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黎失虽然对肖蓝娟刻意疏离，但不会对她设防，自然地接過了她递過来的茶。气血翻涌，头晕脑胀，黎失觉得身体像是着了火。
两個时辰之后，黎失清醒了。他不着寸缕，肖蓝娟身上吻痕斑驳，他五雷轰顶一般从床上一跃而下。他苦心读书這么多年，为的是复仇，怎么能半路毁在一個女人手裡！
“你误了我！”黎失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气血翻涌。他一生谨慎小心，竟然在這种大事上犯了糊涂！
肖蓝娟也终于从這场疯狂中清醒過来，她……竟然将清白给了黎失！
“我爱你，日日思念你，你为什么就一定要对我如此冷淡呢？”
黎失眼中懊悔多過于愧疚，似有愠怒，“你现在的身份是皇妃啊！就算你不是皇妃，我也不会喜歡你。”
“你以前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如果不是因为你喜歡我，那我們過去的时光算什么？”
“若是早知道对你好，会惹出今日這些祸端，我宁愿从来沒有认识過你。”
肖蓝娟顿时面色颓丧下来，瘫软在床，了无生机。她的执念在這时开始消失……
黎失只觉得她不可理喻，整理好衣服转身离去了。
黎失有想過温声哄着她，让她不要将他供出来。但他此刻的愤怒，让他无法拉下脸来委屈求全。
然而怀到差不多四個月的时候，肖蓝娟就被诊出有喜。大夫只能估摸出大概的月份，十天半個月的差距是觉察不出来的。
肖父肖母只以为是陛下心急，毕竟距离周垣领军亲征的日子刚好也才過去四個月多一点。時間上，外人看起来沒有什么問題，唯有肖蓝娟自己心虚得很。
肖蓝娟显得手足无措，這個孩子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而且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垣。
孩子出生了，她不敢去抱一下，她害怕面对這件事情。孩子出生十天后，周垣回京了。
周垣回栎京的那一天，也是一個阴雨天，乌云像巨大的盖子一样笼罩在她的头顶。她一醒来，就看见站在她床边的周垣。
烛火很亮，所有的一切都清晰起来。周垣的神情从来沒有這样阴狠過，這一刻，他和那個贫寒少年的气质才显得相似极了。连夜赶路，周垣疲惫不堪，眼底青黑，让肖蓝娟忍不住有些心疼。
“這孩子是你和谁生的？”
肖蓝娟张了张嘴，最终還是沒有說出口。她坚信自己是为了爱，否则她所做的一切都太可笑了。
“不說？”周垣气到极点，沒什么比自己心爱的女人背叛自己更让人气愤。
周垣持剑，就要杀了這個孩子。肖蓝娟跑了過去，拦着周垣，“陛下，是我的错，与這孩子沒有关系啊！陛下！”
肖蓝娟哭求周垣，却在周垣再一次问起那男人是谁的时候缄口不言。周垣气得踢翻了婴儿床，孩子滚到地上，哇哇大哭。
屋内這么大的动静，却无一人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周垣早就让人将肖蓝娟所住的院子围得严严实实，不许任何人进来。
周垣提起襁褓中的孩子，孩子扯着嗓子哭。周垣扔了手中的剑，将手缓缓伸向孩子的脖颈……
只要他稍稍用力，這孩子脆弱的脖子就会被他扭断。
但奇怪的是，肖蓝娟這时突然放弃了求饶，以一种含着隐隐期待的目光看向孩子。
只要周垣杀了這個孩子，她就能结束這個错误。她下不了手，因为她爱黎失呀！可她希望别人下手，替她了结這個错误。
周垣却沒有动手，他被孩子锁骨处的一抹红色胎记刺痛了眼睛。周垣年少即位，父皇早逝。长兄景王如兄如父一般，是他唯一的亲人。
景王是周垣唯一的兄弟，妃子所生，自小体弱多病。未曾娶妻纳妾，更加沒有子嗣。半年前，景王病逝于栎京。彼时，远在北境的周垣听說了這件事情，悲痛不已。
景王逝世，已经足以人他心力交瘁。偏偏又收到自栎京传来的书信，說肖蓝娟已经怀有皇嗣。
可笑至极！他从来沒有碰過肖蓝娟，可想而知，這個孩子绝不可能是他的。肖蓝娟背叛了他！
他堂堂大栎之君，一国之主，自己的女人竟然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周垣不能让人知晓其中真相，否则简直是一生的耻辱，是大栎的耻辱！
军情紧急，他根本走不开。每一夜，他都难以入眠，心焦心痛。就這样，他挨了几個月。战事一结束，他立马先回栎京，让大部队按规定返回驻地。
周垣站在肖府门外，良久不敢进去。他真的要杀了她嗎？一想到這裡，他握着剑的手就开始微微颤抖。
若是……若是她肯将那男人的身份告诉他，他就饶了她吧……万一她是被人欺负了呢？毕竟，他出发前忘了派人保护好她。
