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正文完結【中】
天子舊疾復發,頭個原因是帶病縱慾,身子虧損得厲害。
這麼一來,與龐貴人的事也沒能瞞住。
其它妃嬪驚怒至極,齊向皇妃請示,要求嚴懲龐貴人。
皇妃是個泥性子,先時還顧慮天子真心寵愛龐貴人,不該這時候就發落,可架不住六宮聲怨滔天,只得默許。
於是有妃嬪結伴,親自帶着人去棠明宮,卻不料走那一趟,意外搜出了結歡香。
據太醫院所說,這香方子出自野籍,既能芳體,亦有催情之效用。
這已經不是惑主的事了,往大里說,也算弒君。
這樣的事,誰聽了都驚出一身冷汗,龐貴人重新被拘禁起來嚴加看管,不論天子救治得如何,她少不得是個死字了。
太后與天子均抱恙,還都病得不輕,宮裏人人都提着心,一度棲棲又惶惶。
而在這個當口,大理寺又傳來消息,說是謝枝山的案子,出現幾處疑點。
請旨拘人必有實證,而證據中,不外乎人證與物證。
初時拘他,是因在福船的船工中尋到可疑人員,並順藤摸瓜摸到了工部一位次官身上,且於其宿處發現重要的,還未來得及銷燬的往來書信。
而那些書信,出自謝枝山。
再據袁大人佐證,曾不止一次見過謝枝山與那次官私下往來,甚至密談。這樣一來,便愈發坐實書信出處,跟着,便是那次官招供,供出確受謝枝山指使,纔對福船動了手腳。
至於軾上的動機,便是天子問都不用問的了。
原本一切具齊,但謝枝山拒不肯認,且於會審之時提出諸多疑點,將那次官問得張口結舌。爾後,便是有人發現那些書信的筆跡大有問題。
喚吏子細細比對,竟得出仿寫的結論。
至此,謝枝山更是堅稱自己受人構陷,請求案子上到御史臺推鞫,還他清白。
這樣消息傳到謝府,自然令人爲之一振。
婆媳兩個去了家廟,謝母對着蹲在香案上的靈牌作揖不止:“祖宗保佑,一定要查明真相,讓我兒快些出來。”
司瀅上過香,也陪着跪了下去。
端端正正三個頭磕完,摻着婆母起身。
謝母舉眼看她,蹦出句溫存話:“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又拂起嘴角:“總算我沒有看錯,你跟我兒果然登對。”
這話不知該作何解,司瀅便回了句:“婆母放心,夫君肯定很快能脫罪的。”
老太太摳了摳袖子內襯,冷不丁問:“萬一案子被人壓了,他當真出不來,你怎麼辦?”
司瀅垂着眼:“那我……便爲夫君守着。”
這話該是一般當婆母都愛聽的,可老太太擡眼了,詫異地照視過來:“家裏有我一個寡婦就夠了,你年輕輕連孩子也沒生過,有什麼好守的?”
走出家廟,下人庭掃的聲音一下下颳着耳朵。
老太太感嘆,說秋也快過到一半了,復又叮囑司瀅:“要是再有機會去探視,你就跟他說,不快些出來,你回孃家待着等改嫁。”
司瀅噎住,很快眉頭也跳了兩下,委實不知道該怎麼回。
也不曉得婆媳這番對話,是不是隨秋風傳到過謝枝山耳朵裏,總之那日過後,事情逐浪似的,一件迭着一件。
案子還未送到御史臺,大理寺復又查出不僅書信有異,那名次官的供詞也出現問題,提審幾回,俱是前言不搭後語。
按規程,案子該交御史臺複審,倘使查無二致,便當將謝枝山無罪釋放。
大理寺據此遞了奏本,再由司禮監捧到御前。
彼時天子伏在軟枕上咳得厲害,他雙眼窈陷,面色也大不如前。
聽完楊斯年的話,他少氣無力地壓了壓手:“放着吧,待朕……待朕遲些再看。”
楊斯年遵令,將摺子放好,再服侍着天子喝了半杯茶。
天子如今已經躺立不得,只得趴伏着同人說話。
他緩幾口氣,喊了聲大伴:“你說,朕還能有幾日活頭?”
