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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纸上谈兵

作者:第十個名字
第37章纸上谈兵

  “老先生不要過于悲观,本宫以为很快就能见到。不光可以见到,還要做为参与者或者亲手建立者。您以为本宫若是很快临朝,最先需要处理的要务有几條?”

  在和李贽闲聊时洪涛可以部分撕去伪装,多透露出来一些本来面目。倒不是說找到了知音,而是這個老头基本威胁不到自己,即便他去和皇帝当面告状,沒有人证物证也是枉然,多半還会被送进诏狱。

  “当今圣上正值壮年,太子所言過于虚幻,言之无物不說也罢。”李贽略微皱了皱眉,觉得這個话题很沒意思。前提都不成立,分析半天有個毛用,不如继续說說印刷机和报纸的事情。

  前些天太子无意中提起一种印刷机,可以快速排版再快速印刷。用這种机器印刷书籍每日可出几百几千册,除了纸张人工之外成本可以忽略不计,质量能比拟司礼监经厂的铜活字。

  有了便宜的印刷机,再配上南来北往的驿道,太子设想了一种能在几天時間内流传到大部分州府的报纸。這种报纸有点类似通政司和六科廊下发的朝报和邸报,却不由朝廷任何一個部门刊印,而是让民间自行发表。

  內容也不仅仅局限于朝廷政策和人事变动,還有对政策的讨论评价,以及一些思想学术的传播交流。做为一名民间学派的倡导者,李贽真无法忽视传播和交流的诱惑。

  假如早有這种报纸他也就不用跋山涉水四处讲学了,坐在家裡写写字,把脑子裡所想都刊印出来省老事儿了,也就有更多時間用于思考。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吃五谷杂粮的生老病死是规律,皇帝也不能免俗。”

  “……殿下,慎言!”可是太子的回答听上去就带着一股子阴森森的冷风,再抬头看看,差点把手裡的棋子吓掉。对面那张平日裡看着和蔼宽厚的年轻脸庞,为何突然充满了诡异的笑容?

  “我只想請老先生指点目前朝中之人谁可用、谁不可缺、谁不可留、谁可有可无,有备无患耳。此间只有你我二人,說說也无妨。”洪涛扔掉手裡的棋子中盘认输,同时收敛了笑容。

  他非常不喜歡下围棋,主要是沒从中找到任何灵感和乐趣。啥大局小局,脑子裡有了之后可以反应到棋局中,脑子裡沒有,棋下得再好也仅仅是個棋手。

  李贽很喜歡下棋,王安也略通一二,他们都夸自己有大局观,举手投足间带着远超常人的魄力。实际上呢,和下棋毫无关系,那是脑子裡装的东西太多,自然而然外溢的体现,反過来就不成立了。

  “沈肩吾有才有威,党羽众多,私心太重,在内阁弊大于利,不可留;沈仲化有才,直率为公,不热衷党争,但与东林书院联系紧密,可留可不留;朱少钦无才,稳重谨慎,可留。”

  是不是随便說說,李贽肯定不信太子的說法,但也沒继续追问本意。這种事不說透反倒更好相处,他虽然是個民间学者,早年却也做過官,轻重還是能掂量出来的。

  “那老先生对田掌印和陈秉笔怎么看?”好家伙,三位内阁大学士到了李贽嘴裡差点片甲不留,這倒是勾起了洪涛的兴趣。

  能部分跳出当代的习惯,用另一种评判标准去衡量人就是這個老头的可取之处,也造成了他被很多朝臣和大儒所不容。

  用后世的话讲就是太不合群了,当大家全都在装傻充楞时你非要当清醒者,還四处宣讲,玩命衬托别人的丑恶,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易了。

  “中官裡不多的有识之人,朝廷可以一年沒有内阁,田渭川和陈万化一日不能缺。”相比起对内阁大学士的评价,李贽倒是更看好两位大太监。

  “以老先生的见解,何人该入阁?”其实這個评价很符合实际情况,明朝的太监并不都是后世影视剧裡表现的那么祸国殃民,总体上衡量反倒是忧国忧民、兢兢业业的比较多。

  仅就洪涛接触過的田义和陈矩来說,他们俩虽然大权在握却沒有为了私欲大肆敛财,也沒为了巴结皇帝曲意逢迎。该规劝规劝,对内阁也是该合作合作。目的只有一個,尽量维持朝廷的正常运转。

