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臣 第13节 作者:未知 “我叫人给你找個地方。”王寅把宁姜拽了起来。他比出国之前更轻了,這几年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照顾自己,手裡可怜的分量叫王寅非常烦躁。“不要在這裡待着了。”王寅說,“你倒是不挑。” 宁姜跟着王寅走,沒听王寅說的那些唠叨,反而說:“我写了歌,唱给你听,好不好?” “好,那我晚上找個清静的地方吧。带上琴,你唱,我听。”王寅說,“写了多少?” “很多。”宁姜重复,“很多。”提起音乐,他的表情才有了一些松动,甚至有点害羞。 王寅說:“写的多就出专辑。” 宁姜停了一下,小声說:“对不起。” 王寅问:“对不起什么?” “我不能给你,赚钱。”他回答。 王寅笑道:“這個呀……又不是你的错。音乐市场整体缩水,大家都不赚钱,這是沒办法的事情。但是一個人的生活可以沒有音乐么?” “不可以。”宁姜斩钉截铁地說。 “是了。”王寅說,“音乐家只需要写好听的音乐,作家只需要创作好看的小說,你们只需要关心蔬菜和粮食,与人交流,与自己交流,给每一條河每一座山都取上温暖的名字。”他借用诗人的句子来向宁姜解释:“每個人各司其职,而赚钱与否,是我們這些商人考虑的,不是你。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呢?” 宁姜呆愣愣地看着他,好像被他說服了一样,点了点头。 王寅叫助理把宁姜带去了休息室裡,他知道這样的场合对于宁姜来說压力很大,也不理解为什么于渃涵沒跟自己讲這件事。 不過這都不重要,宁姜的归来让王寅很快就把陆鹤飞冒然消失這件事甩到了脑后。他依照宁姜的喜好精心挑选了餐厅,非常幽静隐蔽,不会有人来打扰。菜色也素雅的很,都是一小碟一小碟的,能哄骗宁姜多吃一些。 不過他也知道,很快的,網络上媒体上都会出现這個人的消息。 宁姜回来了。 第16章 王寅把该招待的人招待過后,剩下的收尾事宜就都交给了于渃涵,于渃涵已经习惯了王寅這般甩手掌柜,什么都沒說。王寅笑着调侃她,宁姜回来你都不告诉我,于总,這事儿你做的不地道。 于渃涵冷笑,八百年前就說過,自己老年健忘症别找她茬。 王寅想了半天沒想起来于渃涵什么时候跟他讲過,于渃涵风凉地讽刺王寅温柔乡英雄冢,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陆鹤飞,怎么可能還记得别的?王寅愣了一下,淡淡的跟于渃涵說,宁姜還是重要的。 提起這個名字,于渃涵只深吸了一口气,又沉沉的呼出,像是有說不出的心事。 “我還沒见着他呢。”于渃涵說。 王寅說:“他還是老样子。” “他……”于渃涵說,“他能回来跟着你,也算是個好归宿吧。” 王寅笑道:“所以這裡就靠于总啦,我去约会啦!” “嗯,你去吧,回头我再去看看他。” 王寅去休息室找宁姜,宁姜窝在沙发上闭着眼小憩,一门推开的时候他就惊醒了,王寅說:“吵醒你了?要是困的话就再睡会儿,不着急走。” 宁姜摇头:“不困。” “行,车上睡也行。” 两人去车库取车,王寅先载着宁姜去他在北京的住处拿琴,然后才去到了吃饭的地方。 宁姜的琴是一把非常老旧的吉他,可是保养的很好,琴身上有一個非常不和谐的像是用美工刀潦草刻下的字母“m”,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外面甚至连一個琴盒都沒有。 王寅一路帮他把琴提着放进了后备箱,又从后备箱裡取出来拿进了包厢裡。 “先吃饭。”王寅說,“吃完饭再說其他的。” 宁姜慢吞吞的用筷子夹了一小口菜放进了自己面前的盘子裡,說道:“你不要总是這么的……紧张。我现在,很好。” 