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元服 作者:五四四五五 不论中外古今,劳动人民都是喜歡八卦的。 只要剧情足够跌宕起伏,人物形象丰富多彩,茶余饭后就能聊得津津有味。 如果沒有强权的约束,加入几個上位者的名号說的就更让劳苦大众兴奋了。 织田信友终于忍不住砍了斯波守护全族?织田信长派兵火并了织田信友,還割了脑袋?斯波家的公子用身体换了援兵?真是红颜祸水,想想都好刺激呀。 根本不需要阳乃去四处奔波。秋收后沒有动员的无聊农户,闲散武士正缺少谈资,這一大八卦瞬间点燃了大家。 消息传的飞快,现在已经出了郡,往全尾张国扩散,一個月后,估计京都将军御所都能聊上這個最新的八卦。 守护老板斯波家被代官岩谷织田家掀翻,岩谷织田家被庶族清洲织田家掀翻。 清洲织田家灭了自己立的傀儡斯波家,被下克上的自家奉行织田信长灭族。 好一出礼崩乐坏的乱世剧,再加上斯波公子为族献身的桃色点缀,emmmmm。。。 一群武家不在茶会酒宴上长吁短叹一番,会显得自己消息闭塞,沒办法和大家愉快的玩耍。 那一段七难八苦的誓言,也会被不少正直保守的传统武家拍案叫绝,为闺中公子丈夫们抹一把同情的辛酸泪。 不管怎么样,后续的发展已经由不得织田信长反悔了。义银暂时可以不用理会她,专心梳理斯波家的家业。 “阳乃雪乃,我可以信任你们嗎?” 私密的房间内,屏蔽了外人的窥视,义银严肃的看着两女。 “七难八苦为斯波家复兴!” 两女跪伏在义银前面。 “我今天为你们元服。” “义银大人!這怎么可以?” 阳乃大惊失色。 元服是幼小的武家女成为正式姬武士的一道礼节,由家中长辈为女子束发带乌帽子,又称乌帽子亲。 身为奴仆的阳乃雪乃根本沒有资格元服,因为她们不是武家。 自古以来武家血统就是被源氏,平氏及其追随者用姻亲垄断。 源氏栋梁,室町幕府三代将军足利义满求得明国册封日本王,屠杀了天皇和公卿全族,唯有公卿中的武家藤原氏留存。 现在天下虽然纷乱,但是纷乱的是武家天下,如果有农夫奴仆敢竖旗自立,分分钟被围攻讨伐以绝后患。 說到底,血统得不到承认的人,根本沒资格成为武士阶级,源,平,藤原三家坐分天下。 现在义银要做的事太過惊世骇俗,本世界的人想都不敢去想。 那织田家的藤吉想出人头地,也要入赘武士老爷家得到身份承认,阳乃雪乃這种仆役怎么可能元服成为姬武士。 义银当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摆了摆手說。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高田阳乃,高田雪乃姐妹。母辈高田氏世代侍奉奥州斯波家,为谱代家臣。 天文之乱时奥州疲弊,无力抚养,将部分族人徒迁到尾张投靠斯波宗家。 這次尾张斯波家突遭横祸,我虽然是男性,但也是家长,为你们元服說得過去。” 义银随口编了一套說辞,阳乃眯着眼想了想,问。 “我和雪乃之前在家中做仆役的事,知道的人不算少。” “家臣幼女在主家当仆役的很多,不算奇怪。” “我和雪乃沒有学過刀枪弓马铁炮,当不得姬武士用。” “我又不需要你们上战场,我需要的是忠诚的家中奉行。阳乃你聪慧又机智,可以为我理顺家裡的杂务。 雪乃固执寡言可看守领地,震慑村裡的悍妇。复兴斯波家,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說完,义银朝两女鞠了一躬,两女赶忙避开。 他也是沒办法,這世界重女轻男,他需要斯波家有些女丁,能力不要紧,重要的是忠诚。 他需要時間锻炼身体,学习武艺上阵搏前程,不可以为家裡杂事分太多的心。 