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冬雾寒
寒风与大雪仅仅用了数天不到的時間就把這两個相去甚远的地方先后完全地拉进了冬的怀抱裡。
现在距离太阳升起的时刻還有三個多小时。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骄横了一天一宿的强劲北风好像忽然间被关闭了风门的风箱,再无气力与天空中的积云拉锯,终于在這黎明前的黑暗裡,变得踪迹全无。
所以从极北之地的阿塔霍兰到暗海南部的黑沙滩,再从广袤的北地森林到阿伦戴尔,几乎整片广阔的区域都弥漫在了缭绕的雾气当中。甚至连阿伦戴尔以南的部分南部海海域都受到了影响,笼罩在一片灰白色的氤氲裡。
這样不寻常的天气变化似乎就是在预示着這個冬天,注定也将在不寻常之中度過。但這种“不寻常”,又最终能让几家欢喜?几家愁呢?
此时在北地森林南边有着四個自然之灵图腾石刻的那個入口处,有一個人影正在黑暗和浓浓的雾气之中站在其中的一座石刻旁,静静地呆立着。
曾几何时,那些古老石刻上的镂空符号就是他的全部信仰。但在那场战争過后,他抛弃了它们。
因为它们沒能保护他的族人们免受战争的伤害,反倒是有不少族人都死于它们之手。
漫天席卷的无止狂风;水浇不灭的粉色烈焰;狂涛肆虐的无尽潦水;坚硬锋利的黑褐色磐石;還有手握利器,面目狰狞的阿伦戴尔士兵……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出现在他的噩梦裡了。
他的祖父、他的祖母、他的外祖父、他的外祖母、他的父亲、他的母亲,還有他的妻子、岳父、岳母……都先后死在了這场战争之中。当然,還有更多向他一样的族人,从一個個幸福美满的家庭,最终变得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這些死去之人的魂灵,常常在他的噩梦裡用着他们已经变得腐烂不堪的可怖面孔面向他不断痛苦地哀嚎着,让他不安,让他惊悸,也让他愤怒。
或许,只有仇敌们的鲜血与头颅,才能真正让那些逝去的魂灵们得到永久的安息吧。
“我一定会杀光所有的仇敌,用他们的血来祭奠你们,我的亲人们!”
那人突然一拳砸在自己面前粗糙的石刻上。已经有眼泪渗出的双瞳裡充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
“巴迪,是你嗎?你在這裡嗎?”
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說话声从那個人的右手边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听到有人来了,巴迪赶忙抹了一把脸,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好应对来人。他不想被其他人看到他现在的状态。即使他部落裡的绝大多数人也都处在一個和他类似的精神桎梏之中。
“是的,是我。现在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巴迪向来人问道。
“我們……我們沒能找到索斯蒂,我們不知道她……她究竟跑到哪裡去了。”
来人說话有些迟疑,生怕会给自己眼前這位现在看上去状态很不好的族长再加上些“覆伤之盐”。
此人名叫尼鲁兹,比巴迪小一岁。是巴迪身边又一位深得其信任的心腹下属。不過在大多数时候裡,他总被后者当成兄弟看待。
尼鲁兹从小就总和巴迪在一起玩闹,两人算是“发小”关系。从小时候到现在,他可以說是一路见证了后者的成长历程。从无忧无虑的童年,再到踌躇满志的少年,再到懵懂叛逆的青年。最后在残酷的战争的淬炼下成长为北乌卓族兰厄部落的族长。看到他成了家,再到失去家……
而尼鲁兹自己也从一個巴迪儿时的玩伴,到后来成为他最要好的朋友,再后来成为并肩战斗的战友和兄弟。到现在虽有上级下属之别,但已经是关系致密的莫逆之交。
对于巴迪做出的要在北地森林的魔法迷雾解除后要继续进行与阿伦戴尔之间的战争的决定,尼鲁兹是十分支持的。
這不仅仅是因为他或是目睹或是听說自己身边的族人们在這场战争中的悲惨遭遇;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看到的好友巴迪因为這场战争所受到的折磨;更是因为他亲眼看到了部落裡一位与自己相恋多年的姑娘惨死在阿伦戴尔人的手上,還有在狂暴的火灵的某一次攻击之下葬身火海的双亲……
所以在他心中对阿伦戴尔的恨意,以及对自然之灵的质疑,也与大多数兰厄部落中的其他族人一样,一点儿也不比巴迪少。
尼鲁兹在知道索斯蒂与族长巴迪大吵了一架就出走了之后就赶紧派出一些部落裡的族人四处搜寻。但一夜将尽,派出去的所有人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虽然他也非常不理解和看不惯索斯蒂做为兰厄部落的一员却执意反对继续对阿伦戴尔作战的态度,甚至为此也感到非常生气。
但毕竟她是巴迪的亲生女儿,是好友巴迪在這场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唯一的亲人。无论最终要怎样处置那個叛逆的姑娘,也得先把人找回来再說。
“既然找不回来那就不要找了!”