楊斯年替他擦了擦額頭細汗:“陛下莫說這些喪氣話,太醫院的新方子已有眉目,想來這兩日便能研出新藥給陛下服使。您日月昌明,有齊天之福,亦有恩澤之德,眼下不過一時欠安罷了,不要緊的。”
一時欠安,天子苦笑着搖搖頭,失神地盯着地磚:“朕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怕是時候……得要安置身後事了。”
“陛下……”楊斯年欲要勸阻,天子卻好似談興大發,笑着說不礙事:“閻王爺若要來,也是朕大限到了,不是這些話招來的。”
楊斯年無奈,只得上前給他順氣,時時關注聖安。
天子好些了,換了個稍稍側着身子的姿勢:“不怕你笑話,有的時候,朕甚至會羨慕九弟……”
人一病就容易空想胡想,更容易憶及往事,天子口中的九弟,便是在青城山帶髮修行的睿王爺。
提起這個兄弟,天子視線變得有些悠遠:“九弟雖口不能言,起碼身子是康健的,能跑能跳人也聰明。先帝爺隨口一句詩,他能很快翻到那一頁,比朕不知靈敏了多少……倘使他能說話,這帝位,恐怕也輪不到朕了。”
不待楊斯年應話,天子又拍了拍腦門:“瞧朕,真是病糊塗了,單憑養在太后名下這一點,先帝爺……便還是會扶朕到這個位置。”
說完笑兩聲,長長地喘一口氣,感覺肺裏像破了個口子,動靜能傳到耳朵裏。
“這世間的帳真是理不清,朕借了太后的光,也被她壓制了那麼長的時日,處處受她掣肘,好似朕就是個傀儡天子……”
眼見天子喉頭攢動,楊斯年掏出帕子去接他的痰:“太醫說過聖體不宜思慮,陛下還是多歇一歇,莫要想這些舊黃曆了。”
才服侍完,一陣鈴鈴的磕撞聲響起。
宮人掀簾,皇妃走了進來,連同一起的還有小皇子。
一見兒子,天子眉心擰緊:“怎麼把彥兒帶過來了?”
“彥兒午睡將醒,抱着陛下那日賞的抓鈴不放,還四處尋人模樣。臣妾想他是思念陛下,便帶了過來……”皇妃猶豫着解釋,看出天子不快,立在幾步開外沒再靠近。
病中之人脾性無常,天子雖想親近兒子,但那抓鈴的聲音像是催命的鼓點,在他心室梆梆地敲。
不耐之色浮現上臉,天子急聲斥道:“朕病成這樣,你帶他過來,沾染病氣怎麼辦?”說着拍了幾下被面:“帶下去!帶下去!”
帝怒,滿室不敢出聲。
片時,楊斯年上前接過小皇子,笑着替皇妃解圍:“陛下適才咳過一場,想是有些疲乏……午晌的藥應當在路上了,還得勞駕娘娘伺候陛下服用。”
說完抱着小皇子,將裏間伺候的都揮到了花罩外頭。
皇妃原地略站了站,見天子要翻身,很快便也上前去服侍。
天子又恢復了趴伏的姿勢,只是胳膊一擡,壓住那雙忙碌的手。
“陛下怎地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這聲關切灌進耳中,天子閉了閉眼。
他厭煩自己病中的喜怒無常,亦因她的耐心,而愈加後悔方纔的失態。
再細睢一眼,本就瘦條條的人,這些時日因照料他,人也隨着清減了一圈。侍疾辛苦,那份賢勞他更是看在眼裏。
天子愧疚,偏了偏臉說:“方纔……是朕不對,你莫要放在心上。”
這一聲歉,已是莫大的恩典,皇妃笑着搖了搖頭:“陛下可見好些?”
