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亭国太子(你们的太子爷出来了) 作者:未知 一代盛世门阀,昔日的繁华荣宠,车水马龙的豪门望族,就這样被深深的埋在了泥土之中,零落成野地裡的泥土,消散在飘零动荡的岁月裡,成为大齐权利变更的又一個牺牲品。昔日穿金戴银、珠翠满盖的高贵头颅,也终于深深的低了下去,在大齐铁血的铡刀之前,喷洒出满腔鲜血。 所谓福禄齐天的繁华荣盛,不過尘埃而已。 整整十四日,深十桑都呆在大营之中沒有踏出一步,可是消息却源源不断的传了进来,這些并不是深十桑的密探,他越发残酷的明白,這些消息,都是为了刺激他逼他出营的诱饵而已。他的眼睛虽然沒有睁开,可是,却已经看到了帐外那些寒冷的刀光。 四月初二,宫裡下达嘉奖令:褒奖深十桑深明大义,忠君爱国,特赐黄金两千两,擢升为护国将军。此军衔虽然眼下并无实权,可是一旦皇帝御驾亲征,他就是贴身大将,足见皇帝对他的满意和信任。 一时之间,深十桑重得圣恩的消息传遍整個大齐皇朝,无数双眼睛紧盯其上,暗暗艳羡。 接到圣旨的這天晚上,深十桑站在骁骑营的武校场上,静静站立,久久一言不发。他可以厌恶叶氏,厌恶他们的张扬跋扈,厌恶他们的不分尊卑,厌恶他们的擅权乱政。 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能在众多诸侯和将军当中多年屹立不倒,也是拜這個强大的兄弟族所赐,如今叶氏一朝如山倒,面对如嗜血狼群的皇室,他又该如何立足? ●最4新P5章節NS上ra 整整五日,骁骑营都沉浸在一片阴郁之下。 五日之间,骁骑营人员三分之二,剩下的不是多年跟随深十桑的忠心部署,就是从边境晋升上来的寒门子弟。 這日,风雪越发猛烈,深十桑一身墨色皮铠,挥手撩开营帐的帘子,很是自然。 就在這时,一道白光陡然袭来,深十桑狼狈一闪,只听叮的一声,那道白光顿时狠狠的插在柱子之上,转头看去,竟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你干什么?”深十桑勃然大怒:“不想活了!” 话音刚落,大齐皇朝的护国将军顿时脸孔一红,多年的从军生涯,风吹日晒下,他的皮肤已经不像京城的這些世家公子们般白皙如玉,带着几分健康的黝黑和风霜沉稳之色。可是這一刻,他還是有些目瞪口呆,许久之后,猛地怒声說道:“你在干什么?” 女子纤腰玉肩,藕臂长腿,身无寸缕,只抱着一块皮革遮挡身前,露出消瘦的香肩和修长的双腿,面色虽然尴尬愤怒,可是却沒有其他女子般的惊慌失措,大方的站在原地,一字一顿的沉声說道:“我在换衣服。” 深十桑窘迫的转過身去,怒声說道:“大白天的换什么衣服,快点。” 身后传来噗朔的铠甲碰撞之声,深十桑不自在之下,眼睛四处乱瞟,突然看到自己对面竟有一面巨大的铜镜,女子曼妙的身材顿时在铜镜裡毫不掩饰的展现了出来。男子的眼睛顿时大睁,无法控制下竟目不转睛了起来。就在這时,锐利的目光陡然射来,直看铜镜。女子穿着贴身小衣,却越发显得身姿绰约,面色愤怒,眼神冰冷。 深十桑面色一红,却陡然瞪大眼睛更加凶狠的回望過去,仿佛自己理直气壮一般。 月柔婷冷冷的牵起嘴角,一边看着她一边穿上衣服,黑色的紧身夜行服,腰间缠着自制的钩锁作为腰带,绑腿上插着两把飞刀一只匕首,上臂的护臂上也插了一把雪亮的刀子,然后在夜行服外披上甲胄,腰间佩戴一把长剑,随手够得到的地方還放着能够折叠的小型弩箭,森亮的箭矢整齐的呆在箭筒裡。 深十桑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說道:“你這样全副武装要干什么去?” 月柔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沉声說道:“我习惯這样。” 深十桑嘲讽道:“你還真是個奴隶命,随时都想着逃跑。不過你一個女孩子,整天打打杀杀的,以后谁還敢娶你啊!” 女子闻言也不怒,只是继续整理自己的靴子,深十桑见她不還嘴,反而多了几分无趣。 “不知将军来此所为何事?” 深十桑一愣,登时有些语塞,是啊,自己来她的营帐做什么,似乎之前想到了什么,此刻却记不得了。年轻的将军面色一沉,很是恼恨月柔婷问起這個尴尬的問題,索性径直在地几旁坐了下来,拿起案上的酒壶就喝了一口。 军营裡各房都备有酒壶,分量不多,只是为了在冬夜暖身而用。月柔婷眉梢一挑,沉声說道:“你来我這裡,不是只为了喝酒吧。” 深十桑扬了扬眉:“不行嗎?” “当然沒問題,”女子一笑:“這是您的地盘,你哪怕是去马厩茅厕喝酒都沒人管得了你。” 深十桑顿时冷哼一声:“牙尖嘴利,早晚死在這一张嘴上。” “呈你吉言,最起码不是死在你的刀下。” 喝了一口酒,男人抬起头来說道:“别以为你帮了我一次我就不杀你。” “我哪敢有如此奢望?”