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外室她又嬌又釣 第67節
這一個月,她手上的傷也好全了,遊瀾京摩挲着她的掌心,輕聲說。
“如果你喜歡上一個人,你就會犯錯。”
遊瀾京一面問,一面俯身,將她困於自己的一方天地之間,他想親她,想同她在白馬津時那樣,夜夜歡好,讓她的香汗流淌過自己的指尖,望着她眼眸的迷糊不清,最高興的那一刻,就好像她永遠是自己的。
他的脣瓣落下,聲音也輕輕落下:“我送給你的梨花露,好喝嗎?”
玉察瑟縮一下,他果然是哄騙人的!
可是,預料之中的溫熱並沒有襲來,他停在了毫釐之前,脣瓣若有若無地擦着她的嘴脣,香甜的氣息交疊,卻沒有侵入。
他就這樣望着懷裏嬌小的少女,睫毛微動。
“公主既然這樣厭惡微臣,你爲什麼要閉上眼睛呢?”
遊瀾京用手指抵在她的脣間:“以後,你就不會再怕我了,因爲我會躲得遠遠的,再也不見公主一面,我知道,公主心裏沒我,我這個人,從來不騙自己。”
那天晚上,第二次給她的吻,是勿施於人的鮮血。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眼底微紅,渴望得到確定。
“從前,義父告訴我,只要我努力修習,這天下的寶貝,只要我想要,就可以不擇手段地得到,但憑我喜歡就行。”
“現在,我只是想讓公主高興。”
“以後,你再也不會看到讓你厭惡的遊瀾京了,或許,你心裏會念起一絲微臣的好處。”
是什麼讓他造成這樣的幻覺呢?是那淋漓盡致無情無義的一刀嗎?玉察搖搖頭,緩緩說:“我真的心裏從來沒有你。”
他的手指凝止不動,隨即,他又笑了。
“我聽說了,你要跟李遊成婚了。”遊瀾京竟然沒有發怒,而是從容地說出這句話。
“你知道了?”
“你喜歡李遊嗎?”這句話,問得乾澀沙啞,似乎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承認。
玉察擡起頭,嘴角微抿:“自從在紫雲峯拿到了李公子的命牌,玉察,便知道他是命定的良人。”
“命定的良人?微臣,真想去搶親啊。”遊瀾京像是在開玩笑,眼眸的冰霜分毫未化解。
玉察別過頭:“首輔,別做傻事了,德王會在,李家家主也會在,不怕死,你就來吧。”
“知道了。”他淡淡一笑,
玉察的手腕被他握住,不知遊瀾京又想做什麼,只覺得手腕一緊,過了良久,察覺到那身陰影離開,等玉察擡起頭,身旁,早已沒了人影。
門開着,遊瀾京不知去向。
她看到自己擡起的手腕,一圈黑髮,柔滑烏黑,繞了三圈,遊瀾京……將他自己的黑髮綁在了她的手腕上。
……
山下,小餛燉攤子,只剩下一個老闆娘一個人,本來想早早收攤,回家休息,可是今日,那個斗笠白衣說,要帶他的心上人一起來喫餛燉。
於是老闆娘等啊等,卻只等來了斗笠白衣一個人,這個身影真是孤獨寂寥啊。“客官,你的心上人呢?爲什麼沒帶她一起來?”老闆娘笑容滿面地問道。
這身白衣,將頭頂的斗笠拉得更低了,聲音清清冷冷。
“我的心上人,說她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老闆娘嘆息了一聲,取下圍布:“哎,那可真是人間苦事啊,不過,客官你也不必灰心,世間女子多如鯽魚,你完全可以——”
“她要成親了。”遊瀾京忽然插話道。
“老闆娘,你說,我搶婚的話,她會跟我走嗎?”
老闆娘面露難色:“那可有點兒難辦啊,如果她喜歡你的話,當然會跟你走啦。”
是啊,她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強求了這麼久,最終換來的,是她無盡的傷心。
哪怕他搶婚,玉察寧願死,也不會跟他走的,她是那麼害怕跟他私奔。
遊瀾京沉思了一會兒,有些失魂落魄,他起身,往前走了幾步,他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或許,去一個遠遠的再也見不到公主的地方吧。
她見不到自己,便不會再有苦惱了。
白衣身影即將消失在深林間,卻被老闆娘的聲音喚住了。
“客官,你的東西掉了。”
遊瀾京一轉過頭,發現沉甸甸的劍柄上,確實少了一樣東西,吳潭龍子顯得十分孤寡,下頭墜的那隻小兔子香囊,不見了。
那是他趁着玉察睡覺時,悄悄從玉察的腰畔偷來的,只因這隻香囊,是公主從小到大從不離身的寶貝。
小兔子香囊,吊在凶神惡煞的吳潭龍子下,晃晃悠悠,平添了幾分可愛,就好像玉察一直陪在他身邊。
老闆娘從滿地的灰塵中,撿起了小兔子香囊,不由得讚歎道:“這隻香囊,做得可真精巧呀,一定是你的心上人送你的吧。”
遊瀾京有些尷尬,這不是心上人送給他的,這是他從心上人那裏偷來的。
他的聲音低啞,又冷清:“老闆娘要是喜歡,你就留着吧。”
既然要告別,自己便沒有理由留下公主的東西,他真怕自己看到這隻小兔子香囊,會忍不住找她。
“咦?”
老闆娘忽然驚奇地嘆出聲:“客官,這我可收不得,這裏頭,好像有什麼東西呢?”
遊瀾京一怔,香囊裏面,除了裝香料,還能裝什麼東西?
