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再遇韩雪(求票票收藏) 作者:苏若禅 狂飙第39章 书名: 第39章 陈克统计過黄浦书社的社友,一共127名。這次拓展训练不强迫参加。在花了10分钟的教导和训练之后,大家终于能够按照陈克的命令进行报数了。 第一排终于报数完毕。 “你们吃饭了么?为什么声音跟蚊子哼一样。再报一遍。”陈克声音不算严厉。前排的青年们還好些,后排的青年不少人依然有說有笑。 一阵哄笑之后,报数却沒有开始。陈克以洪亮的声音来了一声大吼,“开始报数。”所有青年们都一震,看着陈克的笑意明显消退了一些。第一排的同学再次开始报数。 纪律和服从就是从规范化开始的,队列训练仅仅是第一步。而這第一步就花费了一個小时,這些人同学才算是排成了一個十乘十一的方阵。 教会大家齐步走要先迈左脚,又花去了半個小时。 向左看齐,向右看齐,又花去了半個小时。 方阵一起前进,仅仅走了十米不到,原先排的尚能称为整齐的队列就开始涣散了。 陈克并不灰心,按照那些回忆录裡面讲述的,当年为了训练农民出身的红军一個向左转,向右转,就要花费很长的時間。今天的军训,同学们的表现已经非常不错了。军训从来不是一個短期的過程,哪怕是最基础的训练都要持续好几天。更何况今天只有一天。 等放羊一样的队列走到规定的位置,陈克面色如常的跑過去,指挥大家重新列队,再次开始训练。 三個多小时很快就過去了。众人也都明显的很累,陈克高喊道,“解散。”同学们如蒙大赦,纷纷散去了。 军训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光這番口令下来,陈克就觉得嗓子难受。看着青年们纷纷躲到阴凉的地方休息,陈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不過沒多久,大家的目光落在一個不被人注意的地方,陈克扭過头去,只见严复還是上次见自己时的衣服,站在那裡正在观看众人。陈克一直专心于军训,竟然不知道严复什么时候来的。這個的出现实在有些意外,陈克反思自己今天早上的回答,沒想出有什么問題。既然是這样,陈克也不玩什么俗套。只是迎上去简单的见了礼。 “文青在练兵?”严复问,他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陈克身上,而是放在了那群青年身上。 “怎么会呢,只是稍微军训一下,让大家有些组织纪律。”陈克从严复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瞅着严复看着青年们的眼神很特别,倒像是在观察军训的效果。陈克突然想起,严复本人并不是一個简单的文人。尽管后世裡面,严复最出名的头衔是《天演论》,是一個把西学介绍进中国的知识份子。但是严复本人实实在在的在北洋水师学堂从事過多年的工作,最后当上了校长。对于练兵,严复绝非外行。想到這裡,陈克不敢吭声了,站在严复身边等着严复說话。 严复收回目光,這才问道:“文青从過军?” “沒有。” “今天是第一天练兵么?” “這是军训,不是练兵。”陈克再次纠正道。 严复微微点头,“第一天能练到這個样子,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陈克不想让這位老前辈对自己的辛劳成果再品头论足。虽然严复不像是有什么恶意的样子,不過這样的评价下去,天知道回扯到哪裡。 “严先生,您今天来這裡,是路過?” “不是,既然文青不肯见,我只好過来亲自拜访了。”严复笑道。 “今天实在是有事。”陈克坦然說道。 “上次說的那個药厂之事,我已经找到上海道台谈過了。他想让文青去汉口医几個病人。” “我這药只能医一期和二期的病人,不知严先生可知。”陈克连忙說道。 “我看了文青印刷的东西,略知一二。我去的时候也带了一份。那上海道台看了之后,說是应该能治。” “這药有毒,只怕会医死人。”陈克连忙补充道。 “哈哈,文青果然谨慎。你那《黄浦评论》上反复讲了几次。道台绝对看到了。我本来的意思是要把這药推到南洋和北洋水师裡面去。结果袁某人倒是想让我們先给他帮忙。這件事必须麻烦文青出面了。” “我走不开。派一個得力的人去做此事如何?” “也可以。” “要先去见那位袁大人么?” “不必了。道台已经交待了人来办此事,文青派人去找此人便可。” “我现在就去安排。請严先生稍候。”說完,陈克快步向工地那边走去。 這倒是一個好机会,這年头需要特效药的地方主要是港口城市。只要有外国人到的地方,就有這种恶疾散播。陈克本来想找华雄茂商量一下,派王启年医生前去。如果派了王启年的话,到底谁来接替王启年的位置呢?