托付给阳乃雪乃是再好不過,只要解决了身份這個扎手的問題。 现在就看两女有沒有胆子了,這事太過惊世骇俗,一旦暴露三人都脱不了一個死字。 這也算是一道保险,从此三人是彻底绑在了一起,增加了信任。不過反過来說,就是因为太過惊骇,反而不会有人怀疑。 阳乃迟疑的点点头,算是认同了义银的做法,一旁的雪乃還是那個一脸冷淡的模样,义银叫她如何她就会如何。 于是一個简单的束发带帽仪式后,高田家两名姬武士就這样新鲜出炉了。 “高田阳乃,高田雪乃从今起侍奉尾张斯波家,职轻足头,职禄十五贯三十石。” “誓死效忠斯波家,奉公受恩不敢懈怠。” 双方完成了誓言,感情上更接近了一些,家裡還存着一些武家衣物。 义银也赐了下去,他之前跟着家裡姬武士学過刀枪,只是因为男儿身不受家中姬武士重视教育。 抓紧時間教一些把式给两個懵懂初生的姬武士,至少要骗過村裡的愚妇才行。 就這样折腾了两天,看两女有点模样,也到了该去村裡的时候。 沿着溪流向下游走,一路上是往来行人踏出的山涧小路。三人都穿着狩衣,腰间挂着打刀胁差。 阳乃时不时還扭扭腰,不习惯這一身的装束。倒是雪乃一脸冷冰冰的沉着脸,挺有冷血姬武士的威严。 “阳乃,村子的地头是谁?平时为人如何?” “地头叫小一女,村裡最大的地主,家族亲戚有近二十户,是村裡的大户。平时来家裡還算恭敬,是個谨慎的老妇人。” “這些天也沒见她来探视问安過,未必是那么恭敬吧?等下由你来负责交涉。” 村子渐进,义银不再說话,阳乃点点头。 秋收后的村子气氛欢快,今年的收成不错,又沒有战争的动员,村裡人都想能好好猫個冬。 孩子们嬉戏着东奔西跑,男人们坐在一起打手工活,說着俏皮话。 女人们不是窝在房裡睡觉,就是在路边扎堆喝着劣质的土酿。 還有些半农半兵的轻足在整理自己的竹甲斗笠,磨光竹枪上的毛刺。 见村口走进的三名武士,村裡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還有人匆匆往裡走。 义银也不去說什么,就站在村口,看着远处的茅草屋发呆。 不久,一個黑瘦的老妇人带着几個农妇模样的女丁跑了来。 “小一女给三位武士大人請安,請问有什么事吩咐?” “小一女,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今年的秋收怎么回事?還沒有人来通禀入库。 你的面前是斯波家的新家督斯波义银大人,跪下!” 阳乃斜着眼,语气激烈的训斥。 小一女跪了下来,常年劳作的背脊弯沉,带着一個奇怪的弧度扑在地上。 “冤枉啊,大人。這不是前几天主家那边烟火大,半夜裡的冲杀声村裡都听得清清楚楚。 想着主家有些事情要办,也不知道办的怎么样了,我們這等贱民哪裡敢靠近。 這不是等着主家的大人吩咐,再把事好好的办了。” 阳乃看她一脸恭敬畏惧的样子,說道。 “主家无事,今天就派人把粮食入库,我会亲自监督。” “是是是,不知道大人怎么称呼?” “斯波家轻足头高田阳乃就是在下,你仔细看清楚了,如果再敢有什么疏漏,我的刀可不长眼睛。” “是是是。。不過。。” 小一女微微抬了抬头,小眼珠子在眶裡溜了溜。 “小的听說,斯波家大人的公子叫义银大人。。莫非這位就是。。” “大胆!主家的事也是你可以参问的嗎!老实做好你的事!” “不敢不敢。。小的只是觉得。。义银公子金枝玉叶。。這些個家裡的杂务哪有让公子家出面的。 這种粗糙事還得家裡的女主盯着才对嘛,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阳乃蛾眉倒蹙,怒斥的话還沒說出口,一旁雪乃直接拔刀砍向小一女趴在地上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