小兔子香囊破損開了一角,從裏頭,露出一截紅紙,老闆娘細心地將它抽取出來。
是一張暗紅紙條,字跡陳舊,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這上面還寫了字呢,我看看。”
老闆娘認真端詳,紅紙上,墨跡模糊,藉着一盞油燈,勉強能看清,可惜老闆娘不通文墨,看了半天,認不得幾個字。
遊瀾京眉心一動,他取過這張紅紙條,看了一遍,冰冷的神情出現了一絲裂縫。
一行小字:喚起九歌忠憤,拂拭三閭文字,還與日爭光,遊瀾京留。
真是奇怪,這張祈福條,確實……是自己親筆寫的,字跡稚嫩,用的是豹韜體。那個時候,父親還沒出事,孃親帶自己去紫雲峯祈福,問他有什麼心願,小小的遊瀾京寫下了這樣一句詩,將它小心翼翼地寄在了神樹上。
他的心願是:喚起一腔報國的忠憤,與日月爭光。
不過,這張祈福紙條,應該出現在紫雲峯的神樹上,而且,已經有十幾年的時間了。
誰這麼缺大德,把自己的祈福紙條偷摘下來了?
望着這張時隔多年,再次回到自己手上的祈福紙條,遊瀾京俊麗的面容,頭一次出現了迷惑不解。
爲什麼……會出現在公主隨身攜帶的小兔子香囊裏呢?
真想親自問問她啊,明明都是打定主意要走的人了,卻因爲這一絲不解,停住了腳步,心事無法了卻。
他擡起頭,看向那一面峭壁,那棵老雲鬆,靜靜佇立,公主她現在,會看向這裏嗎?
月色揮灑,玉察站在老雲松下,靠着樹身,目光投入一層層的飄渺雲海,繚繚人煙,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次第起伏。
她轉過身,卻覺得腰間輕飄飄的,伸手探去,失望地一聲嘆氣。才知道,小兔子香囊,早就被那個大惡人恬不知恥地偷去很久了。
即使被偷去很久,她還是不習慣啊。
一切都是報應,紫雲峯的神樹太過靈驗,她不過偷取了一張祈福紙條,誰能想到十幾年後,她的小兔子香囊也被偷走。
香囊裏的祕密,只有紫雲峯的山神纔會知道。
聖燈宮的道觀裏,也有神樹,是不是每個道觀都有呢,但凡是一株活了幾百年的老樹,都可以稱作神樹,供人許願呢?
她記得盛京的紫雲峯上,就有這麼一株,一到春日,掛滿了紅帶,微風一吹,飄飄揚揚,垂落下來,好看極了。
那年春日,爹爹身子已經有些抱恙了,人越老,越沉迷於尋仙問道,他常來往於紫雲峯。
老道士說,公主命格尊貴,卻有大災,要求取命牌擋災,爹爹聽信之後,帶自己去紫雲峯,勘測天意,慧娘娘怎麼勸都不聽,都說公主的宿命姻緣,怎能是兒戲?
慧娘娘覺得,那些老道士都是欺世盜名之徒,欺瞞了天子,可她不敢說,說了,又要惹爹爹勃然大怒。
人啊,越老越固執,他不聽文臣勸諫,還是帶玉察去了紫雲峯。
後來,玉察才知道,老道士收了蜀溪李家萬兩白銀,那一千零三十二張命牌,每一張上頭,都是李遊的名字!
也就是說,無論玉察求到哪一張,都是李遊。
李家可真大膽呀。
玉察當時完全不知道,爹爹要帶自己做什麼,她只覺得能跟爹爹一塊兒出來遊玩,很高興。
而且,出宮前,慧娘娘還給她縫了一個小兔子香囊,粉金相織,背面是一株月桂,一路上,她把玩着摩挲着,喜愛極了,一刻也不願意離身。
爹爹笑眯眯的:“玉察,等你求取到了命牌,就把命牌放進香囊裏,好不好?”
小玉察粉嫩的臉頰上,揚起了笑容,她乾脆地應答:“好!”
誰知,一到了供奉的正殿,望着滿殿匍匐一地的道人,闔目肅穆的神情,三清鍾震得嗡嗡響,燃着令她皺眉的伏虎香,還有那幾千盞明晃晃的燈火,一個個跳躍着,像什麼猛獸的瞳仁。
小玉察怯怯地依偎在張公公懷裏,一步也不肯挪動。
“將公主帶進來呀。”爹爹發話了。
鐘聲迴盪在她的耳朵,道門人朽木一樣的老臉,拉垮下來,讓她心神不寧,感覺身子都變重了。玉察眼圈發紅,望着滿殿的道人,說不出的厭惡,又害怕,她扭過頭,任性極了,從張公公懷裏掙脫開,朝外頭跑去。
神樹下,香客寥落,她站在雲臺上,風一打來,一張垂落的紅紙條,正好鋪在她臉上,遮住了眼睛。
她摘下一看,輕輕念出聲。
“喚起九歌忠憤,拂拭三閭文字,還與日爭光,遊瀾京留。”
小玉察認得這個字,她曾經進出爹爹的御書房,在爹爹懷裏撒嬌的時候,瞧見過一模一樣的字,是十分端正的豹韜體。
有個穿着紅袍的哥哥,跪在御書房,一點兒也不敢擡頭,等着爹爹考他學識,皮膚雪白,鼻樑高挺,垂下的睫毛很長。
玉察只瞥到他的側臉,就知道他一定很好看,於是,她在爹爹懷裏,看了他一個下午。
聽說他是欽天監司正的兒子,盛京聞名的天才,寫出的一篇文章,連翰林院的大學士都讚不絕口,紛紛願意將他收作門生,爹爹對他起了興趣,召見了他。
小玉察伸展開紅紙,將它擺在陽光下,墨跡似乎一點點地蔓延進心底,她一字一句,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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