正逢藥送到了,宮人端進來,她服侍天子飲下,再伺候着漱過口。
“喝過藥,臣妾瞧着陛下氣色不錯,想來是在好轉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話聽到耳朵裏頭,天子心情舒稱了些。
趁精神,他宣了御史臺的摺子來看。
看完疲憊地捏着眉心,倒在迎枕上。
皇妃拿帕子細細擦過手,再替天子揉按着額側穴位。
手法輕柔,天子享受了一會兒,脣角微展。
她嘴拙,不常有什麼好話恭維話,但溫靜的性子看久了,也咂摸出軟款的滋味。
沒有大行皇后的爛漫,也沒有龐氏那份媚,但眼下於之於他一個病患來說,卻覺得那份和婉的熨貼,格外受用。
他伸手,一臂將她攬到身側,安靜地抱了會兒後,突然出聲喚她:“朕想好了,待朕走後,便讓彥兒接朕的位,至於皇后的銜……”
天子沉默片刻:“朕答應過爾霜,地寢只能有她一個女人。朕是天子,沒有保護好她已然愧痛無比,親口應承過的事,再不能食言。”
爾霜,陳爾霜,大行皇后。
皇妃偎着沒說話,看似溫順,實則麻木訕笑,心底一片預見的荒涼。
這便是始終不打算給個正名了,哪怕將來她兒子繼位,她也只能頂着個太妃的名號,將來百年連追諡都得不來,更別提與帝同陵。
她靠在這具單薄的,滿是藥味的懷裏,望着輝華帝室,受着心愛之人的撫弄。
恍惚之間,想起曾經還是閨閣女兒之時,跟着大行皇后進宮參宴的那日。
玉帶錦衣的儲君,受着宮僕的簇擁而來。到跟前時權衡了下,把她錯當大行皇后,端端正正施了一禮,再換來正主一串清凌凌的嘻笑。
三個人的相遇,她卻爲那一禮的情愫賠上了自己這輩子。或許當初不入宮,也不至於越陷越深,再沒有回頭路可走。
沉寂片刻,皇妃忽問:“陛下,趙大人會如何處置?”
“貪墨歲幣,私藏甲胃,自是當誅。”天子聲音發冷。
“那就好,亂臣清了,剩下的便是忠臣直臣了。”皇妃微微笑着,手指搭在明黃的緞面上:“臣妾聽許多人說謝大人無辜,想來他應當能釋無罪了。彥兒還小,缺不得人輔佐,謝大人是國之良才,論起親來亦是彥兒的表舅,再加上內閣楊掌印……”
聽至此處,天子已是緊皺眉頭,而懷中人徐徐吐出後頭的話:“他郎舅二人俱是忠義臣屬,將來一內一外,定能教好彥兒,替彥兒看顧好這江山宮室。”
一內一外,可行輔弼之實,倘使不守臣道,亦可聯手把持朝政,架空幼帝。
氣陡然又呼不順了,天子偏過頭重喘兩聲,餘光帶到案几上的奏本,目光收束了下。
“這案子,不能由它到御史臺。”
至晚些時候,聖意下達。
福船之事絕非兒戲,天子要求換一批案審之人,並徹查先前幾個吏員,倘有可疑之人,必要嚴辦。
如此一來,案子便又要重新查起。
遞完消息,楊斯年坐在值房的圈椅裏,撫鼻深思。
良久,他起身離了值房,出宮門往府裏行去。
待過府門,司瀅也正好趕來。
“哥哥。”她一面打招呼,一面替哥哥拭掉肩臂上的塵灰。
兄妹兩個走到樓廳,楊斯年已把天子的舉動告訴了司瀅。
聽完,司瀅怔怔然說:“看來,陛下是真不想讓我夫君活啊。”
話是對的,楊斯年深以爲然。
這樣的聖令,大理寺但凡不是顢頇之輩,都瞧得出天子有多想坐實謝枝山的罪。
那麼重審之時,該要模糊疑點的,便不會再細究。
不過臨陽宮那位,確實也不得了。
司瀅連連點頭:“原來皇妃娘娘,吹枕邊風這麼厲害。”
