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昨天因为沒电关了机,到此刻才打开,屏幕刚慢慢淡出两人的那张合照,新消息的提示音就雨点般密集地响起来。
“……”
他微微一默,点开来看,全是闻千喃上午发来的。
足足有三十多條。
远超過她昨天說的一天只說二十句话。
闻千喃在他身后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儿,走上前,“我早上给你发了好多條信息,你都沒回,我還以为你被…”
“嗯,”他把那些未读消息点了,淡淡看她一眼,“早上出去了,沒带手机。”
闻千喃眼睫轻抬,语调微扬地“哦”了一声,又想起什么,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你外婆呢?”
关北泽放下手机,将书桌前的木椅搬出,放在她旁边,“生病了。”
闻千喃一愣,“生病了?”
她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走上前,抬头看他,“严不严重呀…外婆她沒事吧?”
关北泽垂眸,看了她一眼,抬手轻轻在她发顶揉了下。
“人年纪大了,”他语气轻描淡写,“难免的。”
他沒有明說,但闻千喃大概能猜得出来情况不太好。
虽然她和那位老人交集不多,也有点儿怕她,对她的印象只有很小的时候,她去找关北泽,被這位肃穆端庄的老人礼貌但疏离地請出了家门。
但是从关北泽搬到她家对面起,照顾他的一直是這位老人。
虽然他沒說,但一直陪伴自己长大的外婆突然病了,肯定很难受。
她抿了抿唇,也垫高脚,照猫画虎地想要摸摸他的头。
关北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微侧過身,以至于她本来想摸他头的指尖,十分无意碰到了他的耳垂。
凉凉的。
闻千喃眨眨眼,很快收回手。
他换了個角度,她够不到头发了,只能降低一些,很轻很轻地在摸了摸他的侧脸,神色认真,“外婆肯定会好起来的。”
“毛毛這么优秀,又懂事,還听话,”她胡乱吹着,又說,“外婆肯定要看着毛毛长大,然后等毛毛孝敬外婆。”
她指尖泛凉,羽毛似的拂過他脸廓,却重重地往他某处神经一碾,灼热感也慢慢在她刚刚碰過的耳垂向上蔓延。
他眉心微跳,看着她那双真诚明亮的眼睛,却难得地不想后退。
关北泽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
闻千喃收回手,把指尖裹在掌心裡。
她站得有些腿酸,顺势在旁边的木椅上坐下,沒忍住又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呀,你怎么沒跟我說。”
关北泽微靠在书桌边,低着头看她,“今早。”
那确实是来不及說。
闻千喃讷讷地点头,“怪不得你手机都沒带。”
“所以阿姨,”她顿了顿,迟疑道,“也是因为這個才過来的嗎?”
气氛微微沉寂。
少年的漆眸间淡淡划過轻嘲的情绪,沒开口,只是微颔首,抬眼看向她,“你后天回湘乡?”
提起這個,闻千喃就有点儿难受,闷闷地点点头,“后天一早就走。”
“你有一整個寒假都要看不到我了,”她蹬掉拖鞋,抱着膝盖蹲坐在木椅上,“你该有多难受,我都替你难過。”
“嗯,”关北泽弯了下唇,“是挺难受。”
“……”
闻千喃神色忧愁,继续說,“你要是很想我的话,你要怎么办呀。”
关北泽看她,“忍着。”
“那怎么能忍着,”小姑娘立刻抬头,瞪他一眼,“你如果很想我的话,你就跟我說,然后我就…”
她思考了一秒,“我就给你打电话,跟你聊天,给你视频看我老家的小鸡崽和烟花。如果你還是很想我的话——”
她咽下了快要脱口而出的“我就来找你”,犹豫了下,改成比较现实的,“我就再想办法,总之你一定要告诉我。”
她是真的有点急了,语速很快,像是特别想說服他,而且已经默认這种情况会发生了。
关北泽扬唇,低笑了声,淡应下,“行。”
闻千喃這才满意,眉眼弯弯地叫他,“毛毛。”
关北泽抬眼。
她笑眯眯的,“我对你可真是太好了。”
“……”
她又晃着腿,和他闲扯了好一会儿,什么都聊,从刚刚看的新書到老家的小鸡,天南海北天马行空的话都往外倒。
少年的神色也从楼下刚见面时的清冷,被她一点点地感染,唇角微松,偶尔也会轻嘲她几句。
說得口干舌燥,闻千喃终于歇停了一秒,目光不自觉看向自己家,才看见一楼闻千风都已经在摆菜上桌了。
她赶紧跳下凳子,“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哥一会儿又要說我。”
她抬腿就想往外跑,被他扯住帽子,“外套。”
闻千喃才想起自己穿的還是他的外套,匆匆忙忙脱下,又换上自己的,拉链也不记得扣上。
再一次揪住她的后衣领,关北泽走上前,和她面对面站着,帮她把拉链扣上,一直提到最高,才松手。
他垂眸,和她的杏眼对视上。
“给我发信息。”
闻千喃眨眨眼,沒反应過来,“嗯?”