巴迪听闻他這位老友的汇报之后,表情上并未产生多大变化,但内心裡却是非常痛苦和难受。但身为部落族长,有些决定他必须得做。
“女大不中留!她既然执意坚持她的想法,那就随她去好了!我现在已经管不了她了。”
“你真不打算把索斯蒂找回来了嗎?”
尼鲁兹问道。
“毕竟她现在可是你唯一……”
“好了!”
巴迪转過身来,打断了尼鲁兹。
“這個孩子现在让我感到对她失望之极!就当我从沒生养過這個逆子!”
“呃……可是你和那孩子這二十五年的父女之情……”
“够了!”
巴迪瞪大了眼睛,眼眸中血丝的颜色又加深了几分。這個表情让他面前的尼鲁兹心裡不由地打了一個哆嗦。
“那她如果,我是說如果,跑到了我們的敌人那边,那……”
尼鲁兹又小心地說道,他明白自己现在不该說這些话。但既然已经說到這儿了,出于对部落的负责,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对他的老友說出来。
“那就不用念及我和她的父女关系,直接用对待敌人的方式处理就好了!我曾說過,任何成为我們对阿伦戴尔的复仇之路的阻碍的人或物,我都会毫不留情地将之清除掉!”
虽然尼鲁兹沒把话說完,但巴迪哪能听不出来前者话裡的意思?一句话就封住了他老友的嘴,不想让他继续再提有关索斯蒂的一切了。
“好……好吧。巴迪,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尼鲁兹虽然知道巴迪說出這句话的意思,既是出于对部落大事的考虑,也意在不想让自己再提他那個叛逆之女。不過自己对后者做出這种大义灭亲的决定還是有些很震惊。
“虽然复仇事大,可真的要为此变得冷酷无情,六亲不认么?”
尼鲁兹心裡不禁想到。对于以后如何处理索斯蒂的事情,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
“我很不喜歡這样的雾气!”
此时在北地森林西南部的梅格裡尔河附近的一條小路上,骑着驯鹿的胡根抬手掸了一下自己头顶毡帽上和身上因雾气而凝成的一层薄霜,发着牢骚。
梅格裡尔河是北地森林裡的一條主要河流之一,它发源于森林西北部暗海沿岸的亚古契山,自北向南蜿蜒奔流一百多公裡,在穿過其它几條与之交汇的河流之后,最终在一处峡谷外注入连接着暗海与南部海的斯卡格海峡。
河的东岸是以桦树、杉树和松柏为主体的广袤无垠的森林景观,西岸则是由地衣和一些低矮的古老蕨类植物所组成的同样广阔的苔原,也就是被北乌卓族称为地衣牧场的地方。
之前阿伦戴尔人为北乌卓人建立的水坝就位于這條河的中游。水坝建立之后,其上游紧邻的河谷就因为水位的抬升而形成了一個面积巨大的湖泊。
只不過后来随着水坝被毁,這個湖泊也就随之消失了。梅格裡尔河也渐渐展露出它原本的样子。
“我也是!”