枕邊風?楊斯年掀出些笑意,摸着指骨上的筒戒轉了轉:“別怕,總要讓她露一露頭,纔好做後面的事。”
興許是見慣波瀾,司瀅沒有哥哥臉上看到什麼起伏,也慢慢把心定下來。
略待了待,她往府裏回。
經過教坊司時,揚目看了一眼。
女樂們都穿着硃紅衫子,或在排演,或是抱箏樂臊眉耷眼地立着,偶爾與同伴閒談,也不怎麼敢說笑。
大事要來臨時,除了等,也便沒別的了。
司瀅回到府裏,過沒兩日,泉書公主又來了。
比起上回鬱鬱寡歡的模樣,她這回歡快不少。
趙府貪墨的案子起了,來年北坨的歲幣能得減免,也算是給母國立了回功,至於男人……
泉書眨着玻璃珠子一樣的眼:“宮裏都在猜,說肯定小皇子接位,如果新帝登基,我阿爸或阿哈肯定要來朝賀……離開這麼久我也想家,到時候,隨他們一起回去算了。”
想家肯定是真的,但要回去也肯定是氣話,她既然來了便代表的是北坨,哪有說回就回的道理。
司瀅帶她在園子裏閒坐,聞言問了句:“貴主跟四表弟……許久不見?”
泉書掐掐日子:“好像從謝大人入獄之後,就沒見過了。”
說完後知後覺,訕訕地笑起來:“忘了,我是來安慰你的,不該跟你說這些。”又問司瀅:“你怕不怕啊?”
司瀅嘆一口氣,當然知道她爲什麼問這個。
大理寺換了一批人審案,說不定走個場面草草蓋戳,硬把這個罪名安在謝枝山頭上。
先倒了他,至於所謂的真兇,那也是後話了。
朝堂從來不好混,權黨互鬥有,皇權傾軋,也難逃。
當中種種太過複雜,並不合適聊,泉書想了想:“聽說皇妃向陛下求情了,不管怎麼樣,不要禍及女眷家人。”
話才說完,聽到有穩穩的腳步聲。
二人看過去,太陽照得山壁發亮,而假山後頭,繞出個袁小郎來。
病假告完,他已回了錦衣衛當值,這會兒也是一身輕便貼裏,戴烏紗,腰間一柄長刀。
司瀅起身:“四公子?”
小郎君喊了聲表嫂,彆彆扭扭說:“我正好在附近辦案子……經過府裏,來看看舅母。”
看舅母看到園子裏來了,司瀅也不點破,順着他的話道:“四公子有心了,婆母這兩天確實又不大舒服,你能陪她說兩句話也是好的。”
見司瀅還對自己笑,袁小郎一臉愧怍:“我其實沒什麼臉來,我爹……”
該怎麼說好呢,小郎君腦門子掙得不停冒汗,他偷眼一顧,見泉書揹着身在看草坪,心思便越加複雜。
“我幫不上什麼大忙,託衙門一位兄弟的關係,晚點打算去看看大表兄,表嫂……有什麼話需要我帶的麼?”
正值午陽盛時,司瀅被照得有些刺臉,小腹也隱隱覺得不適。
她想了想,是有話要說的,腦袋像卻勾了芡,一時不大記得起來。
於是想來想去,說了句:“讓夫君別要放棄……家裏人都等他回來。”
這話她自己聽來乾巴,但在旁人耳朵裏,卻很心酸。
泉書轉回正面,老成地拍了拍她的肩:“清者自清,你放心吧,謝大人肯定沒事的,構陷他的人也肯定不得好下場。”
說話間,感覺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這位公主又抿了抿嘴:“我該走啦,你自己保重,不要胡思亂想,也不用送我。”
話撂完,腳也踩了出去。
大抵給她當侍衛當出慣性來了,見泉書真要離開,袁小郎下意識也跟了過去。
走出一段,又覺得該要道個別。
可回到去,卻見司瀅捂着小腹,面色好像有些比剛纔白了些。
小郎君嚇一跳:“表嫂怎麼了?”
