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珠帘暮卷西山雨 第三十八章 月考這种小事 作者:未知 对于四页书院的弟子们来說,月考是一件大事,不但要考究一個月所学知识,還要考究品行,如果有人不合格,大概要罚钱。 好像也只是罚钱,很少很少有人因为品行不好而被除名,毕竟家裡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绝大部分人行事都還有所顾忌。 自有书院以来,一共只除名過三個人,李丢丢略有耳闻,第一個是十多年前的人了,在书院裡打死了人,第二個是在六七年前,也是在书院裡打死了人。 第三個是在半年多前,和李丢丢年纪差不多的一個小孩子,被书院除名是因为他父亲牵扯到了叛贼的案子裡,本来院长大人要保他,說不管父亲做了什么与孩子无关,可是這事连节度使大人都出面了,院长大人也只好放手不管。 那孩子直接被代州那边的官差带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還偶然有人提及這件事,那孩子姓唐,曾是甲字堂学排名第一的人。 对于李丢丢他们来說,這次月考意义似乎更大一些,李丢丢和刘胜英到了教室這边還是最先到的,比往常更仔细的打扫了卫生,他觉得這是一种仪式感,虽然用左手還不是很习惯。 這是一种态度,刘胜英问他,說你都已经受伤了为什么還要打扫教室,李丢丢回答說因为我答应了。 因为這句话,看似软弱的刘胜英眼神变得越发坚定起来。 等了将近一刻的時間之后,教习燕青之拿着几张测卷进来,扫了众人一眼后走到讲台上。 他把测卷放下,沉吟片刻后說道:“這次考测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說,你们听完之后愿不愿意记住自己决定,我既然做了你们一個月的先生,哪怕今日之后不再是我教导你们,我也要尽最后一分力。” “书院是什么地方?你们觉得书院是规矩多的地方,处处都有约束,可实际上,等你们出了书院步入大人的世界,你们才会发现书院有多宽松。” “书院裡每一個人,将来都可能会是你的朋友,你的同僚,也可能是你命裡的贵人,现在看不出来的,以后未必不会清楚起来,所以能与人为善,就不要交恶。” 他說這些话的时候眼神往孙如恭和张肖麟那边扫了扫,张肖麟若有所思,可是孙如恭却一脸平静,就好像這些话沒有一個字是对他說的。 厉害的是孙如恭居然還敢来,而且看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沒有,就像是一個和昨天发生的事完全沒有关系的人一样。 至于他自己心裡到底害怕還是不害怕,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是他那眼神总是不经意间往李丢丢伤了的右臂上瞄,一次又一次。 他能看似若无其事的来了,连李丢丢都觉得有些佩服這個人了。 “行了,话就這么多。” 燕青之把三份考卷分开,给了李丢丢一份,刘胜英一份,张肖麟一份,唯独沒有孙如恭的。 “先生。” 孙如恭看到燕青之转身要回到讲台那边,他站起来问道:“为何沒有我的考卷?” 燕青之回头看了他一眼:“因为你已经被书院除名了。” 孙如恭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也在那一瞬间瞥了李丢丢一眼,眼神裡有一抹凶光。 他的视线回到燕青之身上,沉默片刻后问道:“請问先生,书院以何种名目将我除名?” 燕青之道:“你若要知道的话,可回家让你父亲来书院问,料来院长大人会向你父亲說明。” 孙如恭道:“先生为什么不向我解释一下!” 燕青之淡淡道:“因为你不配。” 孙如恭脸色再次一变。 燕青之依然不急不缓的說道:“一個被书院除名的弟子,就不要留在這裡了,你既然那么聪明,自然明白多留一会儿便多一份羞耻,如果你還知道什么是羞耻的话。” 孙如恭啪的一声推开桌子,大步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扫视了一下屋子裡所有人,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们每一個人都会后悔的。” 燕青之指了指门外:“莫要扰了我的弟子们月考。” 孙如恭哼了一声,快步离开。 就在他离开教室的那一刻,张肖麟忽然站了起来,啪啪啪啪的开始鼓掌,劲儿很大,拍的手心都已经发红還不肯停下来。 刘胜英起来又坐下,起来又坐下,第三次起来后也试探着拍了几下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兴奋起来,越拍声音越大。 倒是李丢丢坐在那一直沒动,很沉稳的样子。 主要是他拍不了手。 