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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作者:团子来袭
“为什么?”

  燕珂听见朝莲问。

  摔了簪子,她也平静下来,只道:“我丢下的东西,从来不会再捡回来。”

  朝莲看着燕珂走远的背影,眸光逐渐暗淡。

  石竹站在门口,看看燕珂,又看看朝莲,很是踌躇。

  自己要不要在這個时候进去呢?

  沒等他犹豫太久,朝莲就开口了:“何事?”

  石竹规规矩矩奉上信纸,对方才看到的只字不提,只道:“汴京城送来的信。”

  朝莲打开信件一瞧,眼底依然不见半分情绪,他吩咐石竹:“以后同這一样落款的信件,不用收了。”

  石竹应是。

  他瞧出朝莲眼下心情不好,正准备识趣退下,朝莲却突然叫住他。

  “亏欠了别人的,不都应该要還么?”

  石竹敏锐察觉到朝莲這话意有所指,又不敢自作聪明,只道:“得看被欠的人愿不愿接受這份偿還。”

  朝莲似乎懂了,又似沒懂,道:“你下去吧。”

  石竹下去时带上了门,光阴一寸寸从朝莲身上被掩盖下去,房门合上时,他整個人已完全浸沒在一片暗沉中。

  他蹲下身去捡起那根被摔为三截的断簪。

  心脏的地方,突然像似被人用刀开了一條口子,一阵阵抽疼。

  他身形踉跄了一下,用手捂着心口的位置,有些痛苦地闭上眼,不過瞬息,额前就布了一层薄汗,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半点血色也无。

