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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温其如玉(六)

作者:小刺莓
经過调查,裴娇猜测這永夜城内地下拍卖场做的生意应是秘密进行的,专门骗取那些不知真相妄图进城的外来女子。

  毕竟是在城主眼皮子底下,也是极其严苛且谨慎的。不仅入场要有所谓的身份令牌,更有人在暗中监视场内的风吹草动。

  根据顾景尧带来的地圖上看,這山清水秀的地方是设了结界,所以才会将灵气动荡隐蔽,使得外界探查不到。

  若是将這结界破解,届时的动静必会吸引城中守卫前来探查,就连那位传闻中的那位女城主都会被惊动也說不定。

  這拍卖行采取的是记账的形式,到最后定是沒有這么多灵石赎她出去的,更何况還有秦文耀和百裡瑛這两個麻烦在裡边呢。

  所以要找到這结界的突破口,才是当务之急。

  铜镜不免朝她泼冷水:“设立此结界的人,实力深刻不可测,這结界极难破解。”

  亭台楼阁水榭回廊之中又变了一番花样,裴娇垂眸跟在顾景尧身后,才发觉昨日的妖族们正揽着买下的女子嬉笑。

  裴娇垂眸不语,尽量不引起他人注意,可就算有意低调,昨日那十万灵石确实叫人惊骇,数道目光仍旧落在她身上。

  有一妖族男子袒胸露怀,神情作态皆似蛰伏的蟒蛇,盯着她打趣道,“昨日這位兄台一掷千金为佳人,我以为定是一见钟情欢喜至极。”

  “现在瞧来,二位却倒显得生分,难道是這人类女子不懂分寸,缺乏管教,哪裡怠慢了兄台?”

  裴娇一怔,发觉這风月楼阁间,确实都是各個都举止亲密,搂着女人亲热温存,她和顾景尧之间距离相较倒是刻意隔得远了些。

  那妖族男子眸光扫過一旁的软毛鞭子,将其抛向顾景尧,“若是這不服从管教的,直接和锦绣說,她就好好教训的。”

  裴娇一怔,后背便传来一道酥麻感。

  她难以置信地回望顾景尧,他此刻手上正把玩着方才抽打在她后腰处的雪白软毛鞭子。

  這东西打人虽是一点痛感都无,他也沒动用多少力道,但正所谓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他漫不经心开口道,“无需麻烦,我自己来便可。”

  她望见对方面具下黑润的双眸含着一点恶劣的笑意,恍若在說——做戏要做全套。

  裴娇捏紧了拳头。

  這绝对是报复。

  很好,既然做戏要做全套,那她也不能再隐藏实力了。

  她立刻露出笑容,上前帮顾景尧又是捏肩而又捶腿。

  顾景尧微不可察地蹙眉,似乎不太情愿,刻意避开了她伸過来的手。

  裴娇对他如此不配合的行径十分不齿,轻声解释道,“并非小女子伺候不周呢,這位大人昨日身体不适,便早早歇息了,我也不敢擅自做主。”

  语罢,她微微垂下纤长的脖颈,眼裡即是心疼又是怜悯,還有几分委屈,她扬起广袖,似乎在偷偷拭泪。

  此话一出,一旁众人都用复杂的目光审视着顾景尧。

  沒想到這狐族的男子,看着倒是风神俊茂身姿挺拔,面对重金买下的美娇娘却是有心无力,那方面有問題……

  這在强壮妖族男子中,是丢人丢到姥姥家的事情。

  一旁的侍女们不经娇笑出声,更是有人目露同情道,“這事情急不得,我那有上好的丹药,若是兄台需要,尽管开口就是。”

  裴娇努力压抑着上扬的嘴角。

  她听见顾景尧手上握着的茶杯都咯吱作响,安慰性地卖力替他捏肩捶腿。

  就在這时,她的手腕忽的被擒住,一個恍惚之间,她已然被搂入怀中。

  她瞬时被他身上的冷梅香淹沒,顾景尧伸手牢牢钳住她的下巴,无法挣脱,迫使她抬眸和他对视,一字一句似笑非笑道,“看来是我疏忽了,是该好好疼你。”

  “疼你”二字语气暧昧地加重,却叫人听的胆战心惊。

  裴娇:“……”

  演戏就演戏,当真就不好了。

  一旁的妖族男子见此放声笑了几句,嘱咐他怀中的女子前来给顾景尧敬酒。

  可是他的眼神却牢牢盯着裴娇,“不知這美人斟的酒,是何滋味?会不会更为香甜?”

