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信与钟
他的血蔓延开去,染红了身下一片干枯的荒草。
傅蓝屿长舒一口气,膝盖和手臂的伤口,這才后知后觉变得更加疼痛,她向后仰倒,躺在冰凉的地面不住喘息。
乔云铮挣扎起身,走到她面前跪下身去,红着眼眶把她搂进怀裡。
“伤哪了?让我看看。”
傅蓝屿缓了一会儿,他的心跳声,令她焦躁不安的情绪,逐渐沉静下来。
“沒事儿。”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臂,刀口很浅,血這半天已经止住了,但膝盖的血還在流,“……我腿得扎一下,否则影响走路。”
乔云铮迅速用刀割了自己的外套下摆,卷起她的牛仔裤,将布料紧紧扎在了伤处。
傅蓝屿猛地仰头,脸色苍白,疼得倒吸一口气。
“对不起。”他疼惜地摸着她的头,语气低沉,“這局非但保护不好你,還让你跟着受罪。”
“只要是白金局,迟早都得经历這些,躲是躲不過去的。”傅蓝屿抬眸与他对视,她的眼神在月色裡,显得格外专注而明亮,“我并不觉得這有多严重,除了死亡都是小事,况且是和你一起经历,就更加值得。”
她极少对他讲這种情真意切的话,越是如此,就越是动人。
两人相拥良久,听夜风在耳畔呼啸而過,只有彼此的体温,才是這天地间唯一的暖意。
傅蓝屿转過头,看向旁边肌肉男的尸体。
“我們要把他送到亨利那裡去,云哥,你還可以嗎?”
“沒問題。”乔云铮捂着心口平息半晌,冷静点了头,“走。”
于是两人一左一右,分别抓着肌肉男的一只胳膊,合力将其拖出了墓地。
从墓地到亨利的住址,其实距离并不是很远,但鉴于肌肉男的尸体很重,两人又都是伤员,尤其傅蓝屿還一瘸一拐的,所以依然花费了不少時間。
她站在门口,试探性按响了亨利的门铃。
果然,听得裡面门响,很快就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
亨利佝偻着腰,蹒跚着走到门前,隔着栅栏与他们相望。
“你们找谁?”
“我們带来一具
尸体,想請您入殓。”
亨利朝两人身后投去一瞥,而后点点头,打开了栅栏门。
别看他枯瘦苍老,力气倒不小,甚至都沒让帮忙,就单手拖着尸体往屋裡走去。
傅蓝屿和乔云铮就在庭院裡等着,也說不好是等了多久,直到亨利用白布擦着双手,再度走出来。
他从口袋裡取出一封沒有署名的信,浑浊的双眼盯着两人看。
他哑声道:“一切邪恶的事物,都应该在火光裡消失殆尽。”
傅蓝屿接過他递来的信,若有所思。
“那什么才算是邪恶的事物?玛丽肖嗎?”
可亨利沒再回答,他只是一個尽职尽责传达线索和提示的npc,說完這句话就转身回去了。
傅蓝屿拆开手中的信,见信纸上用红色的墨水写着一段话——是中文。
狗系统总是在细枝末节的地方很贴心,譬如担心玩家看不懂英文。
那封信的內容是:
【她天赋异禀,和那些平凡的表演者都不相同;她聪明高傲,的确,木偶戏的成功使她备受推崇,偶尔還会受到来自爱慕者的赠予,都是格外名贵的礼物。在這文化贫瘠的地方,你应该也能想象,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渴望会让,边陲小镇的人们产生对她的依赖。要是這种情况能长久持续下去就好了但是,当那個小男孩揭穿她木偶戏的秘密之后,心底的怒火便让她对小镇居民进行了疯狂的报复。】
乍一看上去,這封信像是在叙述玛丽肖的故事。
因为在原版电影裡,玛丽肖就是一位木偶戏表演者,很受镇上居民欢迎。但后来一個小男孩当众揭穿了她用腹语表演的秘密,她就把那個男孩杀了,然后她又被居民们杀了,连舌头也给拔了,再再后来這座小镇就开始一户口本一户口本的死人。
毋庸置疑,是玛丽肖的鬼魂在作祟,而且她把那些死去的人,全部做成了木偶。
不過這封信,难道就仅仅是为了讲解一下故事背景嗎?
