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跟我回家 作者:未知 裘青一招击杀了那個壮汉的时候,他和谢怀南就都已经明白過来,动手的竟是谢家的人。 谢怀南那般聪明的人,在见到這些人之前也不能想到,他大哥居然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安排。 不管是来杀他的還是来抓他回去的,都愚蠢到不可原谅的地步。 “你在车裡不要下来。” 裘青說完這句话后看向那四個廷尉府的护卫:“你们后撤到车边来,其他的交给我。” 然后他往前迈了一步。 一步跨山海。 這山海,就是那些刺客心裡的恐惧。 他们大部分都认识裘青,都知道裘青這個人有多可怕,也必然明白和裘青交手必死无疑的道理。 所以谁敢第一個上前来,纷纷后撤。 刺客们這般后撤,连那四名廷尉军护卫的压力都减弱了不少,得以脱身回到马车旁边。 這是一個什么样的场面...... 一個人缓步向前,数十人逐渐后退。 他们明知道裘青有多厉害,也可能会在谢怀南身边,来的时候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见到即崩溃。 然而谢怀德又不是一個愚蠢的人,他当然知道裘青会给他的人带来多大压力。 而他派来的人,恰恰還都是惧怕裘青的人。 为什么? 因为沒有人比谢怀德更清楚,要想把谢怀南抓回去,必须先解决掉裘青。 如果解决不掉的话,那就必须让裘青离开谢怀南身边。 第一批冲上来的這几十個刺客,都认识裘青,都知道裘青的可怕,而這正是谢怀德要的后果。 他安排這些人埋伏于此的时候,告诉這些人,裘青已经被引开了,他们只需把谢怀南抓回去即可。 所以那些人在一开始动手的时候,才会那么勇敢。 這些人中,唯一知情的,就是那個身材娇小的女刺客,他是谢怀德安排的后招,只是沒有想到裘青在那种情况下還能反杀了女刺客。 所以当這些人看到裘青出现的时候,那种惧怕和退意不是演出来的,都是真的。 当一個人可以吓退数十人的时候,会不会很骄傲很自豪? 会不会往前多走那么几步? 這是对人心理的一种揣测,谢怀德做出的预判就是,第一是因为那种骄傲和自负,裘青必然会往前多走几步,第二是因为谢怀南的安全,裘青也必然会多走几步。 能不战就把人吓退這种事,谁会拒绝多走几步呢? 谢怀德在远处举着千裡眼看着,嘴裡自言自语的数着。 一步,两步,三步...... 其实在這种情况下,裘青又怎么可能知道有人在数他走了几步,又怎么可能知道他走了几步至关重要,又怎么会在意自己走了几步。 裘青只是知道,自己往前走,那些人就会往后退。 谢怀德确实是一個急性子的人,但身为谢家嫡次子,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又怎么可能是個蠢材。 当裘青走出十步左右的时候,忽然出现了变故。 而此时,远处用千裡眼看着這边的谢怀德,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那辆独轮车。 货郎推着一辆独轮车出现,看起来那独轮车有問題,很破旧又沉重,车轴還吱呀作响。 這样的破绽,当然会被廷尉军的护卫察觉,当然会阻止那货郎继续前行。 這也是谢怀德故意安排的,就是用這辆独轮车 引起护卫的怀疑。 可重点是那個货郎,而不是车。 独轮车不大,车上還装满了货物,不管怎么看,那车上都不可能藏着一個人。 然而那车上就是藏着一個人,一個侏儒,一個只有正常人一半高的侏儒。 就在裘青向前走,离开马车十几步远且根本沒有注意那辆独轮车的时候,侏儒突然从车上冲了出去。 像是一杆被床子弩激射而出的重型弩箭一样,瞬息之间就到了马车那边。 独轮车被他蹬翻,人从车窗直接跳了进去。 這個侏儒一把抓了谢怀南的衣襟,另一只手在谢怀南脖子上敲了一下。 谢怀南有武艺在身,可着实算不得高手,毫无反应,被一击打晕。 侏儒抓着谢怀南冲破马车,迅速的跑进旁边的巷子裡。 他掠過围墙的时候,裘青也已经转身冲进巷子,在巷子裡,有一群刀客。 “杀!” 這群刀客冲向裘青,他们不认识裘青,他们是谢怀德花高价从江湖上雇来的杀手。 這就是谢怀德心思缜密之处,用一群认识裘青且会被裘青吓破胆子的人来诱敌,再用一群不认识裘青且杀人如麻的江湖刀客来阻挡。 沒错,就是阻挡,而不是杀了裘青。 那些刀客的实力自然不同凡响,可是谢怀德很了解裘青有多强,他花费重金請来的刀客只是为了让裘青慢下来,最好是停下来。 這是一個很简单的局,能把简单运用到如此极致,也足以說明谢怀德的心机。 远处,谢怀德把千裡眼递给手下人,笑着转身:“回去吧。” 侏儒的力气居然那么大,速度也那么快,拎着谢怀南翻墙越脊,沒多久就到了一处僻静所在。 這裡停着五辆一模一样的马车。 