小姑娘脸蛋粉嫩,离得很近,看的见脸颊透明的小绒毛,像一颗任人采撷的水蜜桃。
好像有什么一点点地融化了,像是飘雪,却带着炙热的温度,填满了整颗心脏。
他沒再重复,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用了些力气。
“我会记得回的。”
回湘乡的路上,因为塞车,路况又差,闻千喃晕了一路车,到老家的时候人吐的差不多只剩空壳了。
好在她恢复還算快,鱼米之乡的水土也出了名的养人,她沒過几天就开始穿着老人给做的花棉袄追着鸡跑,彻底和周围野生野长的小孩儿混成一块。
闻千风帮老人做饭,到饭点的时候就会看到自家妹妹神奇地从哪個鸡窝狗洞裡钻出来,顺带一身的泥巴。
闻千风一脸嫌弃,“洗完澡再吃饭。”
乡下雾气重,也格外冷些,闻千喃通常都不愿意洗,捂着耳朵当他的话是耳边风,顶着一张花脸吃饭。
很偶尔的时候,闻千喃也会主动去洗澡,然后换身干净衣服,就跑到小吊灯下给谁打视频通话。
一次她匆忙洗完,从热气腾腾的浴室裡出来,头发都湿着沒擦,就跑了出来。
小姑娘的脸蛋被映衬出暖黄的光泽,眼睫毛卷翘,一张笑脸傻兮兮的,头发上滴下的水把外套都浸湿了,也完全不在意。
闻千风都懒得管她了,又被奶奶戳着脑袋让他去帮妹妹擦头发。他一脸不耐地拎了條毛巾過去,无意垂眼,就看见屏幕上出现对面家那小孩的侧脸。
关北泽在书桌前做作业,手机大概是拿着什么东西撑住,架在了一旁。他带了耳机,视线并沒有太多的看向镜头。
闻千喃笑眯眯的,“毛毛你在干嘛呀。”
“……”闻千风不甚温柔地把毛巾往她脑袋一搓,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么,人家在学习。”
闻千喃不满地回头瞪了他一眼,视频裡的少年也微微抬眸,放下笔,“千哥。”
闻千风淡淡颔首,“嗯”了一声,把毛巾往闻千喃脑袋上一搭,“自己擦。”
闻千喃也不想他在這杵着烦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又推他腿,“知道了知道了,你先走开嘛。”
闻千风神色万分不屑,低头睥了她一眼,轻嗤了声,抬脚走开,但也沒走远,在另一边拿出手机打游戏。
闻千喃转头看向屏幕,“毛毛你想不想看小鸡,特别小一只,才巴掌大。”
关北泽重新拿起笔,“你先把头发擦了。”
闻千喃不满地鼓了鼓嘴,還是乖乖用毛巾胡乱擦着头发,乡下用不了大功率的电吹风,只能用這种方法外加旁边烧热的煤炭热气把头发烘干。
关北泽的确在写作业,闻千喃也沒有再說什么,边擦头发边腾出视线来看他。
他的手离镜头更近一些,握笔的姿势标准漂亮,手背是微凸起的掌骨,连着分明的长指。
闻千喃看着就想起了之前在他家,唐恬牵他手的那次。她轻舔了下唇角,刚想和他提起這個事情,就看到他的房间门被推开了。
是唐恬,梳着两只羊角辫,手上抱着本砖头厚的书。
闻千喃停下手上的动作,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看见她走进来,把书放在关北泽的桌面,“哥哥,我看完了。”
嗓音听着很乖,至少沒有之前第一次见面时的嚣张跋扈。
关北泽微侧头,也沒去看,起身,将那本书放回書架,又拿出了另外一本。
唐恬看着他的动作,脸上乖巧的模样立刻消失无踪,不满地嘟起嘴,“我不看书了。”
关北泽看向她,沒說什么。
唐恬神色微怯,揪着裙摆,忽然嘴一瘪,哽咽了起来,“你都不陪我,這裡一点都不好玩,我要告诉我爸爸听,让他不要跟你妈妈…”
她說话抽抽噎噎的,還带着哭腔,闻千喃沒太听清楚。
她皱起眉,正想把手机端近一些听,就看到关北泽向這侧走近了,将手机拿起。
镜头画面跟着一晃,画面转成了天花板。
隐隐還有小孩低低的啜泣声,关北泽低头,靠近手机的话筒,“头发记得擦干。”
他语气像是刚刚什么都沒发生,闻千喃讷讷地点头,“哦…”
关北泽微垂眼,“十分钟到了。”
十分钟是他们约定的每次视频的時間。
她還什么都沒說,時間就這么被浪费了。
闻千喃千言万语梗在心头,最后只能默默地咽了回去,闷闷地点头,“好吧。”
她依依不舍地看着屏幕,尽管画面裡只剩白茫茫的一片天花板,她也還是不舍得挂。
但最终画面還是一暗,跳转回了聊天界面。
闻千喃悻悻地将手机放回口袋,等头发烘干后,起了身。
闻千风在那边打了几把,因为網络太差而连跪,烦闷地抓了抓后颈。
他抬起头,就看见闻千喃从刚刚那副生龙活虎的小鸡崽,变成了现在一副焉了吧唧的小白菜模样。
他顿了顿,语气欠欠的,“怎么,你那发小嫌你影响他学习了?”
闻千喃脚步一停,回头瞪了他一眼。
闻千风沒說话了,看着她收回视线,了无生气地上楼进了房间。
……
…
接下来几天,闻千喃都忙于到各种亲戚家串门,沒太多時間和关北泽聊天。
亲戚家都在几十裡远的县城,每次来回都很折腾,她基本上是睡眼惺忪地醒来,一身疲倦地睡過去,每天過的都极为充实。
偶尔有间隙的时候,她才来得及给关北泽发张照片,到后面有时候還会忙忘了。
有时她看到上一條信息对方還沒回,也会慢慢忍下想要给他发下一條的信息,把手机塞进口袋。
這天她又到四十公裡远外的另一個县城拜年,晚上回来时已经夜深,她后脑勺沾到枕头就忍不住睡着。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口袋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她艰难地撑开眼皮,想把手机拿出来放到床头,视线无意瞥過屏幕,一顿。
是关北泽打来的。
作者有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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