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宏隆拍卖
宏隆其实是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自六年前开始投资赞助這一项目,便一直以主办方的身份进行组织和筹备。因其每次进行拍卖的物件大都十分珍贵,深受一众古玩爱好者和古董收藏家的追捧,而且宏隆的大老板从来沒在公众面前露過脸,大家也不知他究竟从哪裡找来這么些好东西,這样的神秘感也给每次的拍卖会增添了不少吸引力。
杜家和靳家作为平市的两大玉石商,自然就成为了宏隆拍卖会上最受瞩目的对象,通常他们两家一出手,必定是势在必得的。而如果碰上两家看上同一件东西的时候,那会场的气氛简直堪比看枪战片,让看的人都热血沸腾。
连着三年,杜家都是杜钰琅出面,而這一次因为他远在昆市无法参加,杜清誉便派了杜炜烨来。
在前三年的拍卖会中,有五次杜钰琅和靳函煊交锋的场面,目前的战绩是三比二,靳函煊略胜一筹。其实倒不是杜钰琅出不起价,只是他们对要拍的物品都是有一個心理价位和浮动区间的,如果价格超過了心理价位和浮动区间之和,那么强行拍下来就很不合算了。這同时考验的也是拍卖人对玉石的估价能力,如果一不小心估低了,那就很可能错過一件稀世珍品。
靳函煊和乐桐溦从车上下来,已有宏隆的人一早等在门口,看见他们后恭敬地行了個礼,将本次拍卖会的手册递给他们,然后走到前面去领路。乐桐溦挽着靳函煊的胳膊上了电梯,来到酒店的第十六层。這裡原本是個大型的宴会厅,足足占了两层楼的高度,在厅内設置了二层的复式结构,一楼为散座,二楼是包间。
此时厅裡的摆设已经按照拍卖现场的标准全部布置好了,领路的人直接将他们带到了二层东侧的第一個包间裡,天鹅绒地毯踩上去非常舒服,中间靠近护栏的位置是一张圆形红木矮脚桌,左右各一张柚木椅,扶手处的狮头雕得十分逼真。
待二人落座后,领路人就退到了包厢的一角站着,乐桐溦心下诧异,她是第一次见识這种场合,不清楚這裡面都有些什么规矩。靳函煊见她看起来有些困惑,只是笑笑,用下巴指了下对面說:“以往都是杜钰琅坐那边,這回换成他爸了。”
乐桐溦往那边看去,果见西侧第一個包间裡坐着杜炜烨,而他身边還坐着一個男人,看年龄也就三十来岁,但是整個人显得十分精干,气场十足。
“那個人是谁?”她侧头问靳函煊。
“如果我沒认错的话,应该是何言,老爷子的特别私人助理。”靳函煊的眼神显得若有所思,“他很少在公共场合出现,這次怎么会跟着三叔呢。”
他们這边猜测着,对面杜炜烨和何言的目光也都在這时扫了過来,何言似乎只是不经意看了他们一眼,而杜炜烨则盯着乐桐溦看了一会儿才移开了视线。
“为什么三叔总是很戒备你的样子?”靳函煊挑了挑眉道。
乐桐溦摇摇头,端起桌上的明前龙井呷了一口,“他知道我和钰玕\的关系,似乎特别反对我們在一起。除了家世不匹配以外,我不知道還有什么别的原因。”
靳函煊闻言眼中有疑虑闪過,但顾忌到身后還有外人,便沒再多问。他拿出刚才的拍卖手册,从胸前的口袋中摸出钢笔开始在上面写着什么。
乐桐溦有些好奇地凑近了些,发现他是在每一张拍卖标的的图下面写上数字,“這是?”
“估价,虽然图片到底不比实物,但可以先大概有個底,一会儿见到东西再修正。”他一边给她解释,手上也沒有停下来,一会儿功夫就把价格都标完了,其中有一件东西他在看到的时候明显眼睛一亮。
乐桐溦从他手中拿過那本册子,打趣地說:“你這個估得准嗎?”
“不敢說百分之百,但至少在九十五以上。”靳函煊十分自信。
乐桐溦忍不住笑了下,沒有說话。靳函煊以为她不相信,点了点册子道:“不信一会儿你看看最终得标价,肯定都在這個价格上下浮动,误差不超過两個加价幅度。”
“每一件标的物的起拍价和加价幅度是由什么来决定的啊?有一個统一的标准嗎?”乐桐溦对這個問題一直都沒想明白。
“這两個都是由拍卖师来决定的,不過他也不是随便定,一般要参考委托人给出的底价,而加价幅则主要和总价与拍卖师估算的最终价相关。”见她张口又要问,靳函煊抢先說道:“所以說,拍卖师的专业性就十分重要了,他对起拍价的判定会牵连到各方利益。和竞价人一样,拍卖师在拍卖前会依照内外参考价来对标的进行估值。”
“内外参考价?”
