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梳头
果然,老婆婆听了她的脸,放下怀裡的黑猫,板着一张脸走向厨房。
“做包子。”
做什么无所谓,重要的是能多做一会儿。
傅蓝屿跟在对方后面进了厨房,暗地裡朝乔云铮和景鹤打了個手势。
乔云铮迅速搬了一张椅子,踩上去从天花板连续撕了好几张符纸揣进怀裡,动作一气呵成。
他将椅子回归原位,转头见景鹤正和墙角那只黑猫大眼瞪小眼,神情如临大敌,很明显在做心理建设。
“干什么呢?麻利点。”
“云哥。”景鹤严肃紧张,“你說它不会上来就挠我吧?我這么帅的脸,挠坏可惜了。”
“你平时在家和咖啡玩得挺好的,不是一直自称c城猫王嗎?”乔云铮无奈瞥他一眼,“再不赶紧动手,你姐在裡面连包子都吃完一盘了。”
“……”
一想起老婆婆做的人肉包子,本着不能让自家蓝姐受罪的原则,景鹤咬咬牙,如同电影裡的慢动作,伸手一寸一寸靠近黑猫。
最后乔云铮实在失去了耐心,索性弯腰拎起黑猫后颈,将其扔进了他怀裡。
景鹤手忙脚乱,下意识收紧双臂将猫抱紧,同时脑袋后仰,避免猫一时兴起挠向自己人见人爱的脸。
乔云铮脱下外套,随手一扔,正把黑猫盖住。
“回房间,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出乎意料的,那只黑猫很乖巧,趴在景鹤臂弯间并沒有挣扎的意思,自然也沒攻击景鹤。
景鹤用外套将猫蒙了個严严实实,当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乔云铮站在门口,不轻不重咳了一声,示意厨房的傅蓝屿可以撤退了。
而此时的傅蓝屿,正在聚精会神观摩老婆婆做包子。
生锈的菜刀有些钝,一下一下剁着砧板上那块流着污浊血水的肉,那肉也不知放了多久,气味发酸发臭,還粘着两只死苍蝇。
老婆婆剁了肉馅,又揭开旁边蒸锅的锅盖,从裡面拿出了蒸好的包子皮。
她慢腾腾的,给包子捏了十八個褶,非常专业。
在听到乔云铮咳嗽声的时候,這只包好的包子,也递到了傅蓝屿的面前。
傅蓝屿接過,见老婆婆仍旧直勾勾盯着自己,沒有移开视线。
很明显,她要是不尝尝的话,老婆婆不会善罢甘休。
行吧,为了游戏胜利,必要的牺牲也不是不能考虑。
她一挑眉,淡定自若地咬了一口包子,微笑点头并竖起大拇指。
老婆婆那张化了浓妆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
傅蓝屿在走廊厕所裡,吐掉始终含在嘴裡的那块包子,拿凉水漱了十多分钟的口。
腥味依然久久不散。
操。
這是她心裡的一句脏话。
以后大概连白箫蒸的酱肉包子,也不太有胃口了。
然后她回到房间,满脸杀气,看得景鹤浑身一激灵。
“姐。”他试探着问,“你還好吧?”
傅蓝屿冷冷看他:“不如你也去咬一口那個包子,亲自找找答案?”
“……不必了不必了。”他怂得一缩脖,但還有些不太放心,忍不住又追问,“那你……你沒咽下去吧?”
“我很像個傻子嗎?”
他连忙摆手:“怎么可能呢?我姐智勇双全有胆有识,是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
傅蓝屿懒得搭理他了。
旁边的乔云铮一抬手,揉了揉傅蓝屿的头顶,语气很是疼惜。
“委屈你了。”
“沒事儿,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傅蓝屿叹了口气,“幸好她沒端出一碗香灰水让我喝,否则今晚我還得跟猫怪大战三百回合。”
“姐你放心。”景鹤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就算你真喝了,今晚我也愿意代你出战,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了!”
乔云铮似笑非笑:“把送人头說得這么清新脱俗,真是令人感动。”
“?”
中午,一桌子的馒头咸菜,再加上一锅色泽发灰的鸡蛋花汤,勉强只到吃不死人的程度。
包子的余韵未消,傅蓝屿难得的并沒去吃饭,而是選擇留在房间,替景鹤看管那只黑猫。
毫无疑问的,乔云铮這次又顺走了一碗鸡蛋汤,任务裡的三菜一汤集齐。
晚上,令人作呕的人肉包子和香灰水又出现了,有了灰衣女的前车之鉴,众人自然是谁也不敢再碰一下。
值得一提的是,胖宅男的精神状态似乎有点反常,他来回打量着在场的所有玩家,目光恶狠狠的。
“小樱为什么沒有来?”
這句话,他是看着乔云铮问的。
乔云铮平静回答:“抱歉,我沒有干涉女玩家人身自由的权力,或许你该亲自去问那位姓傅的小姐。”
“她午饭晚饭都沒出现,你俩是不是把她策反了?”胖宅男做出了自以为极其敏锐的猜测,“是不是你俩偷了我的钥匙,又去假惺惺拉拢她,结果她一看我完不成任务沒价值了,就同意跟你们结盟了?”