  在他们看来,這些拍卖场裡的女人都是商品,而商品自然可以交换玩赏。

  裴娇犹豫片刻,還是决定先隐忍,起身为他斟酒。

  谁知這妖族男子得寸进尺,竟上来就摸她端着酒杯的手。

  正在裴娇进退两难时,“哐啷”一声,柔软光滑的锦绣缎面拂過裴娇脸侧。

  那酒盏被云纹般的袖摆倾倒,洒了妖族男子一身,而裴娇被宽大的袖摆笼罩,竟是分毫未沾。

  与此同时,展开的冰冷扇面瞬时遮挡住空中翻飞的酒液。

  妖族男子气急,指向顾景尧怒不可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泛着冷光的扇面遮住了顾景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眸子。

  眼尾余光扫過从他袍子裡探出個头的裴娇,他语气冷淡,“我不喜歡别人碰我的东西,脏。”

  妖族男子掀翻梨花案,连带着上头的果盘酒盏顷刻间扫了一地,“你!”

  就在双方对峙,剑拔弩张之时,不远处传来了打斗声。

  裴娇一怔,望见一被关押着的人类女修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打伤几個妖族守卫。

  她语气带着浓烈的恨意,不停地挥着手中的剑,“你们這群禽兽,我要杀了你们!”

  裴娇心叹這姑娘怎么如此冲动。

  好在她修为不低,一时之间竟真沒人能抓住她。

  在裴娇刚松口气的时候,余光望见一旁的锦绣。

  对方仍着玫红色的金缎袄,目光讽刺。

  锦绣懒洋洋地靠在场内的苍鹰雕像,她兀自欣赏着自己的纤纤玉指,轻轻一吹指甲。

  下一瞬,她倚靠着的雕像忽的眼冒红光,一道强劲的灵力波动从鹰像嘴中吐出。

  那人类女修一时不察,被這道灭顶的红光直直贯穿,在那一瞬,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化为灰烬。

  裴娇瞳孔微缩,她浑身一颤,身子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身旁的人宽大的袖摆垂坠而下,挡在她的面前,一时隔绝了那可怖的画面。

  她微微一怔,转眸望向顾景尧。

  端坐于案前的少年却只是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盏,连眼神都未曾给她,似乎這只是一個无意而为之的动作。

  锦绣满意地将其他姑娘吓得面色惨白的神情收入眼底,轻蔑道,“這鹰像中可蕴藏着极强的灵力波动,万物皆可摧毁。”

  “一旦被触及,可就小命不保了。所以我劝你们,安分点。不要落得像她一般化为飞灰的下场。”

  裴娇握紧拳头,果然,在永夜城内能做出這般事情的,背景实力都不会简单。

  难以破解的结界,蕴含强大灵力波的雕像,這使得裴娇的计划更是寸步难行。

  无人再敢喧哗,下半场的拍卖拉开序幕。

  在方才那般杀鸡儆猴的震慑下,沒有姑娘再敢升起反抗之心。

  锦绣拍了拍手,“下半场压轴的,乃是一对姐妹花,可谓是各有千秋双姝并蒂。”

  裴娇一怔,果然瞧见灯火阑珊,河畔小舟处,那一粉一绿的身影。

  秦文耀身着粉衫,双颊绯红,欲拒還迎,百裡瑛身着绿衣,俏丽清新,纯真动人。

  裴娇捂住了眼,不忍直视。

  最后,她透過指缝,看见他们被一虎背熊腰的妖修拍下,像是拎小鸡崽般一手一個。

  在经過身旁之时,裴娇暗裡传音,向秦文耀要一张符箓,名为转换符。

  秦文耀面如死灰,心裡却疑惑,与她传音道:你要這东西做什么,這东西鸡肋得很。

  這转换符,顾名思,可将使用者迅速转换到一定距离内的某一地方。

  但是一日之内只可使用一次,因距离有限,既不能逃离追杀,又不能穿過结界。

  只适合糊弄人和变戏法用。

  疑惑归疑惑,秦文耀還是瞬时将转换符塞给了她。

  裴娇眼睁睁地瞧着那虎背熊腰胡子拉碴的妖修揽着秦文耀的腰肢,转头去掐百裡瑛的脸,哈哈大笑道,“瞧瞧這小脸,真是嫩的出水。”

  百裡瑛面色苍白,双目空洞无神,仿佛对這人间都再无留恋。

  秦文耀转身想吐,却不料那妖族觉察,又转而望向秦文耀,乐呵呵道,“你這磨人的小妖精,是不是吃醋了?”

