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且慢! 作者:风行水云间 欢迎书友访问 正文第11章且慢! 正文第11章且慢! 還有硬逼着人告状的。只要在這人身边,青衣文士觉得自己总有小开眼界的机会。 那乡民大声求饶,马车却已辘辘启动,只有青衣文士的声音从中传出:“拉到路边,上完刑送去医馆。对了,下手轻些,還要留他对簿公堂。” 刁民這么容易退缩,說明为母复仇的决心并不坚定,多半只想讨些好处。 所谓安夏国余孽,呵。 换在平时,他可不会给人這样当枪使,不過眼前這位贵客看起来挺有兴致呢。 那他就只能奉陪到底。 淄县接下王婆案,两日后开审的消息传来时,冯家人正在吃饭。徐氏听到消息,指尖一颤,饭碗险些掉到地上:“岂有此理!” 冯妙君伸箸,一下挡住了她的碗:“水来土淹。”声音镇定,心裡却是微微一沉。她原以为赵大召至多是再讹几次钱,却沒想到他直接绕過乡裡告上县衙。一個泼皮哪来這样的胆气和本事? 最古怪的是,這案子光从证据来說根本立不住脚,县衙那一帮子人也不是吃饱了撑的,怎么会接下开审? 传讯人是乡裡的啬夫派来的,收了徐氏二两碎银子即低声道:“我听說有贵人路经淄县,赵大召半道儿拦车,自己先受了二十记鞭子,這状才告成了。” 這话裡讯息量很大,引出来的疑团更多,徐氏怔怔道:“哪位贵人?”他们這小地方,来個大官儿都很不得了。赵大召去求援還要先受刑,对方的身份是有多尊崇? 人家愿意替赵大召“申冤”,這让她心裡满满都是不安。 “不知,我們都不晓得,只听說身份尊贵得很。” 送走了传讯人,徐氏才慢慢坐回椅上。即便她不知道杀王婆的凶手正是冯妙君的手下人,但她清楚养女的真实身份,這会儿心底隐隐泛出的揣测就加深了自己的恐惧。 她忍不住吩咐侍女:“唤蓬拜過来!” 可是话未說完,冯妙君已经拽着她的衣袖道:“蓬拜出去办事,明日下午才回来。清者自清,您怕什么?” 徐氏低头,望见养女明眸澄澈如一泓清泉,暗道她年纪小,蓬拜杀人也不会告诉她。這人是公主的贴身侍卫,不须卖她徐氏面子,也不听从她的调派。她质问,他未必就肯說。 冯妙君嘴角弯起:“反正這事情与我們无关,县令老爷怎么审都不能给我們定罪,您别怕!”她和蓬拜都不愿让徐氏知道王婆的死因,免得在问讯中流露异状,为他人所觉。 她笃定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徐氏看着看着,心裡慢慢沉静下来,也知道自己不该再深究。這时一转念,忽觉怪异:遇上這种事,不该是养女被吓得哭啼不休嗎,怎么反而变成小姑娘一脸笑容来安慰她這個当家人了? “收拾东西,准备进淄县。” 說起来十乡当中,聚萍乡是离县衙最近的一個。冯家的位置好,从這裡骑马過去,只要三個时辰。 两日后,淄县县衙开审王婆溺水案。 苦主是王婆的独子赵大召。他原本就生得瘦小,捱了二十鞭子之后身形摇摇欲坠,那架式看起来是风一吹就倒,脸也白得像死人。冯妙君不错眼地盯着他,暗暗奇怪。 這种泼皮一瞧便是贪生怕死之流,从头到尾想要的只有钱吧?他报仇的心志不诚,又怎么肯去捱上二十鞭子告状? 是她看错了這個人,還是其中又有隐情? 赵大召一上来就跪在堂前,先诉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之不易,而后将王婆在冯家庄子上的遭遇添油加醋說了,最后道:“冯家小姐听完安夏国旧事以后大发雷霆,推搡我母亲,不久就后悔了,杀我老母灭口!” 徐氏在一边气得冷笑连连:“胡說八道,我女儿才多大年纪能杀人……?” 县令姓许,横了她一眼,语带警告:“沒轮到你說话。”转向赵大召,“即使她打骂了王氏,也沒有杀人灭口的理由罢?”這种证据明显不足的案子,若非沾上了“安夏余孽”這几個字,又有贵人授意办理,他平时怎肯理会? 赵大召咬牙,强忍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痛。两天了,背上的鞭痕還沒有消褪的迹象:“那就要听听她推倒我娘亲以后,還說了什么。在厨房帮忙的吴婶听得分明,回来告诉了我,我才、才晓得這冯氏一家是安夏国的余孽,冯小姐听到我母亲的议论才会那般狂躁!” 冯妙君目光为之一凝。還有第二個人听到了原主和王婆的对话? 這段沒写在卷宗上,许县令皱眉:“吴氏呢,上前来。你怎会听到那两人說话?” 即有一名肤色黝黑的妇人走入堂中行礼,而后道:“天井裡种着一颗玉兰树很是高大,枝叶伸到楼上去。冯夫人想吃油炸玉兰片,我就爬到二楼摘花,才摘了几朵,沒料到底下就起了纠纷。我躲在二楼,先听见扑通一声,王婆唉哟叫唤,然后冯小姐恶狠狠說……” 冯妙君气鼓鼓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小姑娘特有的尖利打断她的下文:“当时所有人我都见着了,就沒见到你。你說你在二楼,有谁看到啊?你怎不說你飞在天上,抻着顺风耳什么都听得见?” 她說话又清又脆,又快又急,连珠炮一般放完了,外头的百姓都笑了起来。许县令冲她一瞪眼,斥道:“住口!徐氏,好好管住你女儿的嘴!” 冯妙君往后缩进养母怀裡嘟起嘴,小脸上写满委屈,眼底却有微光流转。孩子自然有孩子的特权,她懵懂喊出這一声,县令也不愿像处罚成人一样罚她。不過,她想說的话众人都已听到了。 吴婶赶紧分辩道:“冯小姐說出来的话吓人得紧,我沒敢往下张望。后来冯小姐哭着跑出去了,我也悄悄下了楼,不敢让人知道。” 果然许县令长呼出一口气:“她說什么了?” “冯小姐說……” 冯妙君将脑袋埋在养母怀裡,眼珠子骨碌转個不停,正要想法子再打個岔,外头忽然有人抢先她一步。 “且慢!” 這声音听着年纪不大,却有淡淡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