一個名字突然就蹦了出来,陈克脚步不禁放慢了,最后陈克干脆转头向毛平走去。 “你和我来一下。”陈克对毛平說道。 听了陈克要毛平去汉口治病的想法,毛平颇为激动,一来能够为自己非常尊敬的陈先生效力,二来是能够一展自己的专业技能。两個理由都让毛平感到意气风发。“文青先生,我一定会把此事做好。” “我相信你。”陈克斩钉截铁的說道。 两人一路上谈着毛平的医学技能,很快找到了华雄茂,陈克把此事說了。华雄茂打量了一番毛平,见毛平目光坚定的回望着自己,看来是颇有信心办好此事。這才点点头,“文青,那么你要我带毛平去见王大夫?” “這件事我們也不能完全做主。你告诉王大夫,今天的病人注射,全部由毛平来做。王大夫在旁边指导。一旦有空,就让毛平把医疗记录好好读了。”陈克对华雄茂說道。 說完,陈克又转向毛平,“好好的把医疗记录读一遍,看看這药使用過程中,病人都有什么反应。应该怎么应对。我只给你今天明天两天時間,就好好做。” “绝对不会让陈先生失望。” 看着毛平和华雄茂一起离开,陈克又和秦武安交待了一下工作,這才跑回去向严复回复此事。两人确定,明天下午,让负责此事的人去找严复,严复再介绍此人去见袁树藩。 事情交待完了,陈克看着严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严先生,這附近也沒什么吃饭的地方,我今天带着大家一起做饭。严先生,您一起来,還是准备怎么办?” “文青要亲自带大家做饭?”严复倒是有些稀奇。在严复看来,陈克也是学社的社长,自然有别人做好了吃的送過来,沒想到陈克居然要亲自劳作。 “上下一体么。我身为学社的社长,遇到工作就逃之夭夭,大家怎么能看得起我。”陈克随口說道。对陈克而言,這不過是最基本的工作态度,即便在21世纪,陈克见過很多省委级别的干部,为了一次全国招待会议,除了亲自指挥会场布置之外,還亲自上手搬抬桌子椅子。移动公司的副总,接收到了一批印刷品之后,人家照样在门口蹲在地上把传单一张张检查。虽然這位副总检查完這些工作之后,就立马急不可耐的开车跑去和大家吃饭喝酒去了。但是這种办事的素质,绝不是那种底下那种遇到工作马虎懈怠的人能比拟的。 工作上亲历亲为,這就是党的传统。在建国前,面对着严酷的环境,党更是绝对贯彻了党员带头的作用。即便是改革开放后,遇到危难时刻,党员们依然挺身而出。大灾之前,你绝对可以在最危险的地方看到那些平素基本见不到的身影。這就是组织的力量。 陈克自己能够得到众人的认同,靠的也是自己从来不逃避责任,从来不会搞什么特殊化待遇。和大家一起做饭,吃饭,陈克觉得实在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严复并不這么看,作为等级特权社会教育出来的知识份子。严复觉得得到各种特权天经地义。身为校长,如果和学生们一起吃饭,很明显是不符合身份的事情。但是他已经能够确定陈克有造反的意思,作为一名造反者,如果不能得到下面人的普遍支持,那只有死路一條。陈克這么做也不是沒有先例的,中国的史书上记载過太多的造反者,都是如此招揽羽翼的。陈克這么做,严复反倒觉得不错。他笑道:“我不知道文青居然会做饭,那我可得叨扰一顿。” “我会尽力而为。”陈克也不瞎客气。 “同志们,开始做饭。”陈克高声喊道。听到這话的人,各個扭過脸看着陈克。 锅、大米、青菜、盐、酱油等材料早已经准备好。铲子,木柴等器械也已经准好。陈克让同学们按照队列裡面十人一排的为单位编成小组。开始给各小组分配任务。年轻人在一起就喜歡热闹,更别說這突如其来的野炊。加上操练了一上午,年轻人们都饿了,一時間真的是欢声笑语。 有人负责挑水,有人负责淘米、洗菜,陈克亲自领着人挖灶、埋锅,严复站在旁边看着。每一個人都分到了任务,每一個人都在忙碌。虽然学生们看向自己的目光裡面都有憧憬,但是在這样的环境下,竟然沒有人不顾众人的跑過来和自己說话。這倒真的很难得。陈克的组织能力让严复很满意。 人多力量大,花了沒有太久的時間,菜已经炒好,蒸米饭的大锅也在冒着腾腾的白气。陈克沒有让学生们自由活动,而是让大家再次排好队,整齐的坐下。 “我想问大家一個問題。马上就要开饭了。我們怎么才能把今天的饭分均?怎么才能让大家相信,饭分均了。” 這個問題真的很有趣。众人从来沒有想過怎么才能做到這個程度。 “谁有建议的,就举手发言。” 众人面面相觑,别看這個分饭的小事,若是真的要分均,還得让大家相信,這很不容易。過了一阵,一名学生举手了,陈克知道,這位同学叫作安如山,是复旦公学的学生。“推选一個大家都能够认可的人。” 陈克让安如山坐下,這才說道:“咱们這么多人,大家互相之间也未必认识,怎么推选大家都能认可的人?