乔云铮和景鹤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景鹤的表情很嫌弃:“谁闲着沒事去偷你钥匙啊?再說了,就算人家想结盟,你有沒有竞争力,自己心裡沒点数嗎?”胖宅男其实也是個暴脾气,更何况一天都找不着自己的钥匙,公文包撕也撕不开,這时是受了刺激了。
他霍然起身,怒气冲冲扯住景鹤衣领:“想害死我?我警告你,我在任何游戏裡都沒输過,你俩背后使绊子,自己也别想活!”
景鹤反手扭住他的手臂就势一推,毫不费力将他推回了座位。
“犯什么病啊大哥?有跟我来劲的工夫,你不如忙点正事。”
他一转头,见乔云铮已经往外走了,便也快步跟了上去,沒再理睬胖宅男。
乔云铮手裡還端着碗香灰水,脚步很稳,一滴也沒洒。
“……云哥,你端這玩意儿干嘛?”
“以防万一。”乔云铮道,“规则上写‘勿饮鬼食’,這香灰水算是鬼喝的东西,如果它才算三菜一汤裡的‘汤’,我提前备着点,有备无患。”
景鹤惊叹鼓掌:“哥你真是心思缜密,我佩服极了——虽說我一想到你今晚要去街边敲碗,那场景,我就觉得有点不符合人设,真的。”
乔云铮微微一笑:“那我怎么做才叫符合人设?把這碗香灰水给你灌下去嗎?”
“?”
……
是夜,月悬高空,整條巷子都被笼罩在阴冷的光芒之中。
穿越三人组坐在房间裡,拿着各自的《见鬼十法》,准备开始完成任务。
鉴于乔云铮和景鹤的任务,都需要在室外进行,所以两人决定先陪傅蓝屿搞定她的夜半梳头。
房间的桌子上,有一面倒扣着的、方方正正的镜子。
傅蓝屿拿起它,将其立在桌面,左手持梳子,右手解开了束起的头发。
她平时为了省事,都直接把头发挽起来,现在乍一披散,发质黑亮柔顺,遮住半边脸,有种格外恬静的美感。
景鹤感慨:“我姐可真好看。”
乔云铮笑了:“当然。”
他从怀裡取出一张符纸,折叠后塞进了傅蓝屿的口袋。
傅蓝屿沒說话,她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书页。
书页的图解显示,对着镜子梳头要梳二十下,梳满二十下鬼会出现,出现时无论发生什么都绝对不要惊慌叫喊,否则会激怒鬼,惹来杀身之祸。
她慢條斯理的,梳了第一下。
梳齿穿過发丝,从头顶一直梳到发梢,与此同时,本就昏暗的房间吊灯,一瞬变红,把整间屋的氛围都渲染得阴森可怖。
景鹤屏住呼吸,紧盯着镜子不敢移开视线。
他在心裡默默地计数,一下、两下……七下……十二下……十八下……
二十下。
傅蓝屿放下了梳子。
她看着镜面。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直到她突然感觉,后颈传来一阵凉意。
像是有谁用手,环住了她的脖子。
若此刻往四周看,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在镜子裡,才能发现,傅蓝屿的身后,除了乔云铮和景鹤,還多了一個人。
……准确說,是多了一個鬼。
幽幽红光下,那女鬼披头散发,湿腻的发梢還在往下滴着血。
她苍白的脸从发缝中露出来,严重充血的眼球向外凸出,嘴唇上咧,正在诡笑。
她冰冷的手,缓缓抚摸着傅蓝屿的脸,不放過每一寸肌肤。
她尖利的指甲越伸越长,却总在即将做出攻击姿态的前一秒,因傅蓝屿口袋裡乍起的金光而退缩。
那是符纸。
符纸果然能起到保护玩家的作用。
景鹤紧张万分,下意识猛掐乔云铮的胳膊,到后来搞得乔云铮忍无可忍,直接把他脑袋按了下去,不准他再看。
傅蓝屿自始至终都很镇定。
她抿着唇角,面无表情注视着女鬼的脸,即使女鬼的指甲都快戳過来了,她也仅仅是眨了下眼睛。
沒有尖叫,连呼吸都如往常一般均匀平稳。
她抬起手来,将手裡的梳子递给了女鬼。
她說:“要嗎?你头发挺乱了。”
女鬼:“……”
下一秒,房间裡灯光恢复如常,镜中的女鬼影像也消失了。
景鹤环视四周,又拿起镜子端详,在確認女鬼是真的离开之后,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心有余悸道:“蓝姐,刚都快吓死我了,你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啊?你就一点都不害怕?”
“我害怕。”
“……你害怕?你哪害怕了?”
傅蓝屿重新扎起头发,顺便用梳子又梳了两下:“那鬼的指甲都要把我戳瞎了,但我能怎么办?书页上规定不能惊慌,不能尖叫。”
严格遵守游戏规则,时刻调整心理状态,心如止水,笑对人生,是一名优秀玩家的必备素质。
“我這关就算通過了。”她說完起身,一把拎起趴在墙角的黑猫,顺手扔进了景鹤怀裡,“走吧,接下来该你们俩了。”
作者有话要說:所以面瘫脸是有好处的,至少看不出情绪变化。
ps:传闻毕竟是传闻,其实半夜对着镜子梳头也沒关系,大家随便梳,除了头皮屑什么也不会出现哈。,,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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