白瞎他们费尽力气,還特意把肌肉男的尸体,大老远运到亨利的家裡来。
傅蓝屿疑惑地瞥向乔云铮:“你看出什么了沒有?”
乔云铮蹙眉:“我只觉得信的叙述方式有点奇怪。”
两人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身心
俱疲,顺带着思考的能力也下降许多,商量两句,决定先回去休息,明早再做打算。
结果,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正当傅蓝屿回到小楼,推开窗子跃进房间时,受伤的左腿让她踉跄了几步。
然后她站立不稳,莫名其妙跌进了某位姑娘的怀裡。
……沒错,是姑娘的怀裡。
心底警兆顿生,她推开对方猛地后退,险些撞上紧随其后的乔云铮。
乔云铮下意识抬手护住她,這才看清坐在床边的人是谁。
是那位银发酷姐。
“冯小姐?”傅蓝屿警惕发问,“你怎么在這?”
“先给两位道個歉,不請自来。”银发女笑了笑,“我看你们出去做任务了,這窗子沒法从外面锁住,就进来晃了一圈,顺便等個答案。”
“什么答案?”
“關於你们和那個招人讨厌的肌肉男,谁能活下来的答案。”
“……”
话說到這,傅蓝屿也就明白了,合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刚才這位姐姐也在暗中窥视,知道肌肉男在跟踪他们,也猜到了肌肉男想做什么。
她冷笑一声:“冯小姐這招渔翁得利很妙啊,总之你怎样都不吃亏。”
“我喜歡隔岸观火,好過亲自动手。”银发女倒是很坦然,“游戏规则而已,换作你们也不可能管這种闲事吧?谁赶上了就算谁运气不好呗。”
“……的确,我的运气从来也沒好過。”银发女笑意更深:“但至少你活着回来了,既然你们活着,想必那家伙已经死透了。”
“你猜对了。”
“不過你俩应该也吃了不少亏。”银发女瞥了乔云铮一眼,“我早說過,你要保护伤员,是会付出代价的。”
“這是我的私事,好像与冯小姐无关吧?”
“那我們就来說点有关的,那家伙一死,就有入殓的尸体了,亨利老头有给你们线索嗎?分享一下。”
傅蓝屿沉默地看着她。
银发女叹了口气:“傅小姐,我喜歡你的性格,不想与你动手,毕竟你俩今晚都很不在状态,对吧?”
“……所以呢?”
“所以你把线索分享给我,我們皆大欢喜,說不定到最后通关的时候,還能结個盟——反正我杀谁不是杀呢?”
這话像是
谈判,也像是威胁。
但傅蓝屿也承认,对方說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她侧眸,见乔云铮也点了点头,便将怀裡的那封信交了出去。
反正信的內容她已经完整背下来了,留与不留沒什么区别。
“那就請冯小姐做一做閱讀理解吧。”
银发女接過信,拆开读了两遍,很明显,也是一头雾水。
“玛丽肖的生平简介?就這些?”
傅蓝屿平静回答:“你不信的话,也可以来搜我俩的身,亨利只给了這個,另外還有一句话。”
“什么话?”
“他說,‘一切邪恶的事物,都应该在火光裡消失殆尽’。”
银发女似有所悟:“杀Boss的关键词是‘火’?”
