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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 第31节

作者:未知
王寅說:“你說的是,我自己的钱,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不過话說回来啊……”他的手指在陆鹤飞的脸上滑了滑,“我要是哪天钱花完了怎么办?小飞,要是我连钱都不能给你了呢?” 陆鹤飞說:“我现在成了你的责任了么?你问我啊……要是你沒钱了,咱们就分道扬镳呗。” 王寅沒想到陆鹤飞会說出這种话来,他张了张嘴,自己一下子不知道接什么。只见陆鹤飞脸色沉了下来,說:“你所定义的我們之间的关系,只值這句话了。” “我定义的?”王寅颇有兴趣地问,“那你定义的呢?” 陆鹤飞說:“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不在意你有钱還是沒钱。你沒钱最好,沒钱你就不能出去给我乱混乱搞了。一個沒钱的王寅对别人而言還有价值么?” 王寅唏嘘地說:“原来我在你眼裡只剩下‘有钱’這個优点了啊。” “不。”陆鹤飞坚定地說,“你对我而言,是完完整整的一個人。” 王寅把手裡的烟掐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点上了一支,說道:“你比原来有长进了,不像原来那么横冲直撞了,小飞。” 陆鹤飞苦笑:“還不是被你逼的?” 王寅在缭绕朦胧的烟雾中看着陆鹤飞,灯光很暗,又模糊了他的身影。王寅的眼睛本来是眯着的,他好像觉得看不清对方,用手拨了拨青灰色的烟,显露了陆鹤飞那张漂亮的脸。他確認一般的用手轻抚過陆鹤飞的额头、眼睛、鼻梁、嘴唇……最后他說:“小飞,沒人逼你。” “嗯。”陆鹤飞平平淡淡应了一声。 王寅掀了被子下床,顺手抄上了他的烟盒。陆鹤飞问:“你干嘛去?” “烟瘾犯了。”王寅說,“你先睡觉吧。”他有意独处一会儿,陆鹤飞也沒必要追着问,一個去了阳台上,一個钻进了被子裡。两個人在同一個屋檐下,可在這一瞬间,彼此就像揣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样有意回避对方。 他们都察觉不到对方的意图,可又意外默契的各退一步,无心插柳的举动都给彼此留了一丝喘息的余地。 王寅开着阳台的窗户,冬日的寒冷夜风呼呼的往裡灌,把他的困倦一扫而空。本来满满的一盒烟下去了一半,他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本来想思考一些事情,可现在只剩下一片空白。 這一年又如往常一样的過去了,他要是想伤春悲秋,应当在12月31的午夜。可惜他好像反应都比别人迟钝许多,临近春节了才回過神来,也才恍然发现,陆鹤飞在他身边儿都跟了一年了。 差不多也是去年這個时候,陆鹤飞带着试探和侵略的气息朝他走来,那时候他能敏锐的察觉对方的意图。但是人呀很是這個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当某一种气味儿习惯了之后,就很难再作区分了。 陆鹤飞身上不再是他所敏感的那些味道,而是淡化了的,涌现出了其他温柔的因子。 然而温柔乡英雄冢,王寅觉得古人从不說废话。 他跟那個人像么?王寅犹豫了。陆鹤飞年轻,很多想法上介于单纯和复杂之间,有时认真而有时漠然,這是跟那個人不同的。那個人啊……脸上永远带着信誓旦旦的微笑,仿佛任何事情都有所把握。陆鹤飞未必如同他那么聪明,但是比他坦率直白太多了。 年轻人的热诚呀——王寅自顾的笑了笑。 一缕青烟换一夜无眠。 年底的日子一個塞一個的忙,王寅几乎沒什么闲暇時間,要么是工作上的事情,要么是工作之后的社交活动。陆鹤飞也忙了起来,他的电视剧上了,讨论度颇高,虽然他的演技平平,可角色人设特别讨喜,他又实在是样貌出众,话题度自然一路攀升。黄海楼确实有两下子,不光是资源上,包括对艺宣的把控也非常精准,给陆鹤飞炒的有声有色又不那么尴尬。 借着电视剧的热播,陆鹤飞的通告也一直排到了他进组之前。似乎每天都是在赶路,整個人都是懵的,被人摆弄着化妆穿衣服上节目,见缝插针的找零散時間睡觉,他不爱笑,有时候对着镜头觉得自己是僵硬的。 還好他就那样摆着一张冷脸大家也吃他那套,拍写真的时候省去了很多表情。摄影棚裡的小姑娘们第一次见他,都爱围着他转悠。一开始她们都觉得陆鹤飞肯定不好接触,就远远地看着。化妆师姑娘插空過去给他补妆都得垫着脚尖,他看了一眼,就迈开腿扎個马步,尽量让自己的高度跟女生持平,目光直直的看着对方。他是无意的,可這样子足够叫对方脸红心跳好半天了。 