学得這般油嘴滑舌。” 丁浩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道:“瞧你說的,好歹他也是個大户人家的少爷,为了這么点事跟我一個下人過不去?不過……還是多谢娘子提醒,在下小心一些就是了!” “嗯……”,罗冬儿双眉一剔,似乎也有些诧异今天素有阿呆绰号的丁浩有些与众不同的表现,她睇了丁浩一眼,這才再一施礼,从他身边走了過去。 蛮腰款款,娇姿婀娜,丁浩眯着眼看着她轻盈如雀的步态,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才仰望苍穹,无声地长叹一声:“其实,我也想做一個阔少爷,带着几個狗奴才,在阳光明媚的日子裡调戏调戏良家妇女啊……” 一阵风来,把檐角的雪沫子吹进了他的脖梗,丁浩哆嗦了一下,从幻想中醒来,赶紧缩起脖子,抄着双手向西厢走去…… ※※※※※※※※※※※※※※※※※※※※※※※※※※※ 丁浩回到西厢时,薛良刚喂了骡马回来,一见他回来,立即凑過来,挤眉弄眼地道:“嗳,哥今儿弄了点好东西,一会儿给你补补身子。” “什么东西?” 薛良嘿嘿一笑,神秘地道:“你甭问了,一会儿跟我走。”他匆匆去取了两袋麦子,一手挟着一袋,送到了磨房,然后回来一拉丁浩的手臂:“走,今儿咱们去开开荤。” 丁浩莫名其妙地随着他走开,两個人渐渐到了大院围墙边上,那青砖顶瓦的高墙又厚又结实,足有两丈高,高处還有许多一砖大的瞭望孔和箭孔。根据他融合的原来那個丁浩的记忆,知道這是大户人家必备的措施之一,是防乱世匪患的,不止墙高墙厚,而且丁家大院庄子裡的建筑是院子套院子,房舍连房舍,屋顶、房中、地下,都有通道、暗道或阻敌的战位,发生匪患时,庄丁便成了战士,可以利用地形的热悉和墙壁房舍的坚固予敌痛击,强盗山贼们最头痛的就是這种对豪门大院的攻坚战。 前边一個角门儿,薛良拉开角门,向他诡秘地招了招手,丁浩好奇地随着出去,一阵寒风扑面袭来,让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战。他身上的棉衣又破又旧,棉絮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掏换過的了,变得又沉又硬,估计当盔甲使都能挡得住大刀长箭,一见了风,风从襟下钻上来,真是吹個透心凉。 夕阳照着大地,四野一片苍茫,出了角门就是白皑皑一望无边的大地,冬天万物凋零,除了那茫茫白雪,和远处孤零零的一片树木,沒有半分生气。离庄院半裡多地,堆着一個個蒙古包似的柴禾垛,那是打完了庄稼留下的秸杆、麦杆等物,上面都蒙了白白一层积雪。 薛良引着丁浩過去,扑开积雪,从柴禾垛下抽出一捆秸杆,带着他又找個干涸的水沟,一屁股坐在黄土斜坡上,搓了搓冻僵的大手,這才搬开身旁一块大石头,石头下面居然是個圆洞,薛良从裡边扯出一件东西来,血乎乎的冰得梆硬,是头褪了皮的小兽,也不知是羊是狗。 薛良献宝似地道:“今個儿运气好,出门遛马的时候碰到一头狍子,這玩意儿傻,要是沒被人逮過,见了人都不知道躲,一棒子就摞倒了。你病才好,身子虚,吃点肉补补身子。” 說到這儿,他看了那头已剥了皮的狍子一眼,悄悄咽口唾沫道:“你大良哥从小烤兔子、烤田鼠,手艺如何你是知道的,今天我還向大娘讨了点盐巴来,嘿嘿,保证把它侍弄得跟董家娘子一样香喷喷的招人馋……” “董家娘子?看来,那個俊俏的小寡妇是庄户上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呢。”丁浩瞄了薛良一眼,只见薛良嘴裡說着,已蹲在河沟裡用火刀火石打燃了火,引着了干柴秸杆,把狍子穿在一根粗树干上,架在两個树叉上烘烤起来。火刚起,還有烟,薛良一张黑胖的大脸就凑上去,嗅了嗅那烟火气,一脸幸福地道:“真香啊,平时除了過年過节還有农忙的时候,咱们的饭碗裡可是一星儿肉丝都见不到的,今日可算开大荤了。” 那肉刚架上去,根本還沒有香味散发出来,他就已经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看得丁浩有些好笑。這個汉子把他当成兄弟一般的情义,让他心裡暖乎乎的,他也蹲下去,抄起那有些潮湿的秸杆树枝往火堆裡填着,让臊猪儿专心地旋转着狍肉。 渐渐的,狍子肉开始熟了,肉香四溢,這一下丁浩也有些食指大动,两個人盯着那头渐渐发出诱人的金黄色的狍子,真像色中饿鬼见了美娇娘一般,一口一口地咽着唾沫。 薛良从怀中摸出個小布包,将裡面的盐巴粒先辗碎了,然后搓着细沫儿一点点向金黄色的狍肉上撒,丁浩蹲在旁边配合着旋转着狍肉,一边嘱咐道:“匀着些,匀着些,還有肚子裡边。嗳,一会剩條后腿下来,可别把好肉都啃光了,我想……给我……给我娘留一些……” 他想起刚刚醒来时抚着自己身子泣不成声的杨氏,虽說那不是自己亲娘,可是自己借的却是她儿子的身子,而且她对這個自己,仍像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人孰无情,丁浩对她也有了孺慕之情。 “還用你說,大娘对我也像亲儿子一般,我能忘了大娘不成?”薛良撅着個大屁股,小心地撒着那有限的盐沫儿,一边眉飞色舞地道。 就在這时,身后一声怪叫:“嘿!你们這两個混帐东西,偷了厨房置备的年货在這裡烤食,真是好大的狗胆!” 薛良吓了一跳,身子向前一栽,伸手一按,那只狍子就掉进了火堆,烧得吱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