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东海有妖哥斯拉 作者:刀一耕 第五章东海有妖哥斯拉 第五章东海有妖哥斯拉 雄鸡声声唱。 陆老爹一大早起来就走了,衙门裡提供朝食,他不舍得浪费這顿饭。 早饭罢,陆二漳很快也走了。 打发走了二儿子,陆老娘收拾完厨房,扭头一找,发现大儿子又回他自己的房间了,想了想,過去敲门,“大郎!” 陆洵正在兴头上,继续消化体内被灌顶而入的「文气」呢,闻言也不得不起身,過来打开门,“娘。” 陆老娘掏出一小块银子,约莫二三分的样子,交给陆洵,“娘忽然想起来,家裡快沒盐了,正好你闲着左右也是无事,去称一斤盐回来。另有,眼看入夏,天要热起来了,娘想再给你们兄妹一人绣一個荷包,装些香料。你去拣绿黄红三個色,各称一两丝线回来。知道在哪裡吧?” 以前的陆洵,就只负责读书,家裡的事情,是向来不劳他烦手的,不過布、面、油、盐,乃至针线,都是老百姓日常生活所需,逢年過节一家人逛街,他也是跟着去過很多次的,自然知道地方。 只是,邺城有东西二市,相距不近,偏偏卖盐的和卖针线的,是分属两個市场的,要走路,并不算近便。 老娘打发做事,自己名义上又正闲着,陆洵倒也并不推辞,只是却有点犹豫,“要两种都买么?买丝线要去东市吧?”他家离西市更近。 陆老娘笑笑,“都买,你莫要嫌路远,你在家裡憋了這几天了,不正好该出去走走?去吧,走走逛逛,也是散心!” 她這么一說,陆洵顿时就明白了。 买东西神马的,也就是個由头,主要是老娘還在担心自己整天闷在屋裡,容易瞎想,所以打发自己出去散心。 陆洵攥住银子,点头,“也罢,那我這就去!” 结果陆三温听說自己大兄要上街耍,便也闹着要去。 陆老娘還怕陆洵不乐意带着她时,陆洵却笑着开口道:“你要去也容易,只是要依我一句话,我便带你去!” 见自家大郎說這话时言语带笑,陆老娘心裡纳罕,心道這大郎似是真的开悟了,倒显得活泛了许多。 “只要带我去耍,事事都依大兄!” 小丫头才是真活泛,且惯会做戏,這时候一脸乖乖巧巧的小样儿。 “那好,你要记住這句话:我說走时,就要走,不许你耍赖不走,我說不能买的,那就不能买,更不许耍赖非要买,如何?” “都依大兄!” 小丫头兴奋得不行。 她最喜歡出去逛街了,有吃有玩,强胜憋在家裡千倍。 于是兄妹俩略加收拾,便出了门。 過不多时,两样东西一样都還沒买,陆三温手上便已经拿了一串“糖球”。 鲜果不值多少钱,糖却很贵,因此上,即便陆家不是太穷,這“糖球”也算是比较奢侈的零食了。平日裡她便是撒泼耍赖,吃得也是有数的,因此很是珍惜。 更关键的是,有了這么個吃食在手,她话就少了,也更乖。 陆洵带着這么個小跟班,先走远路去东市,给老娘称了丝线,又走另一條道回来,要顺路去西市买盐,却是刚好路過福兴寺。 道家爱清修,和尚家裡却最爱做买卖。 這福兴寺周围,虽非官定集市,却也开了不少铺肆,平常就很是热闹了,逢到庙会、年节,更是邺城人必逛的地方。 与之相对应的,就是邺城另有一处名声在外的道观,唤做“玄仙观”,占地也是很大,但是不要說做生意,人家连香客都不要,平日裡总是大门紧闭,一帮道人只管在观内清修。 然而,那观裡是住着真“神仙”的。 因为這玄仙观,乃是修仙大宗门青山宗的一座下院,其观主据說在青山宗内部,也要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放到這邺城,就绝对算是一尊大神了。 他家观裡,自有自己的田地,据說在附近几個县裡,有十几二十個庄子呢,自然不需要打开观门来逢迎香客,赚那一点香火钱。 待走過福兴寺时,陆三温手裡就又多了油纸包的一包香豆。 “小相公,来吃碗酸梅汤吧?” 路边有人在招揽客人,還是個蛮俊俏的小姑娘。 “你就吃吧,你那么馋嘴,吃着吃着就吃成头小猪了!” 陆洵随口吓唬自己妹妹。 出来逛逛街,尤其還是這古香古色的城市,的确对心情有好处,他手裡也捧了一包香豆,吃得嘎嘣响。 陆小妹笑眯眯听着,有东西可以吃,她就特别乖,不還嘴。 “陆家小相公,来吃碗酸梅汤吧?” 都出去两步,陆家兄妹俩才回過神来,陆洵愕然扭头,却见那招揽客人的小姑娘,果然正看着自己,笑容明媚中略带些羞涩。 他指指自己,“你……认得我?” 那小姑娘每日裡多与南来北往的客人打交道,就有羞涩,也是一眨眼就過的事儿,這时候便落落大方地回答:“小相公每日裡来往松山书院,都走我家门前,更有一回,你同你的同窗一道,在我家店裡吃過几碗酸梅汤哩,我如何不认得你?” 這时不等陆洵回答,她家那坐客的草棚下,早已有個熟客笑着說:“怕主要還是人家小相公生得俊俏,這便容易记得吧?” 一众食客,多是相熟的,此时不由哄堂大笑。 