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行路者
再加上现在已经明亮的天色和变淡了不少的雾气,让這位金发大男孩决定提高行路速度,加紧返回阿伦戴尔城堡。
如果现在的视野良好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可以看到阿伦戴尔城区外围的城墙了。
斯特也非常会意它這位老搭档的心情,它明白后者现在是有多么急切地要回到安娜身边。踏在雪地上的四蹄也不由地提高了步幅。
奥拉夫此时用自己的树枝手紧紧地抠着克裡斯托夫的腰带,在斯特后背呈趴卧姿势,以减小自己被颠簸下来的可能性。
当他们快要接近两栋隔路而望的房屋的时候,本来平整的雪地裡突然升起一條绳子,在离地面大约有一米三高度的位置绷直,拦在這條路的上方。
奔跑中的斯特发现了那條绳子,想要刹住脚步,但为时已晚。它的鹿角径直撞在了绳子上,由于惯性的原因,它的后半身直接离地翘起,将克裡斯托夫和奥拉夫都向前甩了出去。
按理說做为一头驯鹿,這個高度的障碍物它完全可以一跃而過。可是它现在還驮着克裡斯托夫和奥拉夫,根本沒办法跳起那么高。
猝不及防之下,克裡斯托夫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突然腾空而起,在做個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被动前空翻之后后背着地,重重地摔在了前面的雪地上。虽然地面上有些许积雪,但這一下也是摔得他七荤八素,非常难受。
還好他在被甩出去的一瞬间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自己的后脑,才不至于把头磕伤。
奥拉夫由于身形轻巧,比克裡斯托夫要摔得远一些。落地之后打了几個滚,撞进了路旁的一個雪堆之中,這险些将他的雪人身体摔散架。
斯特愣愣地站在原地,正在纳闷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條绳子横在道路上,害得它出了這样的事故。不過它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這是怎么回事?
躺在地上的克裡斯托夫扶着头从地上坐起来,后背传来的痛感還是让他微微有些发懵。
你好啊!我們未来的‘驯鹿亲王’!
這时从两侧房屋之间的巷子裡一边各走出来三個人,其中有四個人手裡拿着短剑,一個人手裡拿着一把手弩,而离克裡斯托夫最近的那個人手裡竟拿着一把短管燧发手枪。
克裡斯托夫這下明白了,肯定是這六個人在這裡设下的陷阱,自己這是又陷入了麻烦之中。
還沒等克裡斯托夫站起来,他们中的五個人就已经把他围住了。
另一個人走到雪堆边上把奥拉夫从裡面扽了出来,并控制住了他。
看到這個阵势,克裡斯托夫不禁暗暗叫苦。他盘算了一下,以自己现在的身手,想要迅速制住他们六個,让自己一行人脱身,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且不說他们手裡都持有致命的武器,就算他们现在都空着手,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同时和六個五大三粗的大汉打对手。看来想要成功摆脱他们,得动动脑子了。
等等,等等,我知道你们這是想要我的命,可我在死之前能不能让我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哈!傻大個?想拖延時間是不?
其中一個拿着短剑的人把剑刃架在了克裡斯托夫的脖子上。
噢!我們未来的‘驯鹿亲王’,其实我們本不想取你的性命的。
那個手持燧发手枪的人說话了,同时将枪口也对准了克裡斯托夫的脑袋。然后用眼神示意另两個同伙把斯特也看住,省得那头驯鹿坏事。
但很遗憾的是,你从我們的秘密仓库裡逃了出来,所以你现在断然不可再活下去。
你们就是那群暗地裡贩运鸦片的家伙!
坐在地上的克裡斯托夫听到這句话之后马上意识到,這几個人和昨天下午的时候绑架自己和奥拉夫的那伙人有关,而且這些人极有可能就是隐藏在阿伦戴尔的鸦片贩子。
不错。
持枪者爽快地承认道。似乎是已经断定了自己面前這位驯鹿准亲王肯定不会再活着离开這裡了,說话也就无所顾忌起来。
老大,别跟他废话了,赶快干掉他好回去交差。
拿着手弩的人对持枪的那個人說道。
嗯嗯。
持枪者摆了摆左手。
好了,‘驯鹿亲王’,我想你已经知道得够多了,现在我們就送你上路。
那人把手按在了燧发枪的板机上。
至于你的安娜女王,等我們大人做了阿伦戴尔的国王,我想我們哥几個会乐意替你好好‘照顾’她的,哈哈!
說到這裡,這些人的眼裡都露出些色咪咪的神情。
你们要是敢碰安娜一下,我保证,我就算是死了,也会把你们一個個都拖进地狱裡!