坐在胡根身后紧靠着他后背的杜尼斯也附和道。顺带又紧了紧披在自己身上的毯子,好让自己穿的毛皮毡服的后背处因为梦魇之狼的狼爪造成的仍带着血迹的大破洞尽可能地保暖。
虽然现在這些弥漫起来的雾气是這個时节裡再正常不過的现象,但做为被魔法迷雾笼罩了将近三十五年不见天日的人类来說,对于任何形式的大面积的烟雾已经起了不可磨灭的反感。
“艾莎?”
胡根冲着在自己右前方三米多远骑着驯鹿行进的“影子艾莎”說道。顺便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了一眼仍旧贴靠在冰雪女王的后背上,紧紧搂着“影子艾莎”的腰熟睡着的赫妮玛琳。
“嗯?”
“影子艾莎”让驯鹿稍稍放慢了一些速度,脑袋微侧着回应道。
由于她和赫妮玛琳骑乘的驯鹿在整個小队伍的最前面,需要时刻注意着前面的路况。所以“影子艾莎”就沒有把头完全转過来。
她左侧太阳穴处的那些由小雪花状的冰晶组成的冰晶带也再次被后面的火把映得闪闪发亮。
“你能不能用你的魔法驱一驱這雾气,它们不仅在妨碍我們赶路,而且再這样下去我們几個非得都被冻成‘冰霜人’不可。它们真是太恼人了。”
胡根說道。
“噢。非常乐意效劳。”
說罢,“影子艾莎”就又把头转了回去。未见其有任何动作,只见以這個小队伍为中心,在半径四十米左右范围内弥漫着的潮湿的雾气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了一朵一朵的白色普通雪花,缓缓飘落到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地面上。
众人的视野也因此一下子就变得清楚了起来。不過還是由于天黑的缘故,虽然沒有了雾气的干擾,他们的视线也只局限在火把能照亮的一小片地方。
围绕着他们的雾气虽然消散了,但空气依旧保持着清新,沒有让其他的人有觉得任何呼吸上的不适。
而且不仅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错觉,胡根和杜尼斯忽然觉得他们不像刚才那么冷了。
前者看了看自己的毡帽和周身的衣服,它们表面上的冰霜已经是踪迹全无。
后者也惊奇地发现他们本来被雾气打湿并结霜的毡服已经变得干燥,仿佛是刚刚被火烘干一样,甚至還能感觉到衣服表面上還残留着些许的温暖。
杜尼斯扭头看了看跟在他后面的其他同伴,他们也都是一脸惊奇的表情,似乎也是在因为刚才发生的這個变化而暗自感叹。
甚至连這支队伍裡的驯鹿们,脸上也露出了很很舒适的表情。因为它们身上的毛皮也都被“烘干”了,完全沒有了刚才湿冷的感觉。
“這真是太神奇了!”
后面的一個塔纳部落战士說道。
“我還以为你的冰雪魔法只会让我們变得更冷呢,艾莎。”
胡根带着些兴奋之意冲着前面的“影子艾莎”說道。
“而且我刚才好像并沒有看到你挥手施法或是有其他什么动作,這個变化就這样奇迹般地发生了。我感觉這也有些不可思议。”
杜尼斯紧接着胡根的话說道。
“噢!我想你们可能对魔法存在某些理解上的误区。”
“影子艾莎”回应着杜尼斯,但是沒有回头。“那些真正需要身体的动作配合施展的法术多半都属于巫术范畴,而不是魔法。就像北乌卓族在很早流传下来的一些书籍裡所记载的古老咒语一样。想要发挥出它们的效果是需要施法者运用某些肢体动作,再加上对咒语的正确吟唱才行。”
“而魔法,是真正随着施法者的心灵意念而动的。法起而念及,念至而法出。不需要像大部分巫术那样需要动作或是咒语做为‘前摇’的。”
“当然這类魔法力量拥有者在施展法术时還是会做出一些诸如‘挥手’或是‘抬手’的动作,這只是单纯的下意识的动作而已。就像喝水、吃饭和說话那样普通。”
“影子艾莎”解释道。
“至于我刚才用冰雪魔力驱散雾气时为什么会让你们觉得有些温暖,那是因为我长時間以来针对我自己這种魔力的一個小小的研究成果罢了。当然,這也包括之前我的冰雪魔力所表现出的疗伤功效,也源于我在钻研這魔力過程中的一次偶然的发现。”
“影子艾莎”這次向左转過头,冲胡根和杜尼斯微微一笑道。
“噢?!這個表现指的就是昨天黄昏时分你为我們治疗身上足以致命的伤口的過程嗎?”
