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我是宋祖旸分旸,你会等我吧?
伴随着小舅舅痛苦的呻吟和沙哑绝望的喊声。
满身是血的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不跟我一起走嗎?我一個人好孤单。”
“你为什么這么狠心,我恨你,我們一起死吧,可惜沒把那個死鬼叫来。”
“你是不是要把她带走?我不许,你也留在這陪我吧。”
“把药喝了……把药喝了,喝了药我們早点投胎。”
“求求你,她還是個孩子,我陪你,我陪你去死。”
“不要,要死大家一起死,這個世界一点都不好,我要换個世界好好活,听說人死了就可以,可以投胎。”
“小满,快跑,跑出去,别管我。”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你也不要了嗎?不可以,我只有你,你只能有我!”
……
许静安感觉自己掉进了冰封世界,那裡還有从幽暗的心底攀爬出来的绝望。
他找過来了。
她把车停靠到路边,颤抖着手从包裡拿出两颗橙子味的糖果,剥开包装纸,塞进嘴裡。
甜橙味蔓延至整個口腔,也冲散了一部分恐惧。
许静安逐條打开短信,熟悉的照片,拼命想忘却的场景,在每個梦魇的夜晚,出现在她梦裡,如影随形。
叮——
【這個世界好变态,我跟他们說我是疯子,沒有一個人信,只有你信我,我家那個死老头活不了多久,他得了癌症,你說是不是便宜他?他要是病死我都觉得遗憾,他应该死在我手裡,可是如果杀了他我就沒時間去找你了。
這些年我在裡面其实也想了很多,我觉得有时我是好人,有时我又不是,我身体裡应该住着两個人,一個爱你,一個恨你。
……我是宋祖旸,你会等我吧?】
這條短信让她如坠冰窖。
“妈妈……”
久久突然梦呓出声,驱散了她心底的冰冷。
她不再是17岁的小满,她是25岁的许静安,一個四岁孩子的母亲。
他出来了,迟早会找上们来,只不過比她想象的早了一点。
可他,为什么這么快就找到了她?
和深夜打她电话那人有沒有关系?
头疼得要命,感觉像缺氧的鱼儿,许静安趴在方向盘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从胃裡涌上来一阵酸水,肚子一抽一抽的疼。
她解开安全带,捂着胸口下车,走到路边,”哇“一声,吐了出来。
那年的血啊,染红了整個屋子。
那以前,她是多明媚的许小满,那以后,她是多惊惶的许静安。
许静安噙着眼泪将胃裡的东西全部吐空,虚弱地瘫坐在草皮上,眼神空寂地望着夜色交替過来。
为什么這些事接踵而来?
从那次撞车开始,她的世界变得越来越不平静。
有多少双眼睛藏在黑暗裡,正死死地盯着她?
久久待在雁城,是不是错的?
可是除了雁城,她又能去哪?
去到哪裡?
不会被找到!
许静安一直坐到夜晚完全取代白天,成为時間的主宰,才挪着沉重的步子上车。
她将车开到地下车库,弄醒久久,抱着久久坐在车裡,坐了很久。
……
成年人的世界牢固又脆弱,无人可依,崩溃也只能悄无声息。
许静安不想让小舅舅担心,他的治疗正在关键时期,她只好告诉云蔓,只有云蔓能帮她。
是不是只有她远离,他们才是最安全的?
