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高平兴冲冲提着外卖推门而入,脚步猛地顿住,他身后同样笑嘻嘻的张畅闷头撞上来,饭菜差点撒一地。
“我去!老高你干啥呢!”张畅手忙脚乱提稳袋子,“青天白日见鬼了——”
他顺着高平的视线看去,话音戛然而止,眼睛蓦地睁圆。
排练室内,靠墙的一排座椅上,许珝病病歪歪地坐着,眼眶红鼻头红俨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祁砚旌蹲在他身前,伸出一只手堪堪握住他后颈。
角落以林颂风为首的三位男演员僵在原地,表情管理沒比张畅他俩幕后工作者好多少。
新晋视后、著名冷艳大美女温禾占据最佳视角,一手拿水杯一手拿纸巾,画着精致眼线的丹凤眼睁老大。
時間凝固几秒后,祁砚旌起身,若无其事道:“正好大家都饿了,吃饭吧。”
他握過许珝后颈的手不着痕迹地揣进裤兜,五指暗暗收紧,掌心還留有余温。
许珝后颈的皮肤细腻得惊人,他手掌大,掌根贴在颈侧甚至能感觉到脉搏轻颤的跳动,說不出的奇异。
周围人都呆在原地,像沒听见。
祁砚旌咳了一声,看向高平加重语气:“愣着干嘛?”
“哦哦对对对!”高平回過神,立马张罗起来:“吃饭,吃饭重要,哈哈哈……”
温禾见状把手裡的东西随便一放,也附和道:“是呀,快点开始吧饿死了都,祁老师請客呢,高哥我来帮你!”
“哎别别别,哪能让美女亲自动手……”
林颂风一行人也心领神会,控制好表情上前帮忙分餐盒。
张畅鬼鬼祟祟凑到许珝身边,瞅着前方祁砚旌的背影,问:“什么情况?我几天沒来你俩连脖子都摸上了?!”
许珝瞪他一眼:“你有病吧,会不会說话。”
“那不然呢?”张畅愁啊,“小珝你才20岁,還有大好前程呢,不能谈恋爱啊现在!哪怕是祁砚旌都不行,他粉丝会冲死你的!”
越說越离谱……
“他都三十了,该拿的奖一個不剩他当然可以考虑终身大事,你不行啊,你俩這岁数你得管他叫他叔叔!”
简直离谱到家了。
“住嘴。”许珝懒得搭理他:“都瞎想些什么,少看点电视行不行?”
他偏過头抑制住翻白眼的冲动,脖子上的红痕就明晃晃往张畅眼睛钻。
原身這身皮,是只能在小說裡存在的水平,极端娇气和敏感,比起豌豆公主有過之无不及,刚才只是勒了一下,已经红了一大片。
张畅内心震动,嘴巴张成大大的0型,声音颤抖:“你脖子……他给你掐的?”
“嗯,”许珝下意识答完,觉得有点不对,又补充道:“也不算……反正就是個误会。”
但有些观念一旦形成就很难消除了,尤其是对张畅這种钟爱八点档狗血剧,思维极度跳脱想象力极度丰富的孩子来說。
张畅扼腕摇头:“什么误会能和脖子過不去?”
许珝看着自家助理的小脑瓜,惊叹于那么点容量裡腾出的想象空间。
他捏紧领口,一句都不再搭腔,摸到桌边坐下。
祁砚旌坐在离许珝最远的对角线,眼看着许珝跟他那個姓张的助理缩在角落咬耳朵,讲了半天的悄悄话。
好不容易坐下了,也挨在一起,护着许珝一脸警惕。
祁砚旌捻了捻手指,有必要嗎?他又不会跟许珝抢吃的。
那小助理甚至還把他给许珝买的鱼汤端到自己面前,拿着勺子一边在裡面翻翻找找,一边又对着手机看,像在確認什么,弄了好一会儿才肯推给许珝。
许珝脸上咳出来的血色已经消了下去,脸色又是一如既往的苍白,他撑着额角静静等着,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高平在一边竭力活络气氛,一個劲夸温禾又变漂亮了,一转头,却冷不丁发现自己老板抱着胳膊坐在原地,也不吃饭也不說话,就使劲往许珝那边瞅。
他跟着看過去,就见张畅跟老妈子似的苦口婆心伺候许珝吃饭。
再看看祁砚旌,沉着一张脸,眉心紧拧。
高平心头狠狠一跳,连忙在祁砚旌身边坐下。
他眼睛在桌面上扫了一圈,从林颂风的糖醋裡脊裡挑了最大的一块,夹到祁砚旌碗裡。
林颂风:“?”