司瀅放開手,紅着臉說了句沒事。
見他狐疑,便指了指旁邊一個碟子:“這裏頭的蜜餞方纔貴主吃了不少,想來是喜歡這個味道的,我本來打算包上一些讓她帶走,但沒來得及,不知四公子方不方便幫我送一趟?”
小郎君看了看碟子,又看她,躊躇地問:“表嫂……真沒事麼?”
“真沒事,四公子再不去,貴主怕是已經上馬車了。”
這話一出,終於催動了袁小郎,他端着盤蜜餞,有如酒樓小二般,拔腿追了上去。
只是臨走前看司瀅的那一眼,有些奇怪,像是窺見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織兒看出司瀅不適,上來問她:“少夫人怎麼了?”
司瀅記着日子:“可能是快來月信了。”
“那回房裏歇着吧,奴婢去準備藥。”織兒伸手託着司瀅的肘:“按方子,這次該是最後一回了。”
司瀅點點頭:“這回該是減半的量。”
“那剛好,以後再不用喫,等郎君回來,咱們府裏也該添丁了。”織兒滿臉喜興,但很快又憂愁着:“可是……郎君幾時能回呢?”
司瀅捂住小腹,嘴角微微一捺,應該……快了吧。
秋陽一碧萬頃,宮裏宮外同樣的太陽,但幹清宮的簾子卻到處打得嚴嚴實實,生怕秋風溜進來吹着天子。
好沒兩日,天子又開始咳血。
他自覺大限將至,要請筆墨與璽印,請來了,卻又因喘疾而一度無法繼續。
這麼來回折騰,自己也煩不勝煩,脾氣暴躁起來,動輒拂摔重物,嚇得御前伺候的大氣都不敢喘。
終於,在嘔出一大口烏血之後,天子命太醫院下了封針,召集內閣臣屬,擬定遺詔。
吩咐的頭一樁事,便是賜死龐貴人,褫奪西寧侯府爵位。
再一個,便是重懲罪臣。
趙東階的案子證據確鑿,而謝枝山的事離蓋案只剩呈遞卷宗,總之這二人要一同法辦,纔可寬帝心。
許是聽了皇妃求情,恩典也留了,看在謝府祖上有功,以及太后的份上,謝府那頭,只奪了謝母的誥命。
皇妃垂着眼在旁邊凝立,待聽到傳位之時,外頭忽有人稟聲,說長公主來了。
見得來人,天子弱聲喚了句長姐。
“陛下……”長公主上得前來,見他這幅虛弱模樣,不由哽咽:“數日未見,陛下受苦頭了。”
被手足間的淚腔灼痛,天子喉頭也躥上一口酸澀。
曾怨過這位長姐待自己不如其它兄弟親厚,加上她後來寡居甚少出府,因而即位之後,姐弟兩個也不怎麼有往來。
但眼下,至親不過血脈同輩。
姐弟兩個話了幾句,天子問:“長姐怎麼來了?”
長公主將淚抹乾,說話也不轉圈,直接便問道:“大行皇后之死,不知陛下可還關心?”
天子急怔:“長姐……何意?”
長公主道:“昨日我去相國寺爲侄兒婚事合八字,回來時,卻意外救了個人。”
說罷,將目光調轉:“倒也巧,那人便是雲平寺方丈,而據他所言,自己是遭人滅口追殺……滅口之人,便是國公府邸。”
國公府,皇妃的孃家。
一言出,幾名閣員俱是大驚失色,而天子心跳驟跌,越加目定口呆。
長公主還道:“陛下倘不信,我也有旁的證據,只不知皇妃娘娘,是否有辨言了。”
天子攥緊了手,慢慢轉過頭去。
在那凌厲透骨的視線之中,皇妃往後退了兩步,寸骨皆軟。
“是你……”天子張了張口,欲要說些什麼,卻驀地排出兩沫血,陷入昏厥。
作者有話說:
我來了,抱歉大姨媽……布洛芬喫得太晚,敲了好久的門才知道我痛在哪裏(`●__●ˊ)/
其實全寫完了,但最後一章再給我幾個小時,我潤潤色。這章發紅包,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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