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 性格和命運 作者：未知 吳婷婷是個和誰其實都不太親近的人。 這倒不是她學父母，或者遺傳到了父母的勢利眼。 家裏糟心的事兒實在聽的太多。 就像她以前質問譚禾的話，所有人都被你講遍了，他們的好與不好你通通傾述給我，她怎麼和那些人好？ 姥姥家這些人她聽的耳朵都出繭子了，譚禾講話會一個勁兒的說自己不好嗎？先入爲主是爲了概念？ 一個舅舅舅媽她都不喜歡，這還是年紀大了，在社會上混的久了，勉強和大家都能保持最基本的關係。 奶奶家就更別提了，糟心事也不少。 奶奶家姥姥家她沒有一個知心的姐姐或妹妹，哥哥弟弟就更別說了。 有事情就得自己消化自己琢磨自己處理。 她媽現在這個狀態她就覺得挺不好的，但直面講？講你就是想我離婚守着你過一輩子，她還不願意講。 石磊他爸媽家裏動遷嘛，那得租房子住，石磊他媽說想過來兒媳這裏住一段日子。 手裏有錢了，就想給婷婷花點，她知道譚禾背後總吐槽他們家摳。 不是摳，就是習慣節儉了。 不是大有錢的人，供出來一個讀書的孩子，你就想這條件能好到哪裏去？父母這一輩不都是這樣節儉過來的嗎，她攢錢也都是留給石磊和婷婷的呀。 這回手裏有閒錢了，十一萬呢，想着過來住一段，然後給兒媳個五六萬的。 都給那不行！ 她和老頭兒得留點，自己手裏有錢遇事不慌，沒有錢對着兒女伸手也不是那麼回事兒。 吳婷婷接到婆婆電話。 石磊他媽：“婷婷啊，我想過去你那邊住一段，反正家裏房子租好了也沒什麼怕丟的，你看能行嗎？” 這是打商量。 得看看孩子的意願。 如果沒有時間，那就別去添亂。 吳婷婷：“來呀媽，過來待一段，我上次說叫你們過來住半年，你還說家扔不了，沒什麼不行的，我給你們買車票。” “不用，我自己買，我會買。” “你還得去車站，我用手機買很方便的。” 在金錢上，吳婷婷確實不和公婆算計。 爲什麼？ 公婆手裏那點錢都是辛苦錢，賺的不易，其實也沒多少。 她和石磊就是窮的時候，也要比公公婆婆富裕的多，石磊這幾百萬的房子都買了，她還在意給他家裏花點小錢？ 人生就是難得糊塗。 她一糊塗，她公公婆婆都高興，結果她媽就不爽了。 買好車票，叫兩人坐高鐵過來。 石磊他媽也是個愛玩的人。 年輕時候沒啥機會，老了玩也就是來兒子這邊，這裏有海啊，去個海邊每天溜達溜達她覺得可幸福了，一回老家就和夥伴們炫耀，那城市美極了。 來兒子這裏，喫什麼穿什麼玩什麼全部都是吳婷婷安排，石磊顧不上。 他自己到點就得上班，偶爾還得加班，哪裏有時間和閒心安排自己媽啊，再說他自己不開車，上下班都坐單位的通勤車，去哪裏他也只能帶着打車，他哪裏也不愛去，到了週末就想躺着睡大覺。 他不幹這些誰幹？ 吳婷婷張羅。 週末就安排景點，平時一個星期出去喫個一兩次的，花丈夫的錢然後還把公婆哄的很高興。 花多少錢石磊不管，他也不計較，只要別讓他跟着出去折騰，別讓他少睡覺他就覺得這是好。 譚禾在家裏生氣呢啊，就想着這次怎麼樣也得叫婷婷離了，等了好久沒等來消息，又覺得婷婷優柔寡斷，親自去家裏要找女兒談話。 夫妻之間，不必須得爭個老大出來。 下午三點半，她拿着鑰匙開門就進去了，你說正好遇上石磊他爸穿着大褲衩在客廳晃呢。 平時老頭兒也不這樣穿，那家裏有兒媳婦啊，得迴避着點，但現在兒媳婦不是還上班嘛，就放飛自我了。 “哎我天啊。”譚禾叫了出來。 “親家你快進，你回去把衣服穿穿好。”石磊他媽說他爸。 譚禾進門換了鞋。 運氣！ 怎麼又來了？ 