“嗯,简单来說内部参考价就是以個人過去购买中的价格记忆为参考点,而外部参考价则是以现场观测到的价格为参考点。两者结合,基本上能得到一個较为准确的判断。”靳函煊說着勾起了嘴角,眸中是傲然的神色,“不過這是偏技术层面的了,对于我們這种常年和各种玉石打交道的人来說,往往靠的就是一种直觉,而這种直觉的准确程度就和個人天赋有关了。”他瞥了眼杜炜烨那边,“杜钰琅的直觉就要比那一位强多了。”
“那和你比呢?”乐桐溦调笑地问。
“不相上下。”靳函煊眼中泛着淡淡的光华,兴奋而又充满了侵略性。
這时有個人走上了拍卖台,身后那人轻声說了一句:“靳先生,拍卖要开始了。”
靳函煊“嗯”了一声,给乐桐溦指道:“那個人就是拍卖师梁亦声,前两年也是他,水平确实不低。”
他们所在的這個位置视野非常好,一眼望下去就能看清拍卖台的全貌。乐桐溦看向梁亦声,年纪较轻,仪表堂堂,往台上一站立马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谈话声渐渐小了下来,简单的开场白之后,他請人端来了第一件拍卖品。
那是一個纯白色的精雕佛像,约巴掌大小,从幻灯片上放出的照片来看整個佛像泛着淡淡的光泽,质地纯正,雕工也属一流的。
“象牙玉的,算是佳品。”靳函煊看了一眼对乐桐溦說道,“杜钰琅去昆市就是做這個的买卖。”
“昆市,是象牙玉的产地嗎?”乐桐溦问。
“嗯,杜钰琅沒和你說嗎?”靳函煊见她脸色又变得古怪起来,眉梢上扬,“你们俩可真有意思,沒事還闹别扭。”
乐桐溦沒理他,這时竞价已经开始了,其他人看杜炜烨和靳函煊都沒有要出手的意思,立马跃跃欲试起来。
起拍价为两万七,加价是一千元,因为价格不算贵,几分钟后就有了结果,成交价为三万九。乐桐溦看了眼靳函煊写的数字,正好是三万九。
“怎么样,被我猜中了吧?”靳函煊扭头冲她咧嘴一笑,自信满满。
乐桐溦不置可否地有些夸张地点了下头,“才是第一個嘛。”
不過之后连着几個标的的价格都与靳函煊估算得相差无几,杜炜烨拍下了一個宋代的古玉,靳函煊则一直沒有什么动作。
在一座高一米二的纯天然南红玛瑙雕成的盆景流拍之后,主办方终于拿上了今天最后一件拍卖品。
当那件标的物被端上台时,靳函煊的身体明显前倾,神采熠熠,似乎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了。
乐桐溦刚才看了介绍,這是一块重达一百九十三克的枣皮红和田玉籽料,形状极佳,表皮光滑且色泽油亮,一看就是在河床中被打磨冲刷得很好,真可谓是难得一见的极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地锁定在這块籽玉上,偌大的厅裡一时竟无一人說话,梁亦声见状轻咳了两声,郑重地說:“因为這一块和田籽玉十分珍贵,所以我們采用了咨询价。起拍价为五百八十万,单次加价为十万,现在,开始!”
梁亦声话音刚落,靳函煊就按下了手中的按钮,大屏幕上立时显示出他的竞拍号和竞价,几乎是同时,下面又出现了另一個竞拍号和竞价。不用猜,正是杜炜烨。
屏幕上只有他们两個人在不停地加价,其他人都识趣地沒有参与到這场竞争中去,心怀嫉妒但又十分激动地等着看靳家和杜家究竟谁能抱得籽玉归。
乐桐溦看了眼杜炜烨,他的表情十分严肃,两只眼睛裡精光闪烁,视线始终沒离开過那块玉。身旁的靳函煊脸上则一直挂着势在必得的微笑,和杜炜烨轮流按着竞价按钮,眼见价格已经逼近九百万了,這两個人都還沒有要放弃的意思。
越到后来,随着屏幕上的数字不时地跳动,在场的人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跟着时跳时停的,紧张得连话都說不出来。
乐桐溦方才看到過靳函煊在這一介绍页下写的数字,眼看已经越来越接近,她的手也禁不住握紧了。
“九百九十万一次!”“九百九十万两次!”
“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两個人出价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梁亦声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大屏幕,生怕错過什么。
“一千万三次!”這是杜炜烨出的价,梁亦声的声音都有些紧了,手裡的锤子已经举了起来,就要落下去了。
“哦!靳先生出价一千一百万!一千一百万一次!”梁亦声大声喊道。
靳函煊直接加了五倍的幅度,他面带笑容地望着杜炜烨那边,杜炜烨也看了過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汇聚,似无声地交流。
“一千一百万两次!”“一千一百万三次!”梁亦声等待着,在规定的時間内,屏幕上沒再出现新的竞价,于是,落锤定价!
“恭喜靳先生!以一千一百万的价格成功拍下标的物!”
靳函煊站起了身,冲对面的杜炜烨礼貌地鞠了一躬,杜炜烨报以释然的微笑点头,只是那笑容看起来稍稍有些勉强。
乐桐溦等他转過身,指了指册子上写的“一千万”,颇为好奇地问:“为什么一下加到那么多?”
“這個价已经是上限了,而且因为我抬了一百万,他再加也得是一百万才会有效,毕竟大家不会在十万上下顾虑什么。”
“对于杜家来說一百万也不算什么吧,如果真的是好东西,为什么不一掷千金拿下来?”
“你要记住,商人永远是利益至上的,”靳函煊戏谑地說,“再好的东西超過它应有的价,那就是亏本的买卖。杜家比這更好的籽料不在少数,买回去也不会产生收藏上的附加价值。”
“靳先生,”身后的人方才出去了一下后又回来了,走上前对着靳函煊說道:“可以麻烦您随我去办理一下交接的手续嗎?”
靳函煊点了点头,伸出胳膊示意让乐桐溦挽住他,一起走到电梯口后对她說:“你先下到一楼去等我吧,我办好了就下去找你。”
“嗯。”乐桐溦见這时已经有人向這边聚了過来,应该是奔着靳函煊来的,她正好懒得去应付這些,待电梯门开了就先行下去了。!--over--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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