  眼见他的魔掌要落向自己一马平川的胸膛,秦文耀嘴角疯狂抽搐。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终于发出了属于男人的怒吼嚎叫——“還小妖精,你全家都是小妖精!他妈的给爷死啊!”

  他一脚踹向那妖族的脑袋,裴娇在那一刻望见那妖族男子皮相分离,门牙分家的场面。

  秦文耀面若寒霜地从袖中取出几张火符,手腕翻飞结印,当即扔向四周。

  火舌迅速席卷,场内的侍卫纷纷面色大变。

  “抓住他们!”

  裴娇自然也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她迅速掠向帷幕之后,从袖中取出削铁如泥的长剑,劈向被囚禁着的少女们的铁笼。

  谁知在她凌厉剑势之下,這笼子竟纹丝不动。

  关键时刻,最初遇见的那位叫宗明的小男孩突然从角落中窜出来。

  他直接丢了一串钥匙给裴娇,“這笼子是玄铁做的,难以暴力打开,我這裡有钥匙。”

  裴娇纳闷。

  为何這小子引自己入了陷阱,现在却又要帮他。

  容不得她多想,她迅速开了笼子,裡边那些瑟瑟发抖的女子怔怔看向她。

  初蔻也在其中,她难以置信地望向裴娇,一时之间竟也沒有动弹。

  裴娇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地催促道:“别发呆了呀,快些跑。”

  有人的目光瑟缩地瞥過那立于高处的雄鹰雕像。

  方才這雕像发出的极强灵力波将人直接变为飞灰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无人敢做出头鸟。

  裴娇知道他们的顾虑,立刻安慰道,“你们尽管跑,不要怕,更不要回头,相信我,我会去吸引這东西的注意。”

  在她们踟蹰犹豫不知所措之时,初蔻忽的站起来,她与裴娇对视片刻,然后咬牙闭眼从铁笼中逃出。

  人类女孩们面面相觑,最后目光渐渐坚定,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狂奔,遇见挡路的便使出十八般武艺与這拍卖场内的守卫缠斗起来。

  而裴娇果真也做到了——她快步奔去,一剑砍向那苍鹰雕像,冷硬的金属铜像与兵器交接碰撞时发出刺耳的铮鸣。

  锦绣发笑道,“真是天真,莫不是认为自己能损坏這座雕像?”

  裴娇吸引仇恨的目的达到,立刻御剑飞远。

  果然,在下一刻,背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压,那雕像发出的强大灵力波动紧跟其后。

  她不敢回头,更敢有丝毫逗留,将浑身的灵力都灌入這飞剑中。

  原先她觉得這御剑飞行的速度已然快到令她害怕了,现在却觉得,自己在身后那抹强大的威压下,竟像是婴儿学步,处处掣肘,寸步难移。

  如此惊险一幕映入众人眼中,正在奔跑的初蔻停了下来。

  她浑身颤抖地望向那抹紧跟在裴娇身后的灵力波动,方才那鲜活的女孩化为灰烬的画面历历在目。

  她又急又气,眼泪都出来了,跺脚道,“怎么能這么胡来呢,還叫我相信你,相信你去找死嗎!”

  百裡瑛更是急得团团转,“她這不是找死么!完了完了,她可能疯了……”

  秦文耀望向裴娇御剑飞行的方向,又想起她先前找自己要的转换符,醍醐灌顶道,“我知道了,她這是要——”

  先前他们就探讨過,這结界乃是修为极其强大的修士创造的,四周的壁垒都如铜墙铁壁般难以突破。

  顶部或许是這结界最脆弱的地方,可凭借他们如今的修为想要破除却仍旧困难。

  而那鹰像中的灵力波,怕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故而。

  解铃還须系铃人。

  结界最顶端是万千萤火形成的苍穹顶部,灿若星河流光溢彩,观赏性极强。

  背后的那道压迫性极强的灵力光束近在咫尺,裴娇在那一刻甚至都能感到自己的头发丝触及瞬间化为虚无。

  毁天灭地的威压传来,裴娇望向漫天萤火的天际。

  在身后的灵力快要触及她的后背,千钧一发之时,她捏碎了手中的转换符,瞬时消失在原地。

  “轰——!!”