当周垣见到肖蓝娟憔悴的容颜之时，心不由得软了几分。可目光在触及那個孩子的时候，又愤怒起来。
尤其是，在看见肖蓝娟一副誓死也要保护那個男人的样子的时候，周垣简直气得要吐血。气恼之下，才有了這一幕。
這抹红色的胎记竟然长在了和景王一样的地方，相似的形状。周垣不由得开始产生怀疑，這件事情和兄长有关，還是……只是巧合？
周垣深吸一口气，问道：“這孩子和景王有何关系？”
“景王？”肖蓝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過来，周垣這是以为她和景王有苟且。
肖蓝娟不由得有些生气，冷笑一声，“你觉得有什么关系？”
周垣紧紧皱着眉头，“你最好实话实說！”
“陛下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若是陛下认为這是景王的儿子，陛下就這样认为吧！”
周垣拿她无可奈何，也拿這孩子沒有办法。幼年之时，景王曾为他挡了一劫，误食了本该送给他的羹汤。羹汤裡有毒，使景王本就孱弱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终日汤药不断。
周垣曾看過景王大口大口呕血的样子，那本该是他受的苦。如今，景王死了，這孩子可能是景王唯一的子嗣了，但也有可能根本不是景王的血脉。
周垣看见這個孩子，心裡复杂得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可能是兄长和心爱的女人背叛他的产物，也可能是心爱的女人和别人一起背叛他的产物。
時間已久，连调查起来都显得无力。而后来的调查结果，景王曾经和肖蓝娟同一日出過城，正好可以和這個孩子的出生对应起来的日子，這些让這件事情更加扑朔迷离。两個人见沒见面，谁也說不准。
周垣想過，又或许是肖蓝娟那個不知名姓的青梅竹马。可肖蓝娟的态度着实让他无奈。他知道自己对于肖蓝娟已经沒有信任可言。无论肖蓝娟如何說，他都不敢全信。
“肖蓝娟，是你說爱我，是你让我相信了你爱我。可你竟然都是骗我的！既然如此，你就在宫裡好好守着你的心和這父亲不详的孩子吧！你父母无辜，我不会动他们。”
若是周垣早知道有一日這個孩子会威胁到他和周祈久姐弟俩個，他定然不会留下他。只是，他一直沒把這個孩子当回事儿，也始终不能正视這個孩子。
他一直想的是，让這孩子在宫裡自生自灭，若能活下去也是天意。他甚至不会给這孩子任何皇子的待遇，因为他也不知道這孩子究竟是不是景王之子。
周垣放下了孩子，只留给肖蓝娟一個背影，冷声道：“朕与你，余生不见了。来生……朕希望不再遇见你。”
后来，肖蓝娟入了宫。入宫当天就被废，然后关进了冷宫。肖家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原本讨好肖家的人都变了态度。
有朝臣以为肖蓝娟是因为被周垣腻了而废，便提出纳妃封后，以充盈后宫。闻言，周垣的神情冷得像结了一层冰。朝臣们见此便对這件事情缄口不言。
黎失并沒有受到影响，混得還不错。他原本都做了最差的打算了，复仇大业付之东流。结果，肖蓝娟竟然沒有供出他来。幸好，他从前每次与肖蓝娟见面的时候都极为谨慎，沒有人会把他和肖蓝娟联系到一起。
周尘虽然只是意外的产物，可毕竟還是他亲生的儿子，他总归還是有几分父子之情的。反正要扶持一個皇子，周尘当然是不二人选。
肖蓝娟始终认为，自己是不爱周垣的。直到那一日，冷宫着火了，她被移居到另一個宫殿暂时居住。等到冷宫修缮好了，她又将被关进冷宫。
肖蓝娟看见了一個女人，金凤步摇，雍容华贵。她知道，這是是周垣半年前封的皇后。据說是弱地束安郡郑家的嫡女，姓郑名筝。
肖蓝娟躲在角落，观察着這位皇后。周垣怎么会娶妻呢？他不是口口声声說最爱她嗎？他肯定不爱皇后，他只是气恼她罢了。
但是，当肖蓝娟看见低头浅笑的周垣将手轻轻搭在郑筝微微隆起来的小腹上的时候，她彻底崩溃了。
周垣的眼睛裡盈满了爱意，一举一动都是小心翼翼。郑筝盈盈一笑，周垣便欣喜不已。从前，這些都是属于她的。
周垣将耳朵贴在郑筝的肚子上，像寻常人家裡期待孩子的丈夫一样。他们不知道說了什么，郑筝突然偏头不理周垣。周垣做低伏小地哄着郑筝，直到郑筝轻笑着推了一下周垣，两個人笑着抱在一起。
周垣是真的爱上郑筝了，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是她亲手扔掉了周垣的真心，只为了過去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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