听到這群人要对安娜不利的言辞,克裡斯托夫愤怒地喊道。
既然再次落到他们這群人手裡,把自己怎么样倒是无所谓了。但是安娜,是自己绝对不能被触碰的底线。自己绝不允许自己的爱人受到這群坏人的伤害!
放开我們,你们這群坏蛋!
在另一個人手裡拎着的奥拉夫拼命挣扎着,细细的树枝手在半空中不断挥舞着,短扁的雪球脚也在使劲儿地蹬踹着。但对于双手分别掐着他的头和身子的壮汉来說,根本造不成任何的伤害。
别着急,小雪人,等我們解决完這個大個子和那头驯鹿,马上就来对付你。
左手掐着奥拉夫脑袋的這個壮汉說道,顺便用右手握着的短剑往小雪人的身体上刺了几下。
你以为你们能杀得死我嗎?
奥拉夫见自己挣脱不得,便用言语回击那人。
哈!小雪人,我知道你是由雪做的,刀枪剑戟自然奈何不了你,所以我們会選擇把你关进炼铁的熔炉裡,就不信你化不了。哈哈!
呃啊!坏蛋!大坏蛋!
奥拉夫听到那人的话,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此刻小雪人的内心已经被愤怒充满。
你们会后悔的!
至少你是看不到了。
壮汉狞笑道,直接用短剑把奥拉夫的雪人身体刺了個对穿,然后把剑高高地斜向上挑起,很是欣赏地看着小雪人如被木签子穿着的棉花糖一般,在短剑上挣扎的样子。
哼!把我們拖进地狱?
用枪指着克裡斯托夫脑袋的那個人对后者不屑地說道。
那么你先得进到地狱裡。哈哈!
啊不!
奥拉夫失声喊道。
轰!
哗啦!
砰!
枪响了。但比它更快发出响声的,是奥拉夫的身体。
一团夹杂着白色雪雾的紫红色魔力光晕突然以奥拉夫的身体为中心向四周爆散开来。
這股魔力带着一阵很强的冲击波,瞬间掀翻了半径十米以内所有站立着的生物。甚至连道路两侧房屋的玻璃窗也受到波及,应声碎裂。
在魔力作用范围之内,地面上的积雪也都增厚了至少有二十厘米。
再看看刚才手持各式武器,耀武扬威的這几個人,迎上刚才的魔力冲击波的那侧的身体全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呈各种姿势倒在地上。
而用短剑刺挑奥拉夫的這位,在倒地的同时,整個人已经被冻结成了一個冰人。冰雪魔力顺着刺穿奥拉夫身体的短剑,几乎也是在一瞬之间,就将持剑者全身冻了個通透。他的脸上甚至還保持着由狞笑转为惊讶的一個過渡表情。
克裡斯托夫被持枪顶着他脑袋的這位压在了身下。由于奥拉夫身上突然迸发出的冰雪魔力引起的冲击波在子弹击发前先一步将后者掀翻,所以枪裡的子弹只是打在了地面上,并未伤到克裡斯托夫。而且由于位置原因,后者正好還替前者挡下了魔力冲击波的伤害。
斯特也受到冲击波的作用倒在了地上。由于它距离奥拉夫所在的位置要远一些,再加上它身上厚厚的鹿毛和皮下脂肪的缓冲作用,使得它并沒有因为突然倒地而摔伤。
但斯特旁边那两個家伙就沒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一個在倒地的时候被他自己的剑割伤了脸,而另一個则是上半身朝下扎进了路旁一個不知道是谁堆起来的一個大雪人的身子裡,只剩两條腿露在外面。
克裡斯托夫率先用脚蹬开压住他的人,起身将其制住。
紧接着斯特也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冰霜,警戒地看着自己旁边仍沒有起来的那两個家伙。
刚才魔力光晕亮起的时候,奥拉夫就已经借着冲力摆脱了刺穿他身体的那把短剑,现在正完好无损地站在地上,正在愣愣环视四周,想要搞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雪宝!你刚才的表现真是太让人惊讶了。
克裡斯托夫转头看向奥拉夫說道。而后者也明白了,刚刚自己身上莫名地突然散发出了一股魔力光晕,扭转了刚才的危急的局面。
這确实很令人惊讶,连我自己也被惊讶到了。
奥拉夫挠挠头說道,然后扭头看向自己旁边那個已经躺在地上被冻成一坨冰雕的家伙。
我刚才說了,你会后悔的。我想现在你应该后悔了吧?