  那道从鹰像中射出的强大灵力波直接贯穿了笼罩假山水榭的结界顶部,结界瞬间碎裂。

  漫天的萤火忽的像是盛宴谢幕时压轴的烟花般轰然绽放,如同天上银河洋洋洒洒一泻千裡。

  无数被困在這结界顶部数百年的萤火朝着天际飞去,奔向向往已久的自由。

  昏暗的天际被照耀得如同白昼。

  這场灿烂银河雨落在在场众人眼中,化为惊艳的余韵。

  萤火虫洒下的星光照亮了那群本心灰意冷放弃抵抗的女孩们,她们眼中重新燃起了生的火光,泪流满面激动难抑地跟着萤火指引的方向奔向外边。

  初蔻怔怔地望向自己头顶的萤火盘旋,脑子裡却仍旧难忘方才的画面——

  在那滔天的暗红色灵力袭来之时,那少女映在萤火苍穹上的身影与之相比是多么渺小。

  可萤火之辉却也能叫日月失色,任谁也沒想到這牢固的牢笼结界竟然毁在她手上,和這漫天的萤火一齐化作碎片飘向天际。

  ——“谁說這時間只有男子能顶天立地,小姑娘也能创造奇迹的好不好。”

  初蔻眼中的光越来越亮,她终是破涕为笑。

  爷爷备受世人尊敬,可曾想過,自己也有出错的一天?

  她今日便见着一小姑娘,可不比盛名在外的大哥差。

  ·

  這结界破损造成的动静不小,锦绣等人沒工夫找裴娇麻烦。

  因为城主府的士兵就已经闻讯传来,這群妖面对被绑来的弱女子时盛气凌人,光天化日之下遇见追兵却像過街老鼠一般逃之夭夭。

  “這群人在永夜城兴风作浪许多年,祸害无辜少女,城主也一直在追寻他们的踪迹,此番多亏诸位的功劳。”

  前来搜寻的人身着冰蓝鱼鳞纹服饰,剑眉星目,气度非凡,据說是城主大人十分重视的近侍,名叫殷子晋。

  秦文耀腼腆笑道,“哪裡哪裡,不必多谢,当然若有灵石或者丹药作为酬劳……”

  裴娇将他挤到后头去,“举手之劳,不必多谢。”

  殷子晋哑然失笑,拱手道,“贵客为永夜城做出的贡献自不敢忘。”

  “恰逢不久后便是我永夜城的灯节庆典,城主郑重邀請诸位作为贵客参与此番庆典,届时想必也有重礼奉上。”

  裴娇早就想见见這位传闻中的女城主,自然欣然应允。

  刚好在庆典上也可与魏明扬他们汇合,交流一下彼此发现的情报。

  就在這时,她袖中蛇女幻化的晶石忽然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烫了裴娇的手心一下。

  “相同血脉的亲人之间总是有强烈的归属感,也重视逝者尸骸归宗。”

  “所以化为晶石后,若是有同一血脉的亲人在附近,妖殁后的晶石便会发亮发烫。”

  裴娇微微一怔,难道這附近有蛇女的血脉至亲?

  她有些疑惑,目光落向殷子晋,犹豫半晌,沒有开口。

  得了城主府的接应,他们暂时住进了酒楼中。

  虽說现下一切還算顺利,但有一点令裴娇很为失落——

  在先前的打斗之中,绾绾送给她的那個香囊中不见了。

  她为此還特意循着远路返回,拎着城内买来的花灯仔细搜寻。

  整整一日,从早晨到傍晚,从城中来的路到结界的地方。

  精疲力竭后,她蹲在路边的鹤形灯下休憩,再度抬头之时,却发觉地面多出一道被冷光拉长的影子。

  她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坠着流苏的锦囊。

  熟悉的曦和春雪香味传至鼻尖。

  她诧异地顺着锦囊向上望去,看见修长的五指,和少年被冷色调灯光照得玉白的脸。

  墨色的长发垂坠腰间,雪白的狐耳冲淡他身上的疏离冷淡。

  這幻化形态的符箓生效之后,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失效。

  “這……這是我之前的锦囊?”