而且咱们這一百多人,等你推选出来,得三個时辰吧?咱们可以吃晚饭了。” 下面的同学们哄堂大笑,安如山闹了一個大红脸。 看沒人敢继续說话,陈克笑道:“這饭一会儿就要做好了。想不出办法来,我不能让大家吃饭。来拓展训练一次,结果闹得以后有了积怨,這种事情我不干。” 另一個学生举手了,他叫路辉天,也是复旦公学的。“我們找几個人专门监督打饭的。定下非常严格的规定。譬如,每碗饭到底盛多少,要有一個规矩。”說到這裡,路辉天突然间有了新想法,“我們弄杆秤,每一碗都称一下。”其他同学们听到這個建议,有些人觉得也算可以接受,有些人觉得這就是无稽之谈。已经有人喊道:“等你称完我也饿死了。”立马又是一阵哄笑。 等路辉天红着脸坐下,陈克问:“你们觉得這饭能够绝对分公平么?丝毫都不差?” 学生们大多数脸上都带着不相信的神色。 “大家都不是神仙,做不到绝对平均。我們之所以不能接受分不均,是因为我們不能接受主观的故意给自己或者自己喜歡的人多分些。只要不是主观上的故意,客观上分饭,必然会产生這個稍微多点,那個稍微少点。這点子细微的差别,我想大家能接受吧。” 听了陈克的课之后,大家都懂得了“主观”和“客观”這两個词。学生们听了之后纷纷点头。 “如果我們找一個人负责分饭,很快大家就发现,這個人为自己分的最多,這是人之常情。于是咱们再换一個人,大家還是会发现,主持分饭的人碗裡的饭最多最好。大家觉得這法子不行,于是轮流主持分饭,每人一天。這样等于承认了個人有为自己多分饭的权力,同时给予了每個人为自己多分的机会。虽然看起来平等了,但是呢?今天我們只有一次机会,立刻就有了矛盾了。或者呢,大家选举一個信得過的人主持分饭。且不說选這個人需要多久,就算這個品德尚属上乘的人還能基本公平,但他不给自己多分,但是会因为面子,给自己关系好的人多分。還是不公平。” 說完這些,陈克看了看蒸米饭大锅上的腾腾蒸汽,又瞅了瞅手表,“這饭马上就要熟了,咱么還在這裡喋喋不休的讨论這個問題。嗯,如果不能迅速拿出章程来,咱们可就要挨饿了哦。” 学生们又是哄堂大笑。 “陈先生,你倒是有什么方法么?” “对啊,按你說的,怎么分都不会公平。怎么才能让大家觉得公平呢?” 大家纷纷叫道。众人的兴趣真的被调动起来了,看陈克胸有成竹的模样,看来他必然有了绝佳的方法。陈克已经把其他的思路都给否定了,那么陈克能够拿出什么方法来呢?包括严复在内的每個人都充满了好奇。 “很简单。我們不用挑选什么德高望重之辈,也不用搞什么监督。先找三個人,把锅裡面的米饭分成十一大份。然后這三個人就先到一边去等着。每一個队,随便找出一個人,抽签,按照顺序挑一大份,然后把這一大份分成十小份。然后他们就可以去一边等着。然后,大家自己上去拿饭,最后剩下的,再让這些分饭的人去拿。” 机灵点的人已经明白了陈克的意思,他们已经开始叫好。沒有明白過来的,就拉着明白的人要求解释。“反正分饭的根本不知道分多分少最后便宜了谁,如果分的不均,他们自己肯定要吃最少的。分饭的人自然就会很认真地分饭。而且我們也知道這么回事,我們肯定把最少的留给分饭的。自然也会觉得分的合理了。”被问到人兴冲冲的解释起来。 這個道理很简单,大家一听就明白。所有人都在感叹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就沒有想到呢。不知是谁先鼓起掌来,片刻间,一百多名学生都开始鼓掌喝彩。大家本来就对陈克的学问十分佩服,這件事情更让所有人生出一种由衷的钦佩。每個人都希望公平,每個人都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陈克的办法最大的优点是,最大程度的保证了公平。对于這等机智,大家真的万分钦佩。被操练了三個小时积累起来的对陈克的不满,此时已经彻底烟消云散。 连严复也忍不住轻轻鼓掌。陈克提出這個問題之后,严复就在思索怎么才能分好。陈克后来总结的那几個方式,严复早就想過了。虽然也不能說不够公平,但是要让每個人都能承认得到了公平对待,這個真的是千难万难。陈克的法子,大家都能接受客观的不公平,但是主观上的不公平感却彻底消失了。严复为官多年,他经历了太多次与叵测的人心斗争的事情。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想說服一個人太难了,而陈克就這么简单的法子,至少在分饭這种从来都纠缠不清的事情上理出了头绪,這不能不让严复佩服。 “同学们,别嚷嚷了。谁愿意自告奋勇为大家服务的,站出来吧。”陈克可不愿意让大家這么吵吵,他也饿了。 第39章 第39,到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