又不久之后,五辆马车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分别驶向一座城门。 在裘青被阻拦下来沒多久的时候,大街上传来马蹄声响。 黑骑到来。 打上天空的烟花是召集他们救援的信号,黑骑来的速度之快也超乎了谢怀德的想象。 他以为最起码他的人都可以撤走,在那些刀客拦住裘青的时候,他的人本该有足够的時間撤走。 可是他对廷尉军实在不够了解,对豫州城也不够了解。 黑骑队伍从大街出现的那一刻,那四名浑身是伤的护卫眼睛裡就出现了希望。 队伍一扫而過,一片弩箭飞来,四散的刺客瞬间就被放倒了一片。 浑身是血的裘青从巷子裡越了出去,他去追人,可是他却失去了目标。 他只能回来,将希望寄托在廷尉军身上,寄托在宁王殿下身上。 他身后,巷子裡一地的残尸断臂。 不久之后,廷尉军黑骑往豫州城各门分派出去,在黑骑分派之前,传令的骑兵已经先出发,告知各门皆暂时不开城门。 又一刻之后,有消息說,有人看到数辆马车在城中一处聚集,然后又各自散去。 都廷尉高希宁立刻下令,廷尉军拦截车马。 半個时辰之内,五辆马车都被找到,但是五辆马车都是空的,除了车夫之外再无一人。 五個车夫都被带到了廷尉府裡审问,副都廷尉张汤亲自下场,只用了不到半個时辰就确定,這五個车夫确实毫不知情。 只是昨日有人雇佣了他们,說是让他们城中一处地方等着,到了時間就分头往各城门走去接人,他们也不知道接的人是谁,只告诉他们到了地方就会有 人把他们拦下来。 他们是万万都沒能想到,把他们拦下来的居然是廷尉军的人。 五個车夫這边审问之后,唯一有用的消息就是,来告诉他们可以出发的那個人,很不寻常。 那個人個子非常矮小,但绝不是孩子。 沒多久,廷尉军就开始在城中四处闻讯,有沒有人见到一個穿着什么样衣服的侏儒。 而此时此刻,谢怀南在水门往裡走大概二三裡远的地方,采悦商行的库房裡。 這地方,来的时候谢怀德就看上了。 采悦商行的东家潘光美一脸怒意的看着谢怀德:“我跟你们說過的,不要惹事不要惹事,现在满城都是兵甲,我是不会再帮你了,一会儿我就去王府裡請罪。” “唔......” 谢怀德笑起来:“可是,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你了,我們只是想把我三弟带回去,其他的事不会做,难道不是這样嗎?” 他看向潘光美笑着說道:“老潘,你现在去請罪,我也不能拦着,人各有志啊。” 潘光美怒视着他。 谢怀德道:“你有船队,谢家会分给你价值五十万两银子的货物,算是谢礼,现在你安排我們从水门出城,神不知鬼不觉,你想想,你去請罪就会得到赦免了嗎?” 潘光美一言不发。 谢怀德继续說道:“你自己琢磨吧,现在越耽误時間越危险,水门這边宁军還沒有盘查,现在走還来得及,走水路的话,一天二三百裡,然后我們就换自己的船,和你再无关系。” 潘光美的脸色变幻不停,许久之后,他回头吩咐一声:“去给他们准备船。” 谢怀德笑起来:“這就对了,你和我大哥是知己兄弟,咱们就应该是站在一处的人。” 潘光美摇头道:“我以为你们是来劝說谢怀南回去的,沒想到你们是用這种手段,這次算我倒霉,我不会要你们谢家那五十两银子的货,你回去之后告诉谢怀远,自此之后,我和他再无瓜葛,不必往来。” 听到這番话,谢怀德的脸色就有些阴沉下来。 可他也知道现在還需仰仗潘光美,潘光美就范,无非是因为解释不清楚,所以干脆尽快把他们送走就得了。 他何必要在這时候和潘光美纠缠,索性道了声谢,然后就坐到一边等着船去了。 就在這时候谢怀南醒了過来,脸色白的吓人。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二哥谢怀德坐在身边,立刻就怒了:“二哥,你犯了大错!” “老三,是你犯了大错。” 谢怀德道:“我已经和大哥說好了,回去之后他不会太难为你,只是当众责罚你一下也就算了,你给大哥认個错,以后咱们三兄弟還得在一块好好相处呢,大哥其实沒有那么怪你,你回去之后可别再和大哥犟嘴了。” 谢怀南道:“二哥你快把我放开,现在让我回去還来得及,真的要是再错下去的话,谢家就万劫不复了!” “你放屁!” 谢怀德抬起手在谢怀南脸上抽了一下,啪的一声脆响。 “你胡說八道什么!” 谢怀德怒道:“你就是太任性了,我是你二哥,這次不会再由着你,跟我回去之后,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闭门思過吧,但我会和大哥求情的......” 他看了看谢怀南肿起来的脸,又心疼起来:“你年纪小不懂事,二哥打你,二哥心裡也疼......” 话還沒說完,屋顶上忽然传来一阵响动,紧跟着大片的房顶坠落下来。 有无数人影,从屋顶的裂口中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