  不对。

  虽然模样相似,却又似乎不是。

  顾景尧冷笑一声。

  为了那個女人送给她的一個破布东西,倒是能找如此久。

  他面无表情地将东西抛给她,“捡到时已经损坏了,便找人缝补了一下。”

  裴娇接過,发觉這上边的针脚做工竟一点也不比之前的差。

  她有些纳闷,“你是从哪裡找的绣娘,我听說這永夜城内的绣娘十分稀少。”

  而且工期也不可能這么短的。

  不会是……

  她抬眸扫過他眼底冷郁的乌青,歪头道,“不会是你绣的吧?”

  顾景尧眸露冷意,唇角勾勒一抹讥诮的弧度,扬眉道,“裴小姐想象力足够丰富。”

  裴娇一噎,目光瞥過他广袖中的手,自顾自站起来。

  她一边揉着发酸的腿,一边刻意道,“這绣娘水平不怎么地啊,摸着都沒有先前的质地好。”

  前边少年的语气生硬而又冷淡,“裴小姐若不喜歡,丢了便是。”

  裴娇却在此刻眼疾手快地夺過他掩藏在广袖中的手,那双修长好看的手上竟布满细密的伤痕,像是被针线所伤。

  她计谋得逞,笑道,“還說不是你!”

  顾景尧面色一会青一会白,迅速将手从她怀中抽出,眼中怒火中烧,咬牙道,“不——”

  他似乎极为抵触她的触碰,就连脑袋上那对柔软的耳朵都悉数戒备地竖了起来。

  這时,裴娇唇角的弧度柔和了些,“谢谢你呀。”

  先前的事一码归一码。

  虽然顾景尧此人恶劣可恶,但是绾绾留给她的香囊对她来說意非凡,他能帮她找回来,她确实要好好感谢他。

  顾景尧一怔,他余光瞥過身后的裴娇。

  她左右摆弄着那枚香囊,像是重拾自己心爱玩具的孩童般笑得欢喜而又满足。

  在這满街的鹤形宫灯映照下显得娇俏而又生动,城中天上的星星仿佛都悉数掉进了她眼裡。

  “先前和你开玩笑的,我很喜歡。”

  顾景尧沉默一瞬,转過头冷淡地重复了一遍,“不是我。”

  裴娇将锦囊别在腰间,雀跃道,“是是是,不是你,但我很喜歡,可以了吧?”

  她踟蹰一会,在身上摸索一阵,最后从袖口取出一方帕子递给他。

  這帕子是她先前无聊时绣的,走线歪歪曲曲,针脚也不紧密,手帕的一角還有一只勉强能看的清翅膀的青雀。

  “我储物袋中并未有治疗外伤的药粉,你手上的伤用這個包着吧,切忌不要沾水,否则会留疤的,可丑了。”

  顾景尧目光扫過那角水青色的帕子上丑陋的青雀,嗤笑一声,“這上边绣的,是你的小像?”

  裴娇:“……”

  “不是,這一只青雀,虽然丑了点,但是麻雀虽丑,五脏俱全,能用就行了。”

  裴娇早就料到他可能会拒绝,便直接将帕子塞进他手掌心裡,转身朝前走去。

  她這几日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一会在长街的灯光下欣赏把玩着锦囊,一会嘴裡哼着不成调的歌。

  仿佛這永夜城内的漫漫长夜都被其感染,透出几分绀青色的晕色。

  在這众生求渡的修真界,要么疯狂执意,追求长生与权力,要么逍遥恣意,只求潇洒和自由。

  却独独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如此容易满足,像是一张纯白无痕的纸张。

  說的更加难听点。

  “愚蠢。”

  他望着远处欢欣的身影,缓缓道。

  仅仅被一枚毫无价值的破布香囊就收买了。

  這茫茫修真界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愚蠢至极的人了。

  咬字之时,他目光沉沉,牢牢地握紧了自己手心裡的绀青色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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