小姑娘脸上顿时就添了一抹红晕,她“呸”了一声,却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亮晶晶的一双眸子仍是看着陆洵,說:“天气已经热起来了,小相公你走那么远路,便是不累也不渴,进来歇歇脚坐一坐,也是好的。” 顿了顿,她抿抿嘴,看了小丫头陆温一眼,面红過颈,“你吃一碗,我送一碗!” 食肆的草棚下,笑声又起。 又有熟客打趣,“老顾头,你家小娘子长大哩,胳膊肘朝外拐!” 也有人道:“這些年吃你家酸梅汤,怕不有少說几百碗,倒不见小娘子送我一碗?這是何人,为何你却送他?” 眼看小姑娘被如此群嘲,都快扛不住了。 她再是开朗外向的性子,這时候也低下头去,不太敢看陆洵了。 “也罢,正好走得口渴,便吃一碗酸梅汤再走!” 陆洵转头迈步,真個走了過去。 陆温自是高兴,但這個时候她的兴奋劲儿,却又不在這一碗吃食上了,只是不住地盯着那揽客的小姐姐看。 眼见陆家小相公竟真的进店,小姑娘登时满脸喜色,回头嗔着那帮熟客,“呸!满嘴裡都是舌头!”却又欢天喜地的擦抹一张桌子,让了陆洵兄妹俩进棚子。 店裡客人们嘻嘻哈哈地笑着,又同這食肆的老板老顾头打趣。 這老顾头也就四十岁上下,被一帮食客们打趣,本是不该在意,但這时候偷偷看几眼那俊俏的小相公,面上却是不由得隐隐露出一抹愁色。 這人不止她女儿认得,便他也是识得的。 那邺城县衙裡有名的陆捕头,便是他爹。 那人又精又滑又是凶恶,這儿女亲家,他是真心不敢结的。 可是……闺女又真的是长大了。 此时陆洵却并不知道他自己已经在那老顾头的心裡,被掂了几圈了,只是带着小妹坐下,不一时,那小姑娘手脚麻利地端了两碗酸梅汤過来。 “多谢姑娘!” 陆洵道谢。 小姑娘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羞涩尚未褪尽,小声說:“我姓顾,小字叫红莲。”声如蚊讷。 說完了,她却一边大胆地继续盯着陆洵的脸,看得目不转睛,一边顾左右而言他,“小相公可還要什么别的吃食不要?我們店裡還有炊饼,有四色馒头、杂色煎花馒头、糖肉馒头、羊肉馒头,都是热的,好吃的紧,可要么?” 這裡的炊饼,其实是后世北方的馒头,馒头反而是带馅儿的,算包子。 邺城明显是地处這片已知大陆的北方,面食盛行。 陆洵满面带笑,“那就再添两個馒头吧,一個糖肉馒头,一個羊肉馒头!” 他对于把肉做成甜的、包成馅儿,实在沒有尝试的兴趣,但记忆中,自家小妹却很明显特别喜歡。 那個叫顾红莲的小娘子特别高兴,“你等着!”然后就跑开去,不一会儿,拿小小的柳编浅平小篓端了两個馒头来。 果然就是包子。 還热气腾腾的。個头不小。 搁在现代的帝都吃早餐,這一個包子就得卖你個十块八块! 這下子陆三温的注意力终于被彻底吸引過去了,抱着包子开始啃。 小姑娘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陆洵這才慢慢地拿汤匙,先吃起酸梅汤来。 却在這时,邻桌那边早已過了“顾家小娘子年龄大了要找相公了”這個梗,正說起前不久下面南丰县的猫妖一案,并且很快,這個话题就又被引申开去,大家讨论起近些年大宋境内众人皆有与闻的妖怪来。 說着說着,各种山精鬼怪都出来了。 陆洵本是一边吃自己的东西,一边听他们聊,却忽然,有人扭头看见陆洵,竟是开口问他:“這位小相公既是松山书院的弟子,想必另有奇闻,可否拣一二件我等不知的,說来下饭佐食?” 陆洵刚好吃完羊肉包子,正喝酸梅汤呢,闻言放下汤匙,笑了笑,倒是丝毫都不怯场,想想,道:“還真是有那么一個!” “哦?我等洗耳恭听。” 食肆茶肆酒肆,何况還是路边摊,本就是聊這個的地方。一听這边起了话头,有新鲜的奇闻怪谈可听,大家都转過头来。 陆洵便笑着說:“东海之上有一妖,名哥斯拉!此妖生来体大,长可数十上百丈,腰围亦有三十丈,生五百岁,乃修成妖怪,其声嘤嘤然,若女子初啼……” 客人们本来听得新奇,正自神往,悠然若亲见一般,听到這裡,都是一愣,随后便哄堂大笑。 若說如女子啼哭,那這事儿很正经,但所谓“女子初啼”,就近乎开黄腔了。 大家不曾料到,如此俊俏年轻而又文质彬彬的一個小相公,倒是也能說這些民间的俚俗腔调,是以不但顿觉亲近,且越发觉得好笑。 這世上竟還有叫声如女子“初啼”的妖怪? 桌对面的陆三温還小的很,听不懂,但正忙着刷碗的顾红莲小娘子,却显然是听得懂的,不由得当时就低下了头去,面色登时涨红。 却在這时,笑声中,陆洵正施施然要继续說,却听到這食肆草棚的角落处,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