胡根让驯鹿小跑了两步追上了“影子艾莎”和赫妮玛琳,开始与她们的驯鹿并排前行。
“对,沒错。”
“影子艾莎”肯定道。
“噢!那這真是让我們感觉更加不可思议了!”
“打死我都想不到冰雪魔力竟然還能這么用。”
胡根和杜尼斯先后感叹道。
“其实這其中的主要原理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影子艾莎”故作神秘地冲他们俩小声說道。
“那是什么原理?”
两人又问道。
“水有记忆。”
“影子艾莎”回答。
“啊?就這么简单?”
两人再度惊奇。
“对,就這么简单。”
“影子艾莎”抬起右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要不传說中的阿塔霍兰为什么会被我們称为‘回忆之河’呢?”
“噢,我好像明白些什么了。”
胡根似懂非懂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他身后的杜尼斯和前者的表情差不多,不過显然他要比前者“明白”得少一些,样子要显得更加一头雾水。
“对了,你刚才提到‘北乌卓族的古老咒语’是嗎?”
胡根又开始提问。
這回還沒等“影子艾莎”回答,她就被自己后背那個紧搂着自己腰腹部的女孩的說话声给打断了。
也不知道是自己与那两位塔纳部落战士的对话惊醒了她,還是自己刚才整理头发时的动作把那位驯鹿女孩给弄醒了。
“现在天還黑着呢……你们不睡觉……都在說些什么呢?”
赫妮玛琳睡眼惺忪地說道。
“喂!我說你這位‘部落之花’,也就你能在這种情况下睡得這么香了!”
杜尼斯调侃地說。
其他的塔纳部落战士也都把目光聚焦在了赫妮玛琳身上。
“呃……啊?不好意思!”
赫妮玛琳這才意识到自己這可是在凌晨的森林裡赶路,而不是在营地的帐篷裡睡大觉。而且双臂還在紧紧搂抱着前面的冰雪女王。于是這位驯鹿女孩赶忙非常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胳膊缩了回来。
她也很庆幸现在不是白天,要不人们就都会注意到她现在脸上囧囧的表情了。
“看来我們的‘部落之花’這一觉睡得很好呢。”
“影子艾莎”不禁抬手掩唇来了個“姨母笑”。
“哼!”
一時間不知道该說些什么的赫妮玛琳正了正坐姿,双臂抱胸轻轻哼了一声。
“你這個妮子,還是年轻……”
“嘘……”
胡根的话刚說了一半,就发现冰雪女王做了個噤声的手势,面部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影子艾莎”停下了驯鹿,望着前方的黑暗眨了两下眼睛。其他人也都跟着让驯鹿停了下来。
“看来有人還是不想让我們顺利地回到塔纳部落的营地裡啊。或者更严格来說,是不想让我回去。”
說完這句话之后“影子艾莎”的表情又由严肃转为冰冷,目不转睛地盯着前路远方的虚空。
“我建议你们最好先躲远一些,我怕一会儿我用魔法战斗的时候可能会照顾不到你们。”
“影子艾莎”冲這几位塔纳部落战士說道。
“怎么了?這是又有什么怪物要冲我們来了?”
杜尼斯說。
“不会又是那個纳特玛拉吧?”