她知道石磊爸媽挺喜歡這裏的，但喜歡你們也別來，來了也買不起房，來幹啥。 石磊他媽往裏面讓譚禾。 “我和孩子他爸家裏動遷了，就過來住一段。”石磊他媽這人吧，見到強硬的人心也會跟着虛。 這是沒理由的。 就好像她沒有犯事兒，但是她瞧見警察她還是會心虛一樣，有些人天生就怕強勢的人。 譚禾一聽，不太高興。 “這在屋子裏也得穿着點，你說前後樓樓距那麼近，人都瞧見了……” 這不是耍流氓嗎。 石磊他媽：“就覺得熱，我讓他套上了。” 兩人待在家裏啊，就捨不得開空調，多熱也捨不得，覺得費電。 譚禾：“這回打算住幾天呀。” “住一段。” 譚禾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住一段也行，就是兩孩子吧成天忙也顧不上你們。” “那不用，飯我們自己能做，白天鎖上門就出去溜達了。”石磊他媽道。 知道親家不太瞧得上他們，其實不氣啊？ 但人家搭女兒搭的多嘛，人就硬氣，不想離婚就別掐架，誰強勢誰軟了她覺得也不是太大的問題。 不照丈母孃，照婷婷。 譚禾坐了一會，實在坐不住就先離開了。 她走了石磊他爸才從屋子裏出來，臉色不太好看。 “叫你套着你不肯，這回鬧笑話了。” “放屁，這裏是我兒子家，我也沒光着怎麼就鬧笑話了，拿人家孩子的鑰匙開門就進來，這也太不講究了……” 譚禾給吳婷婷打電話。 “你公婆來了啊？” 吳婷婷最近有加班，單位事情也多。 “嗯，你去家裏了呀？” “我這一進門，你那老公公就穿了個小褲衩這把我嚇一跳……” 吳婷婷就笑了笑，覺得也不是太大的事兒，大家提前都不知道，所以鬧了這麼一場。 “你搬回孃家住一段吧，他爸媽來家裏也住不開，你還得侍候，搬回來媽給你做飯……” 搬回家啥都不用做，這不是挺好。 吳婷婷：“媽，我還有事兒最近都挺忙的，先不和你說了啊。” 就掛了電話。 譚禾這找不到人說話，第二天又去了一趟吳湄那。 在吳湄那坐了好半天，這還是吳湄說要去接孩子放學了，譚禾才走。 吳湄把譚豔接回來就和丈夫說：“你姐這可不太對勁啊，我怎麼瞧着她彆着矛頭打算叫婷婷離婚呢？” 譚宗峯：“不能吧。” 也不是傻。 吳湄：“可我聽着不對，她就是那意思，這丈夫能給的快樂你當媽的也給不了，這不是鬧嘛，這可嚴重了，這是不是有心理疾病啊？” 過去是看着婷婷，拿着婷婷挺看重，她以爲這是因爲自己生的，自己生的孩子有幾個不掛着的，但現在這一瞧，這是越來越不對了。 好好的女兒，結了婚有家庭，你非攛掇她回孃家跟你一起過，這不是想法挺怪異的嗎？ “她就是拿婷婷太看重了。” “看重孩子可不是這樣的，我以前啊聽人說過有這樣的，但那都是婆婆，我當時還覺得不太信呢，又不是心理變態還有這種事情，現在我瞧着你姐和那些人也差不多了，孩子是不是得一輩子就一個人生活在她眼前她才能高興點啊。” 到時候你是高興了，你把孩子給毀了。 譚宗峯能說啥。 也不太愛管別人家的事兒。 老頭老太太沒了，他家和譚禾就解體了。 兩家就是兩家，也沒必要操心別人家的事兒。 吳婷婷不回孃家，譚禾又不好天天登門，倒是電話打的很勤，話裏話外有點挑唆的意思，但婷婷並不上當。 沒能達成心願，女兒女兒見不到，外孫外孫也不來，心情就有點壓抑。 過去譚禾從來不羨慕顧長鳳的。 顧長鳳有的她有，顧長鳳沒有的她還是有。 既然啥都有她有啥好羨慕的呢，但現如今她羨慕上了。 羨慕顧長鳳能把女兒攥在手掌心裏。 你看大美二美，哪個能離了顧長鳳？ 自己教育孩子就沒學會這個，婷婷現在和她擰着勁的幹啊。 …… 二美和徐建熹回了一趟孃家，她是時不時就抽時間回，反正也不帶孩子，就方便的多。 孩子再大領着也麻煩，不如兩個人出行來的輕巧。 顧長鳳是接到電話臨時跑回來的。 進門對着徐建熹自然是熱情萬分，對上女兒就抱怨了兩句。 “你回來之前也不打招呼，家裏也沒什麼事兒不用總回來。” 第一她怕影響二美生活，第二她也是真的不願意二美總回來耽誤自己事情。 你說孩子到家來電話，她當媽的能不馬上回來嗎？ 回來剩下的事情就都耽誤了，顧長鳳不像譚禾，她不喜歡和孩子粘來黏去的，你們長大就是長大了，成家就圍着丈夫轉去吧，可別千萬天天圍着她轉，譚宗慶圍着她轉，她腦袋都疼呢。 再有一個就是，顧長鳳一做飯啊，她渾身都疼。 飯好做，但徐建熹的飯不好做。 每回看見他喫的不多她做丈母孃的就得合計啊，是不是做的不合胃口啊？ 絞盡腦汁去給折騰，那一折騰還不累啊。 要是楊晨，家裏沒有菜你給備點鹹菜都沒事兒，叫他就那麼喫，因爲拿楊晨就當兒子似的啊。 看着養得漂白漂白的女兒，頭更疼了。 “人家都嫌棄孩子總不回家，我回家你還說我。”二美髮牢騷。 她媽真的是太不浪漫了。 人家覺得能讓心口熱起來的舉動，到了她媽這裏都變成了嫌棄。 “我沒說你，我就是說提前打個招呼，你看家裏什麼都沒準備。” “有什麼喫什麼唄，還準備什麼。” 顧長鳳沒好氣瞪她。 你是我養的，那徐建熹也是啊？ 女婿是客懂不懂？ 這孩子怎麼有點缺心眼呢。 “建熹呢？” “我讓他去樓上待着了。” 顧長鳳說：“我得出去買點菜。” 這時候家裏的菜長得也不好，也沒什麼菜，就得去買。 “我跟你去。” 二美開車，顧長鳳就嘮叨。 “我和你爸身體健健康康的，你都不用操心，別動不動就回孃家，來回折騰不累啊。” 坐高鐵是快，可來回折騰也好幾個小時呢，她出趟門都累半死呢。 “我回自己的家，看自己的媽，沒啥錯。” “沒人說你錯，這孩子聽不出來好賴話呢。” 二美告饒：“好好好，我知道我媽都是爲了我好，不累啊，我每天也沒有什麼事情操心的，他的話也沒你想的那樣累。” 家裏的根基在，徐建熹也不是什麼奇才，算是個平平無奇的商人吧，累是累不到的，他每天也不像是人家想的那樣忙，真的說忙可能她大哥比較忙。 忙着瀟灑呢。 聽嫂子說，總是各種酒局，也不曉得怎麼就那麼愛參加聚會。 “不累在家裏休息休息也挺好的，你非要折騰他出門，他什麼個性還能和你說不啊，有時候也得換位思考去心疼心疼自己丈夫。” 小徐啊年紀比二美大，一直都挺讓着二美的。 顧長鳳就是知道，纔會勸女兒這個。 二美：“我知道啦。” “最近累不累啊？有沒有啥不順心的事兒？我知道你沒有就問問。”顧長鳳說完第一句就看女兒眼睛瞪起來了，她馬上又跟了第二句，還不是聽人總說豪門規矩多。 這二美是有了什麼也不會對家裏講，她就稍稍有點擔心。 “能有什麼啊，家裏就那麼幾口人，其中有三還是我生的。” “你了不起！”顧長鳳說了一句：“沒啥事就是好消息啊。” 你看她從來就不擔心大美，因爲大美在家裏說了算，那楊晨的脾氣軟的和什麼似的，怎麼捏怎麼是，老二這是跟公婆一塊兒住，難免就讓她操心了些。 “我媽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呀，成天擔心我被人擠兌啊？”二美來了興致，小嘴叭叭叭講上了。 顧長鳳沒好氣在心裏呸了一聲。 她就不該瞎擔心。 你看看老二那個樣子，像是過不好的人嗎？有那個時間爲她操心，還不如替自己操心操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