奥拉夫冲着冰雕說道,但冰雕沒有回应他。
好吧,你肯定已经后悔了。
奥拉夫轻轻踢了一脚那坨一动不动的冰雕,然后来到被克裡斯托夫跪压着后背,无法动弹的那個家伙面前,把地上掉落的那把燧发枪捡了起来。
這個就是被称作‘枪’的武器,会从裡面射出弹丸伤人的家伙?
噢!雪宝,你不应该认识這個东西的。
克裡斯托夫說道。
你知不知道,刚才這個坏蛋在拿着這個东西指着你的脑袋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
奥拉夫把那把燧发枪在自己的树枝手裡调转了好几個方向,最后竟然把枪管对准了自己的雪人脑袋。
不!雪宝,這样做很危险!
克裡斯托夫喊道。沒事儿,這個东西应该伤不到我。
奥拉夫這样說着,又把燧发枪丢到了一边。
真不知道人们为什么会发明這個害人的东西。
在奥拉夫的印象裡,如果說刀剑這样的冷兵器還有着在日常生活中的工具属性,或是做为童话故事裡的勇士勇斗邪恶的巫师和怪物的魔法道具的话,那么枪炮這类的火器,则纯粹就是人类之间因为某些原因而互相攻伐的战争杀器。
克裡斯托夫先生,您沒事儿吧?
這时远处有十几個人朝着克裡斯托夫和奥拉夫他们跑了過来,其中为首的一個大個子中年人对克裡斯托夫說道。
我是桑切斯,是凯伊总管派出来专门寻找您和雪宝的人。刚才我們在附近听到這裡有动静,還传出了枪声,就赶忙跑過来,沒想到竟然是你们。
呃,我還好。
克裡斯托夫对桑切斯說道。
安娜,安娜她怎么样了?她還好嗎?
金发大男孩想到自己這一天来的遭遇,他不由地也为自己的爱人担心起来。
女王陛下,她還好,只是
只是什么?
克裡斯托夫听到只是這個词,语气顿时变得急切。
您昨天早上外出之后直到现在,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一时半会儿对您也說不清楚。
桑切斯听出了克裡斯托夫话裡的担心之意,回答后者說。
总之您赶快跟我回去就是了。女王陛下她对您和雪宝也非常担心。
那我們赶快走。
克裡斯托夫打算站起来就走,突然意识到自己膝盖下面還压着一位。
对了,桑切斯,這些人刚才在這儿偷袭了我。他们都和鸦片事件有密切的关系,把他们都带回去,相信這件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他环视着刚才袭击自己和奥拉夫的這几個人。只见桑切斯带来的人已经把他们都控制住了。
好的,克裡斯托夫先生,我自然是不会放過這群企图危害阿伦戴尔的人。
桑切斯說,随即示意自己身边的两個人過去把克裡斯托夫制住的那個人架了起来,并控制住其他几個人。最后還沒忘了让人把已经冻成冰雕的那位也给抬走。
你說他不会死掉了吧?
一行人已经开始往城区走去。靠在斯特鹿角上的奥拉夫向牵着斯特走路的克裡斯托夫问道,眼神瞥向被两個人抬着的那尊晶莹的冰雕。
我可不想就這样夺走一個人的生命,即使他是個坏蛋。
谁知道呢?
克裡斯托夫回应道。
看他那样子,或许只能让一個肯为他做出‘真爱之举’的人来救他了。可像這样的人,真有人会救他么?
同样看着那尊冰雕,克裡斯托夫轻轻摇了摇头
☆
那個小子究竟藏到哪儿去了?刚才我明明看到他从這裡跑過。
在离北地森林西南方向边缘以南大概有二十公裡处的一個小山包上,一支有八個北乌卓人组成的小队在這裡正搜寻着什么人。
天刚亮的时候,這群奉命在這裡警戒的人就在山包上的树林裡发现了一個从南边走過来的人影。
啊呜!
正当几個人打算悄悄围住那個身影的时候,他们這個小队裡的一個人不知道被一团从哪裡飞来的巴掌大雪块给砸中了脑袋,下意识地喊叫了一声。
然后就被他们的目标发觉,后者见状撒腿就跑。几個人无奈只得进行追赶。但那個神秘的人影身形似乎很灵活,三晃两晃便沒了踪迹。
即使地面上有积雪存在,但已经被树林裡的各种动物踩過,使得人的脚印也不容易被发现。
刚刚有一個人就发现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人影闪過,但追過来时却又踪迹全无。這让這些从小就长在森林裡的北乌卓人大为惊讶和恼火,难道這世上還有比他们更熟悉森林生活的人嗎?