哪個女生受得了本以为是個冰山的大帅哥如此温柔认真的样子? 简直就是一击必杀。 姑娘们捧着自己的少女心纷纷微博朋友圈的狼嚎,陆鹤飞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身为過来人的卫诗远远地看着這群花痴少女不知道该感叹還是该笑。陆鹤飞休息的时候,卫诗就凑過去跟他聊天。 “小飞,我发现你真的有当渣男的资本。” 陆鹤飞莫名:“我又怎么了?” “哇,你真的沒感觉么?”卫诗說,“嗯,虽然楼姐是叫你待人接物礼貌一点,但是也不用這么四处留情吧!我已经很久沒有看過這种玛丽苏戏路了!” “你的脑子裡装的都是气泡么?”陆鹤飞无奈笑道,“再說了,我做什么了?” 卫诗沒有正面回答陆鹤飞的問題,而是一脸严肃地自言自语:“嗯……看来是天生自带撩妹技能,可以說是当代杨過了。不過也挺好的,這些都是圈内人,散八卦的能力简直无敌,算是给你当一波人设宣传了。” 陆鹤飞懒得理卫诗一個人神神叨叨的,卫诗自己想明白了之后,一拍手:“這样也挺好的!啊,我打算去买個奶茶,你要么?” “太甜了。”陆鹤飞說,“你们女生都喜歡喝那么甜的东西么?” 卫诗說:“我只能代表我自己說很喜歡,不過女生嘛,不会太排斥的啦。” “那你多买几杯上来。”陆鹤飞說,“给大家分一分。” 卫诗“啧啧”說道:“杨過本過了!” 陆鹤飞戳了一下卫诗的额头叫她闭嘴。 工作虽然繁重,但整体完成的轻松愉快,時間過的也快。陆鹤飞恍然发现他最近似乎能跟王寅见面的時間只有年会那天了。一年過的确实快,去年他怀揣目的接近王寅,王寅兑现了承诺,今年他似乎只能坐在下面,看是否還有人同他一样把目光放在王寅身上祈求垂怜了。 不,不会有人跟他一样的,他坚信。 浮华的盛宴结束之后是漫长的寂寥。王寅连個招呼都沒跟陆鹤飞打,结束之后他谁都不想见,只想找個地方抽根烟。但他還是被于渃涵找到了。 “你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于渃涵靠在门边问道。 “什么毛病?”王寅从西装口袋裡掏出了烟盒,拿出来一支丢给于渃涵。于渃涵准确的接到,爽利的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点着烟,姿势比王寅還要豪放许多。 “每逢大事儿都找不着你人。”于渃涵說,“缺這点抽烟的功夫?” 王寅笑道:“不是都结束了么。” “是啊,结束了。”于渃涵深吸一口,烟雾贴着她娇艳的红唇飞出来,“可是明天起来還不是要好好干活?” 王寅說:“辛苦了。” “你只要别突然再换個人捧,我就勉强還能接受。”于渃涵调笑道,“至少小飞现在势头不错,是個能赚钱的。” “挺好的。” 于渃涵打量了一番王寅,问道:“有心事儿?” “沒有,只是這几天過的太累了。”王寅說,“年底嘛,大家都燥。” 于渃涵說:“是不是湛林那边出什么問題了?” “挺正常的。”王寅說,“正常的运作,项目上也都挺顺利的,业绩也還行。不過现在的经济状况你也是知道的,实业不好做了,我对那些又实在沒什么兴趣。” 于渃涵說:“又被董事会逼宫了?” 王寅說:“他们沒那么大能耐。” “哦,那就是施压。”于渃涵說,“你啊,就是太任性了,湛林有什么不好,那么大個公司就交给别人管了,自己不闻不问的。” “择栖我不也是交给你管么?”王寅說,“对我来說其实都是一样的。” 于渃涵說:“跟我你就别糊弄了,我還不知道你?你說說吧。” “周澜不是来内地了么。”王寅這才松口,“你知道的,他其实很久前就想来,但是跟我不对付,一山容不下二虎,北京的地盘上他拿不到好处,后来又叫我摆了一手,這事儿就搁下了。他倒是在南方做的還不错,最近不知道动了什么心思,還是想北上。不過他换了個思路,不跟我对着干了,說想合作。” “我知道,上回我跟你說的不也是這個事儿么。”于渃涵說,“他是不是把你身边儿的人都攻坚了一番?” 王寅說:“可能吧。小岳觉得周澜项目不错,也有诚意,他想试试。其实他是ceo他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只是对方是周澜,他就得问问我的意思了。” “你怕周澜讹你?”于渃涵說,“什么项目?” 王寅把這個事儿细细的给于渃涵說了一遍。南边盖新区,未来肯定是要大兴土木的,很多政府工程都下来招标,现在整体实体产业不景气,能够单独吞下来的很少。就算有,上面還排着那么多国企央企各大上市公司,轮到王寅他们這种级别的基本上只剩下些渣滓了。周澜的意思是,咱们都差点火候,你需要扩大战线,而我需要站住脚跟,不如索性合作,摊子能铺的大一些,双方都有好处。 岳慢桥,也就是湛林建业现在的经理人,他觉得這個事情可以考虑。但是又碍于当年王寅与周澜盘根错节的過节,他不敢拍板,這個事儿七拐八拐的還是落到了王寅這裡。