翌日。
许静安早上一出门就把车开到电子市场,买了市面上最好的儿童智能手表和追踪器,拿到珠宝市场,选了一個玉坠,让师傅将追踪器装进项链裡。
回到剧团。
许静安问了修竹、刘萧和唱老旦的红姐的意思,都表示愿意出去唱。
她打了個电话给刘院长,說只能把時間定在中午,李家要是同意,就先把剧目定下来。
刘院长很快就把剧目发了過来。
曹团找到许静安,让她把参加堂会的人员定下来,许静安递给他一张名单,跟修竹几個碰了碰,商量出一個不高不低的报价,发给刘院长。
李家那边沒還价,直接打了二十万定金過来。
王姨下午又打来电话,问她晚上回不回家,许静安只說学习忙,住翡翠湾不方便。
郁辞出差一個星期了,王姨說她一個人住大房子,连個說话的都沒有,
许静安觉得如此磋磨一段時間,郁辞应该就习惯了,慢慢就会忘了她。
十月底,《西施》下架。
十一月一日,《锁麟囊》正式上演。
但在戏要上演前两天,许静安的脸上突然起了很多疹子,脸上的皮肤红一片白一片很是吓人,她涂着厚厚的黄色药膏,口罩,黑超遮面上班。
脸上那個惨状,完全无法直视。
這样的脸,化妆品根本不能碰,碰了就会更严重。
很多人都說她唱不成《锁麟囊》,劝她赶紧去治脸。
曹团也說不要勉强,一出戏唱不了,以后有机会,脸是大事。
许静安只說找了最厉害的医生,一两天就能好,如果不行,到时再上替补。
這忽悠人的招祭出来用处也不大,揪不出幕后之人。
许静安想稳住幕后之人,那人要是知道她拆穿了這害人的把戏,以后不冒头,她就抓不住了。
她也想看看谁在后面幸灾乐祸,让大家看個反转。
幸灾乐祸的人不少,除了一直跟她俩不对付的柳青瑶、谢芝兰,還有一些平常看起来对她不错的人。
听了不少风凉话,也分清了哪些可以做朋友。
十一月一日。
大演在即,曹团急得跳脚,上午就打了好几個夺命CALL给许静安。
”姑奶奶,你到底能不能上,给個准话,别勉强上,我让小唐上。“
许静安說脸好了大半,让他把心放到肚子裡。
傍晚,化妆间裡。
许静安当着几十個人的面摘下口罩。
白皙滑嫩的脸上,一点瑕疵都沒有。
曹团大喜過望。
“那么烂的脸這么快就好了?”惋惜的语气,說话的是谢芝兰。
“狐媚子。”气愤的声音,是柳青瑶。
“這皮肤比之前還好,小许,把你的医生介绍给我。”
“哎哟,這角色還是她的。”
……
七嘴八舌的声音裡,有酸的,有嫉妒的,也有真心替她高兴的……
一個人影落寞地离开,许静安仔细看了看,是曹团口中的“小唐”。
一出戏可能就是一個人的机会。
女人的青春很有限,对有才气的人来說,不能上台唱角色,生命就像虚耗。
那是很痛苦的。
宋清秋第一天唱薛湘灵,许静安唱赵守贞,座无虚席,收获的都是观众的赞赏。
谢完幕。
一众人往化妆间走。
“稳了,清秋姐,你今天的打赏是有史以来最高的。”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敢跟清秋姐打PK,能赢嗎她?”
“有些人靠姿色得到些观众的认可,就以为是自己的戏唱得好。”
许静安听着谢芝兰等人的冷嘲热讽,神情淡淡的。
宋清秋的戏唱完了,她的戏還沒唱呢。
……
刚下飞机,郁辞就接到了纪悠染的电话。
“阿辞,飞机落地了嗎?
“刚到。”
“东西带回来了吧?”
“嗯。”
“谢谢,等你倒好时差,我找你。”
挂断电话,郁辞对研发总监曲洋說:“回去休息一天,明天下午在研发大楼碰头,拿他们的产品先试验,可行,就和得力斯合作。”
“好。”
走出机场,郁辞钻进路旁等候的库裡南。
他脱掉西装外套,露出月白色的桃心薄毛背心,大片锁骨露了出来。
高力弛咽了一口口水。
自家老板太好看,這姿色,不仅斩女,有时也斩男。
见郁辞闭上眼睛假寐,脸上有疲惫之色,高力弛打开音乐。
“调查出什么了嗎?”郁辞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就是查不到明城,我找了公安系统的朋友,他们說许小姐的档案一级加密,堪比缉毒警,不让查,如果要查,需要您跟局长打個招呼。”
郁辞嗯了一声,车裡陷入沉默。
高力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后视镜裡的老板。
又被打脸,他郁闷死了,好在老板沒骂他。
“郁总,回哪裡?”
“静园。”
车向静园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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