再看這位在這片树林裡正与那八個北乌卓人兜圈子的這位,正趴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从后面的雪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汗水不断地从他的黑色短发的发根处顺着他的额头向下流淌。即使他现在正身处在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裡,也未能让那些汗水减少分毫。
不行,在這样下去即使不被那几個北乌卓人逮到,自己也就先累死了。
這位有着黑头发和黄皮肤的亚洲面孔的人如是想道。
我得想個办法脱身。当然,如果实在沒办法,也只能和他们拼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地握紧了他的剑。并把那两封信从布包裡取了出来,小心地揣在怀裡。
他自从在凌晨那场与猞猁的遭遇中丢失了他的马之后,就一直靠双腿走到现在。此刻的他已经是疲惫不堪了。
他心裡有一個信念一直在支撑着他前行,那就是无论如何必须要完成安娜女王交给他的送信任务。
在這裡突然遭到北乌卓人的围捕,他也做了些心理准备。
因为他之前遇到的那位把他从猞猁的爪下救出来,并给了他一些食物做为帮助的北乌卓小伙已经告诫過他了。北地森林南部的外围已经被一個叫做兰厄部落的北乌卓族分支部落封锁。
任何一個从阿伦戴尔方向過来的人恐怕都难逃他们的眼睛。
不過刚才或许是因为疲惫的原因,自己险些沒有发现悄悄围上来的那群北乌卓人。所幸他们当中有人发出了声音,才让自己提前发觉并有了逃跑的机会。
嗵!
一個小雪块突然砸在了這位年轻的华裔阿伦戴尔少尉的脑袋上。让正在面对眼前的不乐观的现状思考对策的他吓了一個激灵。
少尉沒有起身,只是匍匐着回身朝四周警惕地观察了一下,视线之内除了树還是树,并沒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盯了一会儿之后,他又把头转了回去,重新在雪地上趴好。
可就在這时又凌空飞来一個雪块,再次精准地砸中了少尉的头。這让后者心裡一阵窝火。
雪块肯定不是追兵扔的,那么到底是谁那么无聊,在這個节骨眼上搞這個恶作剧?
少尉抬手把头发上的雪都扫了下来,再次用目光扫视四周,却依旧沒有发现什么。
看来自己得离开這裡了。
于是他迅速起身,掸了掸衣服,在確認沒有被追兵注意到之后,打算继续向北走。
喂!地上的那個阿伦戴尔人,我劝你最好别在往北走了。
一個柔和但很有力的女孩子的声音突然飘进了少尉的耳朵裡。
咚!
一個浑身披满了松枝和万年青枝叶的窈窕身影紧接着就从离少尉最近的一棵茂密的老松树上跳了下来,稳稳地站在了后者的面前。
那人拨开了自己脸部覆盖的叶子,露出了一张清秀而美丽的脸。
這是一個看上去年龄在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子,肤色比這個少尉略深一些。整齐而浓密的棕栗色刘海之下是一双明亮可人的棕瞳。
你,又是什么人?
惊讶之余,少尉拔出自己的剑,万分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這個陌生女子。
即使发现对方是位美丽的姑娘,也沒有让他的警惕性减去分毫
☆
将军阁下,我們给阿伦戴尔准备的‘礼物’已经成功在预订地点‘送出’,预计从现在开始算起,再過十五分钟之后就能看到它的效果。
在阿伦戴尔中心城区的某栋建筑物的三楼的一個房间内,一個刚刚走进来的人看了一眼房门右手边角落裡的一個座钟,然后对着一位坐在窗前的桌子旁向外看风景的人汇报道。
那人面前的桌子上依旧像昨天傍晚时两人摸着黑对话时那样,有一杯正冒着热气的咖啡。
不错!鲍勃,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我一定会重重奖赏你的。
对方转過头来看着自己的属下說道。
谢谢将军阁下的厚爱!
被叫做鲍勃的人微微躬身。
不過属下有一事不明。
讲。
我們的這件‘礼物’为什么不直接‘送到’阿伦戴尔城堡呢?它在那裡应该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鲍勃疑惑地问道。
哈!鲍勃,你要知道,我們现在工作的重点可不仅仅是在那些阿伦戴尔王室贵胄们身上。
窗前那人开始用手慢慢转动着桌子上的那只盛满咖啡的杯子。
我們需要让所有的阿伦戴尔人都陷入恐慌之中。而往往只有生活在市井之中的普通平民,才会发挥出這個情绪的最大的力量。
噢属下明白了。
嗯嗯。
那人端起了那只杯子,将它冲着窗外的天空高高举起。
现在就让我們一起静候,這场由我們亲手送给這座城市的,来自帝国最洪亮的问候吧!
早安!阿伦戴尔。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