当时王寅抽了口烟,說再想想。 “周澜啊……”于渃涵“哼”了一声,“我觉得他未必敢拿這個事儿开玩笑,一個港仔,能在内地作出什么妖儿来?” “渃渃。”王寅正经地說,“别学我。”他就总叫周澜港仔,久了,于渃涵也這么叫了,完全忘记了学生时代的自己对周澜是如何的欣赏。 說起這三個人,還是有些渊源的。王寅是出国读大学结实的周澜和于渃涵,三人是同系的,因为做课题走到了一起。跟于渃涵和周澜比起来,刚出国的王寅像是個土包子一样。不過他性格好,又喜歡四处交际,比起矜持的少爷小姐,王寅显得能屈能伸的多了,三人在一起就他鬼主意最多。 周澜和于渃涵起初以为王寅是出来勤工俭学的,后来发现他家的家底也不差,可王寅身上一点富二代秉性都沒有,這叫他俩非常好奇。王寅就說,他父母是在他长大之后才发迹的,在此之前他一直跟着亲戚生活在乡下,十几岁了才回到父母身边,论出身,他确实“淳朴”很多了。 那时候他们三個都是十分要好的,王寅和周澜谈人生谈理想志趣相投,远不是现在這般水深火热的关系。不過话說谁来,谁的学生时代不是光芒万丈的呢?那些都青春和友谊交织的金子一般的时光。 只可惜不会再回来了。 王寅读完了大学就回家来争家产,于渃涵和周澜留在国外继续深造,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王寅和周澜因为同行业的竞争关系互相使過不少绊子,商场如战场,情分是不能当饭吃的。周澜当初狠狠坑過王寅一次,王寅這人记仇,這事儿就過不去了,他死活要在周澜头上找回点场子来才行。 两人一来二去,梁子越结越深,到最后变成了水火不容。 于渃涵本来是中立的,回国之后给王寅打工,耳濡目染之后屁股越做越歪,现在也能淡然自若的跟着王寅一起数落起周澜的不是来。 “见招拆招吧。”于渃涵最终总结,“除此之外也沒别的办法,对了,你要见他么?” “不见。”王寅這事儿上倒是沉得住气,“反正是他找我合作又不是我找他,谁心裡着急谁知道。他要是不着急,那這事儿就渗着,我又不缺那点钱。” “哎呦喂我的王董!”于渃涵忽然变调,“今年的财务报告你看了么?我心裡都捏把汗好不好?年底《云笈鉴》要是扑街了,咱们可真的得割一個肾了。”她只是說的夸张了一些,按照他们的体量来說,除非连续投個十几部這样级别的电影都扑了,否则不会那么轻易的狗带。于渃涵是拿這個事儿提醒王寅,当然還有更重要的。“我觉得你对于美国那边的实验室的投入,是不是可以暂时放一放?” “为什么?”王寅說,“好不容易有点阶段性成果了,我反而觉得应该乘胜追击呢。” 于渃涵說:“太烧钱了,我怕万一结果不如人愿,对我們来讲损失很大。毕竟我們不是专门搞技术的公司,沒必要的。” 王寅笑了:“于总,人生是拼出来的,你太保守了。” “得,我好心好意被你說保守。”于渃涵說,“你自己看着办吧。哦对了還有個事儿。” 王寅麻烦地說:“還有什么事儿啊?” “宁姜的专辑啊,不是要符合艺术家的格调么。”于渃涵說,“那個封面,策划他们选了几個画家出来,都是当前的新锐画家,格调上還是很符合的,你看是你定還是叫宁姜自己定。” 王寅說:“当然是他自己定啊。” 于渃涵笑道:“你负责掏钱是不是?” 王寅說:“是。” 于渃涵沒忍住冷笑了一声出来,王寅也笑了笑,二人心照不宣。于渃涵看了看時間,說:“咱们别在這儿赖着了,出去喝一杯么?” “行。”王寅說,“但是你可别开车去,让司机开车吧。” 于渃涵想了想,說:“算了吧,咱俩打车吧,不知道喝到几点呢,我可不想当万恶的资本家。” 王寅說:“也行。” 他们两個都是穿着礼服出来的,外面裹着大衣,在深夜的北京显得格格不入,出租车司机师傅都沒敢跟他们两個人搭话。王寅看着窗外流动的夜色,忽然說:“渃渃,我忽然觉得特别沒意思。” “人到中年在所难免。”于渃涵說,“是不是肾亏了?” “不能吧,我時間挺长的。”王寅开黄腔的时候异常正直,“啊,我知道为什么了,今年本命年了,忽然就伤春悲秋了。” 于渃涵說:“给你买個红裤衩。” 王寅說:“赶明儿上雍和宫烧柱香去,本命年是灾祸年……” “我說,你今儿晚上是沒好话了么?”于渃涵說,“還是說男人年纪大了就婆婆妈妈的,說话這么费劲?” 王寅干笑了两声,說:“确实啊,年纪大了,不如当年折腾的欢了。今儿咱俩喝一场,以后我真的未必有心气儿再這么闹腾了。我年轻的时候不觉得,年纪大了之后才真的切身体会到了這些,看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也就分外可笑。” 于渃涵說:“想收心了?怎么,老太太催你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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