赫妮玛琳這下彻底精神了,显然“梦魇之狼”這個字眼对她的唤醒效果要比刚才那两位大叔级的部落同伴调侃她要更起作用得多。
“這次来的不是那個白狼,但是和它有关系。”
“影子艾莎”皱了一下眉。
這时,這支队伍裡的七头驯鹿也都竖起耳朵,警觉地盯着前路。
“那来的是什么?”
胡根问道。
“一群驯鹿。”
“啊!?”
其他人听到“驯鹿”這個词一時間沒有反应過来。
北乌卓人在北地森林的生产生活有很大一部分時間都在和驯鹿打交道。可以說在北欧這片地区裡,沒有人会比他们更了解驯鹿了。无论是他们饲养的還是野生的。
所以說這几個塔纳部落的人在听說他们即将面临来自驯鹿群的威胁的时候,都感觉非常难以置信。
“你不会搞错了吧?艾莎?”
有一個人向“影子艾莎”问道。显然他不太相信在自己還沒有亲眼看到“敌人”的影子的时候,前者就已经断言了他们所要面对的威胁,而且還是与他们的生活密不可分的驯鹿。
“影子艾莎”沒有回答那人的话,而是径直跳下她所骑乘的驯鹿,向前边快跑了十几步,与后面的众人拉开些距离。
“你们要么赶紧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要么就立即拿起你们的武器警戒!我现在可沒有心情和你们开玩笑。”
“影子艾莎”向后扭头对赫妮玛琳等人說道,语气中带着些许命令的意味。和她刚才与他们嬉笑调侃的样子已经是判若两人。
“我相信她,按她說的去做。快!”
赫妮玛琳和胡根同时对身边的其他几位同伴說道。
于是众人便带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纷纷跳下驯鹿,从队伍后面用于驮着物品的那三头驯鹿背上取下各自的刀弩木矛。呈防御阵型站在“影子艾莎”身后警戒。
毕竟前者才从梦魇之狼的魔爪下把他们救下来不久。现在除了選擇相信面前的這位冰雪女王,他们也沒啥其他可以做的事情。
而且,他们也不愿意一遇到危险就躲在冰雪女王的后面寻求庇护。毕竟做为北地森林的主人,他们還沒有弱到不堪一击的境地。即使自己要面对的敌人的力量要远远在他们之上。
不一会儿,他们前面远处的黑暗的雾气之中,就传来一阵蹄子踏雪的声音,沉重而有力,而且也带着些不可名状的怪异气息……
☆
在此刻的暗海厚实的冰面之下,有着比在上面不断流动的浓雾的笼罩還要压抑数十倍的冰冷与黑暗。
在近乎是零摄氏度的海水深处,水灵诺克放慢了自己的前进速度,小心翼翼地在位于阿塔霍兰冰川群下面的一大片水下洞穴群的外面来回游弋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它在午夜时分的暗海海边已经与盖尔和布鲁尼碰過头,在彼此都运用自然之灵之间特有的交流方式进行了沟通之后,便分头展开了行动。
不知道是自然的宏力,還是魔法的伟量,在阿塔霍兰冰川群的下方形成了许多隐沒在深水之下的天然洞穴,交错相连,美轮美奂。
它们的内壁有的布满了坚硬的黑色岩石,有的则全是由半透明的纯冰所构造而成。
如果有足够的光源照亮這裡的话,就会发现這些水下洞穴都有着喀斯特石灰岩溶洞所不具备的特点。那就是洞穴的内壁沒有形成钟乳石或是石笋的地貌,而是如层层的水波一样,呈一起一伏的平缓的波浪状。
从上到下,再从下至上,這些“波浪”在洞穴内壁上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环状。无论是由远及近還是由近及远,整体望去好似一條條充满了時間圆环的时空隧道一般,神秘而深邃。
突然,诺克好像是感应到了某种气息,急忙加速朝着某一個寒冰洞穴的入口迅速游去。
它几乎完全透明的身形如同水中的幽灵,很快就隐沒在了這片水下的虚无之境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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