  在反对矿税的問題上,穷苦人出身的田义甚至比某些朝臣還积极,曾当面埋怨内阁首辅沈一贯为什么不坚持把圣旨发下去,直接断了皇帝收回成命的念想。

  在国本之争的問題上,他们两位虽然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却沒一味的给皇帝和郑贵妃当狗,不光沒加害王恭妃和皇长子朱常洛,从某种意义上应该算是间接保护了。换成别人坐在他们的位置上,洪涛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活過三岁。

  但光知道谁不适合进入内阁远远不够,這么大国家不管谁当皇帝也得依仗文武百官管理。而他们又是個庞大的系统,有些事只能慢慢改,至少在初期還得依仗系统内部的官员。

  “……朝中党派林立,谁入阁也是枉然。”别看李贽评价别人挺痛快,拿起嘴就喷,可让他选几個有资格入阁的官员却犯了难。想来想去還是摇头,认为就算把现在的内阁大学士全换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若是朝廷削藩,老先生觉得该从何处下手?”为什么如此悲观,洪涛心裡明白,也部分认同。

  朝中大部分官员都已经分属浙党、东林党、楚党、齐党、宣党、昆党等等大大小小的派系,即便是刚刚考取的进士往往也早就倾向某一派别,不管让谁上来,无非就是在各党派之间调整,换汤不换药。

  具体怎么打破愈演愈烈的党派之争洪涛還沒想好,在找到具体办法之前還是少聊這個话题为好。李贽這类民间学着其实也是间接有派别的,传出去很不好。

  “削藩……何出此言!”听到這個话题李贽突然紧张了起来,比刚刚听闻皇帝要挂還严重,手按在棋盘上已经有了微微的颤抖。

  “宗室数量過多,朝廷财政已处于崩溃边缘。至去年止,玉碟属籍者超十三万众。而嘉靖四十二年不過三万人。短短三十年间数量翻了两番,几乎吃光了朝廷。若是再過三十年,岂不是要连本宫一起吃掉了!”

  在如何改变明朝走向的問題上洪涛琢磨了二十年,经過无数次计算衡量和推演,先后推翻了从官制、兵权、土地、税收等方面下手的计划,最终只剩下削藩算是勉强可行。

  首先,如何处置宗室算皇帝的家事,又不太关系到国本,朝臣的反对声音肯定有却不会太激烈,只要处理得当還是有机会达成共识的。

  其次,宗族所占据的利益实在太多了,不光有每年固定的俸禄還有田亩和房产,甚至王府裡配备的官员也是朝廷开工资。

  耗费這么多钱粮就为了哄着一群亲戚别造反,成本有点過于高了。洪涛肚子裡有一大堆办法可以降低几倍的成本,达到同样的效果。

  能从宗室手裡省下大量俸禄、收回大量田亩府邸,就是可以重新分配的利益。用它们去和朝臣做交易,显然取得共识的可能性会更大。

  最后,取消了各级藩王之后,還可以拿出一部分利益分配给军方勋贵,让他们也成为利益共同体。由皇帝一意孤行变成皇帝带头忧国忧民、文臣武将忠心辅佐,别說藩王们沒兵,就算個個都是朱棣照样也得玩完。

  “当年成祖皇帝……”听了削藩的理由李贽稍稍平静了些,但依旧想說說害处,希望提醒年轻的太子不要太心急气盛。

  “此一时彼一时也,本宫倒是希望诸王们拿起武器反抗,那样一来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诛杀干净,一两银子的俸禄都不用出了。

  只可惜我那些叔叔大爷堂哥堂弟们怕是沒有成祖的能力和胆量了,到时候還得让朝廷养着,时时刻刻成为一些图谋不轨者手中的棋子。”

  李贽想說什么洪涛不用听就知道,建文帝不就是想削藩结果反被藩王给削了。自己肯定不会犯他那样低级的错误,更不会给藩王们反叛的机会。和急了眼的洪扒皮比起来,任何一個藩王都纯洁的像天使,仁慈的像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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