  他撩起衣袖,看着自己手腕处一道类似青筋的深紫色脉络,眼神平静,带着对死亡的沉寂。

  他慢慢的,动作十分坚定的把那三截断簪,装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湖蓝色荷包裡。

  這個荷包会是他不久后要带入坟墓裡的秘密。

  汴京。

  广乾坊的宅子多是一进的,這一带住的大多是些富裕商贾和官阶较低的官员。

  汴京城裡十街九坊,那必然是分了個三六九等的。任你家中再怎么富甲天下,一些公侯子爵落户的街巷,那也是绝对住不得的,否则就是坏了规矩。

  广乾坊地方虽狭小,但胜在离皇宫近。

  在太医院当值的太医们比不得前朝的朝臣手头宽裕,大多選擇在這裡落户。

  先帝在时,后宫佳丽何止三千,时不时就有個头疼脑热的,那时候太医院的太医们的确是吃香,特别了得了几個大主子看中的,看一次诊得的赏钱就抵得上几個月的俸禄了。

  但昭帝继位以来,宫中就一位皇后娘娘,皇后不需要巴结他们,看诊给的赏钱自然也大不如从前。

  如今在太医院当差,不是個香饽饽了,一年的俸禄甚至還赶不上京兆尹手底下几個巡城捕快。

  毕竟人家当捕快的,有后台的商铺他们不敢惹,那些摆摊儿的小贩却得时常孝敬他们。

  一进的宅子裡,沈悦在房内捣鼓着鲜花汁,一旁的火盆裡燃着普通木炭,有烟不說,味道還刺鼻。

  她嫌恶皱了皱眉,她穿過来时,原身就已经被接回景国公府享清福,原身在乡下庄子上受過府苦,她是一点也沒尝過。

  以往冬日裡她房中燃的一向是银霜炭,何时用過這样低劣的木炭。

  她拌了拌瓷盘中的凤仙花汁,沾了一点涂到指甲上,瞧见那鲜红艳丽的颜色,心情這才好了些。

  冬天找凤仙花瓣可不容易,想到院中那個搭了暖棚就为了给自己种几盆凤仙花的穷太医,沈悦眼中只有讥讽。

  天下男人都一個样,有钱的自然是用钱买自己看上的女人开心。沒钱的就只能花些心思,回头還能扯上真心不真心這些歪腻又恶心的东西。

  這宅子的主人姓白,是太医院裡年纪最小,却最得皇后看中的一個太医。

  原因无他,当年皇后不能有孕,为了给昭帝生個儿子,求着白太医的父亲,也就是当年太医院的医正开了一张冒险的方子。

  用了那方子,安氏皇后的确是很快有了身孕,可惜在生产时血崩,人险些沒救過来。

  昭帝得知是白太医的父亲给皇后开的方子,盛怒之下,直接命人斩了白太医的父亲。

  当时還是個幼童的白太医跟随他娘回了乡下避难,碰巧正是景文公府安置庶女的那個乡下。

  白太医就這样跟原身成了青梅竹马,后来原身被接回汴京,二人還有過一段书信往来。

  直到沈悦穿過来,才断了這书信。

  她在之前的世界裡用過的男人都是各方面都拔尖的,可看不上這种打酱油的小角色。

  白太医后来再也沒收到回信,一面担心是他跟沈悦通书信的事被景文公府的人发现了,一面又自卑或许是沈悦见多了达官显贵,早已瞧不上他。

  后来他被召回太医院,原来安皇后因为当年昭帝杀了白太医父亲的事一直過意不去,這些年也在派人各种打听他妻儿的下落,想补偿一番。

  太医院裡倒是有跟白太医父亲交好的,但害怕上边是想诛人家九族,都打马虎眼說不知道。

  皇后這些年头痛之症越来越严重,前些日子還咳血。一名太医再给皇后看诊时,皇后說了当年一事对白太医父亲的亏欠,想弥补白太医妻儿,那名太医這才說了白太医的落脚之处。

  白太医的母亲早些年已经去了,如今他截然一人,朝廷的人找来的时候,他想着能回汴京,兴许還能知晓一星半点關於景文公府庶小姐的消息。

  他倒不求能有些什么,只盼着景文公府庶小姐這辈子過得安稳,他也就知足了,隧跟着回了京,进了太医院当值。

  他从小就照着父亲留下来的医书学习,一手医术倒也十分了得,皇后的头疼之症只有他治得了。久而久之,皇后身子要是再有什么不利落的地方,宫裡人直接就来找他。

  沈悦能出现在這裡,還得从她自己身份暴露說起。

  她被韩君烨揭开身份后,当即選擇了一個假死的金蝉脱壳之计。

  长公主府的余孽,昭帝肯定是不会放過的,直接下令封锁了汴京城,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沈悦在系统的提示下,才想起了原身還有這么一個舔狗,打听好白太医每日回家的必经之路制造了一個偶遇,再编出個景文公夫人容不下她,在她去庙裡上香的路上,勾结山贼想害她的谎言来,也就成功蒙骗過去。

  白太医确实是個痴情种,早先听闻景文公府庶小姐坠崖死了,還有些浑浑噩噩的。

  遇见沈悦,再听她把来龙去脉這么一說,深信不疑,不敢贸然送她回景文公府那“龙潭虎穴”,就让沈悦在自己家中住了下来。

  沈悦如今很是庆幸自己在那天去见朝莲后就做了两手的准备,她提前给景文公府庶子小妾放了话,让拿小妾的兄长跟蛮子接头。

  毕竟瑞兴王一开始答应的不出兵,后来又突然北上,把她這边原本的计划是弄得一团糟,她是绝不可能让瑞兴王好過的。

  在安插了那個小妾兄长做眼线,算是一石二鸟之计。

  既能让瑞兴王這個不听话的盟友被烧毁粮草,惨败给萨蛮军。查出来细作跟景文公府有关联,又能让昭帝跟景文公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

  昭帝对她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

  沒了景文公這個亲舅舅扶持,昭帝能完全信任的就只有定南侯。

  沈悦知道昭帝为了巩固皇室跟定南侯府的关系,势必会让定南侯府县主入住东宫,毕竟原著中便是如此。

  想到定南侯府县主,她不禁又想起之前的惊马沒能彻底解决掉段曲妍。

  那個婧北郡主很会来事嘛!

  沈悦轻蔑一笑,涂好了凤仙花汁的手指在炭火前烤干后,她提笔写下一张小纸條,绑在了信鸽脚上,让信鸽送往南边。

  挡了她路的人,都得死!

  她从一旁的矮几上拿過一方锦盒,打开锦盒盖子,躺在裡面的赫然是一枚百年灵芝。

  沈悦指尖抚過灵芝,想到那人清冷的眉眼,嘴角笑意更深了些:“救命的药材在我手裡,国师大人,您会如何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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