“前提是我們要找到火。”
可目前双方都還沒有找到任何關於“火”的线索道具。
当然,也许是被别人提前拿走了。
“傅小姐,感谢你的配合。”银发女起身,客气地略一颔首,“我還是那句话,祝你们好运。”
“你也是。”
她一笑,沒再多說什么,随即从正门离开,经過转弯的楼梯,直接回了二楼。
傅蓝屿关上门,凝神听了半天的动静,直到确信对方真的离开了,這才转過身来,压低嗓音问乔云铮。
“箱子呢?”
之前在墓地棺材裡找到的那只小箱子,一直被乔云铮拿着,谁知一进屋就不翼而飞了。
乔云铮从窗户跃出去,回来时,箱子已重新回到了他手裡。
“刚才我发现屋裡有人,就顺手丢在了外面,免得這個她也要抢走。”
“好极了。”
两人坐在床边,仔细研究着箱子的密碼,回想這四位数字可能是什么。
這时,傅蓝屿灵光乍现,想起了昨晚被木偶比利支配的危险场景。
昨晚,木偶比利出现的時間,是凌晨2点25分,她记得很清楚。
而且当时钟表的时针与分针,都明显停滞了一会儿,才继续回复正常运行。
她立刻将猜测讲给乔云铮听。
乔云铮沉吟着,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
“现在是1点30,我們再等一個小时,印证這個問題。”
“好。”
……
膝盖的伤疼得厉害,傅蓝屿躺在床上耗時間,不知不觉有点犯迷糊。
然后她就
感觉手背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是乔云铮在轻声唤。
“蓝妹,醒醒。”
她睁开了眼睛。
這一次,石英钟的指针,再度指向了凌晨2点25分。
与她的记忆一致,时针和分针果然停滞了。
“你說……箱子的密碼,会不会就是0225?”
否则這钟表沒必要定时定点来這么一出,肯定属于提示范畴。
乔云铮依言,垂眸将密碼锁调成了0225,然而失败了,箱子并未打开。
“不是。”他顿了一顿,忽然转头看向石英钟正对着的那面墙,“我记得你之前說過,那几幅画,有一幅的后面是……”
傅蓝屿如梦方醒,她几乎忘记了這件事。
“对,沒错。”
她走到那几幅画面前,仔细辨认,最后摘下了右边的一幅田园画。
她将画倒扣過来,露出了后面的镜子。
镜中映出了石英钟的時間,影像是倒過来的,不是2点25,而是9点35。
乔云铮重新调整密碼锁,片刻只听“咔”的一声轻响,箱子应声而开。
两人同时低头察看。
箱子裡空荡荡的,只装了一枚金色的钥匙。
傅蓝屿恍然:“是那家剧院的钥匙。”
新的任务地点,可以开启了。
她将钥匙装进口袋,走到窗前原本想将窗帘拉好,岂料却从缝隙裡,窥见了一簇火光,火光边還立着一道高挑身影。
那是……
她猛地推开了窗户:“冯小姐?”
的确,银发女就站在窗外不远处的空地上,這個角度,除了她的房间和二楼对方的房间,另外两间房的玩家是看不见的。
“傅小姐。”银发女转過身来,朝她举起手裡的火柴,扬眉一笑,“听完你那句话,我突然觉得,自己找着的东西,可能是有用的。”
那盒火柴是系统道具,是从小镇某户人家的信箱裡找到的。
本来以为是沒用的东西,却在听到那句“一切邪恶的事物,都应该在火光裡消失殆尽”后,她决定烧了木偶比利。
這很容易联想。
傅蓝屿的目光转向那团火焰,不禁蹙眉:“你把比利烧了?”
“是的。”
“烧完了呢?”
银发女安静等待火焰燃尽,剩下的一点用脚踩灭,而后俯下身,从灰烬裡捡起了一张纸條。
那纸條很奇怪,似乎是用特殊材质制成的,表面磨砂,不会被烧坏。
“我反正是沒太看懂。”她走到窗前,把纸條递给了傅蓝屿,“作为平等交换,提示分享一下,是我的诚意。”
傅蓝屿接過纸條,瞥了一眼。
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仿佛用血写成,只有一行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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