月柔婷說道:“护国将军杀人如麻,何时在乎過他人的性命,這些年来,死在你手裡的人沒有上万也有上千,又怎会怜惜属下小小的一條命呢?” 這般挑衅,深十桑却不被激怒,转而问道:“你裡面为什么穿着夜行衣?” 月柔婷一愣,沒想到他会突然问起這個,答道:“我睡觉都习惯穿着,跑起来方便。” 年轻的将军少见的沒有出言讥讽,默默的点了点头,静静饮酒。 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深十桑眉头一皱,就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月柔婷眼睛一转,也跟了出去。 来人是骁骑营的兵马,径直去了中军大帐,见深十桑沒在,放下书信转身就走。远远的看见深十桑前来,也装作沒见着,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深十桑双眼渐渐眯起,却沒有說话。副将将书信交過来,皱眉說道:“将军,七王爷派人传来了兵部通文,說要调遣骁骑营出城,前往一百三十裡外的都城修筑驰道,方便亭太子车驾前行。” 深十桑沒有接那封书信,只是缓缓的握紧了拳头,手臂上青筋甭现,血脉膨胀。 深十桑眼神狠辣,双拳紧紧握起,月柔婷站在他的身边,第一次觉得這個人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可恶,她低叹了一声,轻声說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就忍了吧。” 深十桑冷冷一笑,蓦然回過头去,望着金碧辉煌的皇宫,眼神好似雪亮的刀子。 月柔婷知道,被凌辱蔑视的仇恨种子已经在他心裡发了芽,只待时日积累,定会慢慢长大。 第二日,骁骑营全军而出,前往京城一百三十裡以外的都城,修建驰道以迎接亭太子----林初訚。 亭国距大齐国都并非遥不可及,快马一月足以,若是马车慢行两月也可到达。只是這位太子竟然生生的提前四個月上路,并且现在還遥遥的看不到影子。前阵子来大齐恐怕有敌意,如今又来,倒不知为何意了。 大齐的将领们,大多有過戍边的经历,跟随军队草地荒原山涧大河哪裡都走得。偏偏這個亭国的贵客,過河需搭桥,還必须是四骑战马可并肩而過的坚固石桥,逢草原需先开荒,美其名曰不能污了亭国金赐马的马蹄,山路不走,沙漠不走,五十裡内无城镇不走,帐篷不住,非泉水不喝,非新茶不吃,非佳酿不饮,吃食也是从亭国一路携带,出行一趟,光是装随行衣衫器皿等物的马车就足足有四百多辆,甭管是什么东西,凡是除了身边几個女人的东西一概不碰,而杀起人来也是不眨眼,为了养活這根独苗,亭国皇帝可谓是挖空了心思,就连林初訚所吃的稻米蔬菜瓜果,也是在宫中开辟出的一片沃土,由民间选拔出出色的农民,再由宫廷妙龄少女学习之后亲手栽培,太子方可下咽。 得知這一切之后,月柔婷暗暗咋舌,這简直跟第一次见面的亭太子不搭边儿啊,第一次见他就是個霸道蛮横不讲理的人,如今别人口中的他倒是一個娘娘腔和不理朝政花天酒地的不孝子?迎接這般强悍的人物,大齐皇室竟然派来了深十桑,還带着一大堆骁骑营的士兵,那不是有意刁难嗎? 总之,骁骑营的战士们顶风冒雪的开辟了十天的雪路,总算将一切收拾停当,正翘首等待着這位亭国太子的大驾光临。前方突然传来消息:太子夜裡,害了风寒,已经折返了。 深十桑一听,鼻子几乎气歪,上马带兵呼啸而去,月柔婷看着深十桑离去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心裡却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丝惮忌之心,這個亭太子,若不是真正的荒唐之人,就必是一個懂得隐藏真正可怕的高手了。 傍晚时分,深十桑派人带回消息,這位架子极大的太子终于同意暂时停下来休养身体,但是却拒不进入军营,着骁骑营副将暂时统领骁骑营,原地待命。并且,通传前锋营箭术教头月柔婷跟随亲兵,前往前营和自己会和。 月柔婷眉梢一挑,不解的询问。 那小兵犹豫半天,才小声的說道:“那太子不肯见护国将军,說将军身上煞气太重,会使他的病情加重,這些话,都是亭国太子身边的小侍女转达的。” 众人一听,顿时头大,這极品太子难道還是個不愿意跟男人讲话的男人? 小兵特意嘱咐月柔婷必须穿上女装,草草装扮一番,立时上路。 天公作美,這几日未有大雪,不然之前的一番功夫就全都白做。月和四名亲兵策马狂奔,一身火红大裘,虽是男款,倒也显华丽。越发衬得她眉目如画,肤白似雪。 两地相距并不远,不過两個时辰的行程,谁知刚走了不到一個时辰,迎面一辆马车就缓缓而来,镶金显贵,绫罗飘扬,白马神骏却为拉车而使,四骑并驾,一時間竟将一條驰道都堵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