祁砚旌:“……”
高平学张畅像老妈子一样笑着:“哥,你也吃,刚我忙着招呼别人疏忽了您,来小的现在替您布菜。”
他老板肯定是羡慕许珝了,人家助理一心一意就只有自己艺人,他却不懂事的光顾着夸温禾,实在是太不应该。
祁砚旌:“…………”
祁砚旌觉得這年头的助理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正常。
一顿饭和和气气的吃到尾声,祁砚旌沒再留大家继续走戏,早早结束嘱咐今晚好好休息。
正式前往片场是第二天一大早。
天上瞟着小雨,祁砚旌在灰蒙蒙的雨雾裡上车时,已经是最后一個。
大巴车裡空落落,所有人都带着眼罩颈枕歪在座椅上补眠。
许珝一個人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祁砚旌走過去坐下,许珝就动了动睁开眼。
他穿着烟蓝色的粗织毛衣,戴了口罩,一小截高领遮住脖子,神情恹恹。
明明昨天還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了,许珝的状态看起来却丝毫沒有好转,反而更差了。
“怎么了?”祁砚旌问。
“……過敏了,”许珝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点埋怨,“每次跟你吃饭我都過敏。”
祁砚旌手指僵了僵,好几秒后才小心拉开许珝的毛衣领,脖子上确实分布着淡淡的小红点,看上去很扎眼。
“吃了什么過敏?”祁砚旌想起昨天张畅在鱼汤裡翻翻找找,恍然大悟,而后又陷入不解,“你助理不是都检查過?”
這也是许珝最无语的,昨天那個汤肉眼可见的沒有他的過敏原,按理說不应该。但他之后也沒再吃過别的东西,于是到现在他都沒弄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中的招。
“可能……是汤裡的什么调料吧。”许珝随口道。
祁砚旌:“……是我的疏忽,”他语含歉疚,声量轻了不少,“脸上呢?”
许珝闻言抬眸看他,眉眼是遮不住的憔悴。
他把口罩摘下来,低声道:“不怪你,我体质有問題,吃什么都過敏。”
祁砚旌手指托住他的下颌轻轻抬了抬,脸上還是有些红点,但比脖子的状态好多了。
“吃药了嗎?”祁砚旌问。
许珝低低地应了声:“吃了,半夜還去打了一针,但就是消不下去。”
他說着垂下眼,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会影响拍摄嗎?”
祁砚旌手一顿,沒想到许珝记挂的是這個。
他收回手,帮许珝把口罩戴上:“沒关系,上午主要是试装,真正开始拍得傍晚去了,那时候应该都消了。”
许珝又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眉心微蹙着,到底沒再說什么,自己靠到车窗边阖上眼。
祁砚旌十指交握想了想,忽然开口:“许珝。”
许珝吃了药就犯困,迷迷瞪瞪睁眼看過来。
“你……”祁砚旌顿住了。
他是想问清楚许珝的過敏原,那样以后也好注意避开,但刚开口就反应過来,這种东西很私人,他们关系不算亲密,或许不应该直接问。
他摇摇头:“沒事,你睡吧。”
祁砚旌琢磨半晌,掏出手机给高平发消息:
[你跟许珝的助理還有后勤那边說一声,以后他的饮食可以自己做了送過来,不用跟我們吃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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