王寅說:“刚才在会场裡我不想问你,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怎么好了?每顿饭吃的比麻雀還少是‘好’的意思么?” 他說话快,赶的宁姜语速也提上来一点:“我每天沒有什么要做的事情,沒有消耗,吃不太多,很正常。我是一個人,坐电梯上来的,我可以坐电梯了。還有,在电梯门口跟人撞到也沒有被撞飞,你不要,太担心。” “什么人?”王寅挑眉,“女人可不算。” 宁姜比划:“是一個個子很高的男人,身材也比我宽,样子……”他回忆了一下,“很好看。” 听着宁姜這样描述,王寅眉头一皱,问道:“他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很高,很帅,但是样子有点凶。”宁姜如果不写歌就想不出来什么特别的词汇,“不過,他应该脾气算好。” 王寅也知道为难宁姜沒什么用,便随便用手机搜了一下陆鹤飞的定妆海报给宁姜看:“是這個人么?” 宁姜点头:“是的。” “他去哪儿了?” “走了。”宁姜說,“我不知道。” 王寅冷“哼”一声,宁姜以为他是在针对自己,低头說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是怪你。”王寅說,“回头我带你见见小飞,他不是撞你了,让他给你道歉。” “小飞?”宁姜会了意,“他,道歉過了。” 王寅說:“那不行,他不听话,就得挨罚。”他话說的另有深意,只是借着陆鹤飞和宁姜之间偶然的碰撞這件事来找個由头去敲打敲打陆鹤飞。他对于陆鹤飞這种不告而别的行为非常不爽。他宠爱陆鹤飞,也愿意和陆鹤飞玩一些你追我赶的小游戏用以调情,只是這并不意味着陆鹤飞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 “所以……”宁姜试探地问,“他是谁?” “你会对别人感兴趣?”王寅笑道,“那看来他是真的挺特别的。” 宁姜說:“好看的人,很少。” 王寅顺嘴說道:“花枕流不好看?” 宁姜說:“不一样。” 他接王寅這句话接的沒有任何一丝丝的犹豫与停顿,就像是平常聊天,而当王寅听到他這句话时,才松了口一样的說:“我现在是确定,你真的好了。” 宁姜扯着嘴角笑了笑。他的表情总是很清淡,這样笑一笑,身上才有了一些人气儿。 “小飞呀……”王寅简单陈述,“是跟在我身边儿的一個孩子,不過最近不太听话了。” “這样呀。”說到這裡,宁姜就不太关心后续了。他跟王寅认识的時間比较久,习惯了王寅风中追风,他对于這些事儿不感兴趣,也不愿意提,所以在知道了两人大概的关系之后就闭口不谈了。 王寅把宁姜面前的小碟子裡夹满了菜:“這些你都得吃了,吃不完不出专辑。” 宁姜发愁地看着面前的盘子,胳膊拧不過大腿,他认了一般的拿起筷子喂自己。直到把最后一口勉强咽下去,然后像是等着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一样,眨着眼睛看着王寅。 王寅這才不慌不忙地给宁姜倒了杯水:“别噎着。你說說你這几年在国外的生活吧,我都還沒听過,也当是消化了。” 宁姜說:“读书,写歌。” “沒别的了?”王寅說,“有沒有交到新朋友?” 宁姜說:“认识了一些当地的独立音乐人。其他的……”他喝了一口水,“都是普通同学,沒有了。” “過的怎么样?开心么?” “其实我沒有什么,感觉。”宁姜說,“有点像类脱瘾症状,有的人会很喜歡說话,我沒有什么,特别的体会。只是写了很多的歌,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王寅說:“写歌就是你的倾诉。” 宁姜自己闷头不回答王寅,也不說别的,一阵之后,他抱起了吉他,手指轻轻的拨了一下琴弦,琴音落下之后,他蹙着眉,歪着头认真调琴弦,顿时整個人的气质都变了样子,似是一颗沒有什么存在感的尘埃,要隐隐泛出光芒来了。 “小飞,今天怎么样?” 黄海楼万年不怎么理会陆鹤飞一次,本来应该她今日陪着陆鹤飞来参加發佈会的,可惜人在外地心有余而力不足,好不容易得空才给他打個电话。 “挺好的。”陆鹤飞简单回答,对于自己早退這件事闭口不提。但黄海楼听陆鹤飞电话背景音裡有电视的声音,便试探性地问:“你和王董离开了?” 陆鹤飞說:“沒有,他有要忙的事情。” “现在還不到结束的時間呀。”黄海楼說,“王董叫你走了么?” “……” “小飞。”黄海楼正色說道,“說实话。” 陆鹤飞知道跟黄海楼說谎沒有用,拆穿之后可能结果更加糟糕,便一五一十的向黄海楼讲了今天的事情。只是他只陈述经過结果,自己当时的内心活动和想法全都隐了過去。 黄海楼沉默一阵,說道:“小飞,以后别自己下主意。等晚些时候你给王董打個电话,或者去找他,說几句好听,這事儿就過去了。上点心,别挨到明天,听明白了么?” 陆鹤飞說:“我不知道他住在哪裡,一会儿给他打电话吧。” “好。” “楼姐。”陆鹤飞說,“我拿不准王先生的脾气,怎么跟他說才好呢?”他低服做小卖乖,黄海楼就略過了他擅作主张這茬事,只想着如何帮他在王寅面前糊弄過去,不叫王寅生气。 王寅会生气么?其实黄海楼也拿不准,一般来說,王寅该生气才对,沒有一個如王寅這般身份地位的人会喜歡被别人驳了面子。可是要真落在王寅本身上,一切都不好說,谁知道王寅是真拿陆鹤飞当回事儿還是不当一回事儿呢?不当事儿的话,王寅可能压根儿都不记得陆鹤飞不在场了,這個时候跑去跟他說,不是送人头是什么? “你晚上八点多给王董打电话吧。”黄海楼觉得這個時間比较安全,不会打扰到王寅的私生活,“王董要是接了,你就先别着急說正事儿,风花雪月会不会?看看王董那边儿什么情况,他要是先提了你就跪下认错,沒提的话你就自己拿捏一下。” 陆鹤飞问:“我要是什么都不說呢?” “……”黄海楼說,“有点眼力价儿,你现在什么都不是,沒有拿乔的资本,懂了么?” “那我要是個角儿了呢?” 黄海楼叹道:“等你先成了再說吧,若是那时候你還有心气儿拿乔,也算是你厉害了。” 陆鹤飞跟黄海楼又随意聊了几句就借故结束了聊天。黄海楼這通电话来的奇怪,陆鹤飞知道肯定是卫诗跟黄海楼汇报工作了。虽然自己不在黄海楼面前,但是自己的一举一动对方都了如指掌,這种感觉叫陆鹤飞很不舒服。 不過黄海楼說的对,他现在什么都不是。 他不会因为自己一时冲动离开了發佈会现场而感到懊恼,做都做了,懊恼也沒什么用,不是花点心思怎么在王寅那儿讨回来。他半躺在沙发上等着天慢慢黑去,時間差不多的时候,他给王寅打了电话。 第一次的时候,电话音响了很久,沒人接。 第二次的时候,被挂了。 陆鹤飞不死心,心中也被挑起了无名火,接二连三的打了几次之后,终于打通了。 “小飞?”王寅那边很安静,不知道是在哪儿,他的口气也很自然,沒事儿人一样,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怎么了?” “想你了。”陆鹤飞顺嘴口一說。 “人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不是白天還见着我了么?這才多久?”王寅语意带笑,听上去十分温柔,“想我什么?” “就是想了。”陆鹤飞說,“想给你打個电话。” 王寅那边有一阵短暂的安静,一個女声问他们需要什么,陆鹤飞听出来是在吃饭了。可继续听下去,王寅的对话对象不是服务生,而是别人,他轻飘飘的跟服务生要了几样饭后甜点,听名字就好吃好看,但是陆鹤飞知道王寅不怎么喜歡吃甜食,而一般的商务晚餐或者王寅朋友之间的聚会不会這么诗情画意,所以陆鹤飞猜测,王寅怕是在约会。至于跟谁,他脑子裡一时半会儿出现了很多名字。 结束之后,王寅才跟陆鹤飞說:“你明天是不是要回剧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