张肖麟把自己的手伸向李丢丢,眼神示意了一下,李丢丢用左手在张肖麟的手上拍了一下。 张肖麟笑起来:“舒服!” 燕青之笑道:“行了,差不多就得了,答题吧。” 三個人同时应了一声,然后开始答题,這三個人看起来表情各不相同,张肖麟看完了考题之后就陷入了迷茫,一会儿看看這個一会儿看看那個。 刘胜英有些犹豫,但是很快就开始落笔,而且越写越快。 李丢丢把题目都看了一遍后开始书写,故意丢了一题沒答。 答卷的時間给一個时辰,若答完之后觉得沒問題也可提前交卷,大概只過了两刻左右李丢丢随即把考卷交了上去,然后对燕青之俯身一拜:“弟子先出去了。” 燕青之点了点头,他一眼就看到李丢丢考卷上有一题沒答,本想问为什么,可是却忍住了,因为他相信李丢丢這样的孩子不答自然有不答的道理。 李丢丢出了教室之后就直奔后边树林,树林旁边有一小片细竹,北方這气候也就只能种這种细竹,长势倒還不错。 他看着那些细竹思考了好一会儿,又转身回到教室那边,站在门口对燕青之說道:“先生,我有件事想請教。” 燕青之在那個瞬间以为李丢丢是想起来有一题沒答,所以立刻回了一句:“可是考卷的事?” 李丢丢摇头后真诚的问道:“砍书院的竹子罚钱嗎?” 這般时候,他问這般問題,把燕青之问懵了。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砍竹子罚钱嗎?” “罚!” “罚的多嗎?” “那要看你砍多少了。” “一两根足矣。” 燕青之想了想,然后回答:“你非要让人看出来?非得可着外边的砍?” 李丢丢嘿嘿一笑,转身跑了。 他跑到细竹林那边,左手握着一根细竹,抬脚在细竹靠近根部位置一踹,咔嚓一声便踹断一根,這脚上发力又快又狠。 刚踹了一根,身后就传来一声呵斥。 “你干嘛呢!” 李丢丢吓了一跳,转身看過去,见是高希宁笑着走過来,一脸得意,這得意正是因为她把李丢丢吓了一跳。 李丢丢道:“你整天都沒事做的嗎?” 高希宁耸了耸肩膀,背着手走到李丢丢面前說道:“我有事做啊,我要做的就是盯着书院裡這偷竹子的小贼。” 一边說话一边在李丢丢脑壳上敲了一下。 她指了指那细竹:“你要這东西做什么?” 李丢丢道:“编個蝈蝈笼子。” 高希宁问:“你一只手怎么编?你编那個东西做什么?” 李丢丢很认真的說道:“你应该知道,人习武最主要的就是练手,手越灵活,对于招式的运用就越轻松,我编蝈蝈笼子的目的是为了锻炼手指,让我的手指更加灵活轻巧。” 高希宁:“你骗鬼呢?” 李丢丢道:“瞎說,鬼如果是你這么好看的样子,還能吓人?” 高希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感觉很开心似的。 “到底要干嘛,不說我就抓了你去见我爷爷,說你砍了整片的竹林,你该月考不好好去考,跑到這裡做小贼!” 李丢丢叹了口气:“你家鸭子的事怎么說?” 高希宁:“你......无耻!” 李丢丢:“彼此。” 高希宁假装很气的瞪圆了眼睛,就那么盯着李丢丢,李丢丢不甘示弱与她对视,许久之后,李丢丢笑了笑說道:“我觉得如果不是咱们俩都那么好看的话,一定看不了這么久。” 高希宁先是瞪了他一眼,然后噗嗤一声就笑了。 “你到底要這细竹做什么?” 她声音都变得轻柔起来。 李丢丢把事情经過简单說了一遍,高希宁沉思片刻后說道:“你在這裡容易被人发现,传出去多不好,你跟我到我家裡来,我家院子裡也有细竹,你偷我家的吧。” 李丢丢肃然起敬:“高风亮节,不愧是家裡有竹子的人啊。” 高希宁要踹他,脚都抬起来了,想了想自己欺负一個受伤的人不好,于是又把脚收回去。 “你去不去!” “去就是了......第一次见到有人逼着别人到自己家裡偷东西的......” 高希宁道:“你要脸不?” 李丢丢问:“怎么卖?” 高希宁:“......” 两刻之后,在高希宁家院子裡的台阶上,两小只坐在那,李丢丢指点,高希宁编竹條,她很认真的在编,一边动手一边问:“你觉得自己会考的怎么样?” 李丢丢回答:“前三不成問題。” 高希宁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這一走神,手指被竹條上的刺扎破,疼的她轻轻叫了一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李丢丢吓了一跳,立刻把高希宁的手抓過来看了看,见那羊脂白玉般的手指上多了一点殷红,不假思索的把那根手指放进嘴裡吸了吸。 高希宁懵了。 “你......你干嘛啊......” “口水比较干净,我师父說的。” 李丢丢松开高希宁的手,抬起手放在嘴边咬住衣袖,猛的往后一拉,衣袖便被他咬着撕开了一條。 高希宁看着這個傻乎乎的人,想到的居然是這小子如此珍视他的院服,就這么撕了? 【收藏少的都哭了......求收藏啊,数据太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