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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泠司
从二月开始,学校将周日的理科小测改成了非强制的到校自习,谢景迟去過两次就因为早上起不来沒再去。

  平日裡复习太辛苦,周日是他唯一能睡好觉的日子,如非必要他一般都要睡到上午九点钟以后,只有這周是個意外。

  前一天晚上他生怕自己睡過头特地设了五個闹钟,睡着以后也不断地做奇怪的梦,好几次睁开眼睛窗外的天都還是黑的。

  他害怕自己睡過头,而秦深等不到他就一個人出门,留他独自在家,孤独地面对黄昏和暮色。他害怕被人丢下。

  早上八点不到,他记着要和秦深一起出门的约定,第一遍闹钟响后就靠意志力乖乖起床洗漱。

  作为休息日的早上,他自认已经起得足够早,可是当他走出卧室,餐桌上除了衣着妥当的秦深還有一個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蒋喻。

  秦深有晨炼的习惯,所以他能够理解秦深起得比自己早。他不理解的是蒋喻。

  谢景迟盯着蒋喻看了几秒钟,想不出他有什么在假期還要特地出现的必要。对面的蒋喻收到他的目光,如往常一般友好地和他打了招呼,倒是秦深至始至终都端着咖啡杯用平板看今日的财经新闻。

  “起来了就先吃东西。”

  不等谢景迟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管家从厨房裡出来,问他早餐是要中式還是西式。

  “要和昨天一样的三明治。”

  怀着满腹的疑问,谢景迟拉开秦深对面的椅子坐下。

  他注意到秦深要了和自己差不多的几样,便默默地又记下一笔——在他的印象裡秦深似乎对食物沒有特定的偏好,只是口味比一般人要清淡许多,然而一同生活的這段時間裡他似乎摸到了一点门道。

  秦深不喜歡酸辣口味的菜式,偏好西式早餐和偏甜的酱汁,讨厌市面上绝大多数的水产品,尤其是虾。

  大约是沒有提防的必要,蒋喻从不避讳在谢景迟面前和秦深讲工作上的事情,所以谢景迟常见的场景是蒋喻說秦深听,說的人喋喋不休,听的人一心多用,偶尔给一两個单音节作为回应。

  “谢先生的助理让我问您是否要一起用午餐。”蒋喻和不同子公司的秘书对接结束,开始对秦深的行程做最后的確認。

  “我沒什么所谓。”

  秦深不置可否地颔首,而蒋喻很快就反应過来,“那我就回是了。”

  過了会蒋喻又說,“对面给了我两份菜单备选。”

  “你做主就行了。”

  听到這裡,谢景迟忍不住插了句嘴,“谢先生?”是他想的那個谢先生?

  蒋喻奇怪地看他一眼,仿佛他问了什么很傻的問題,“你父亲约秦总见面,你难道不知道嗎?”

  他的目光在谢景迟和秦深中间来回逡巡,最后得出如下结论。

  “秦总,你沒有告诉他我們今天去干什么嗎?”

  秦深皱了下眉,“谢景迟,我答应你的事情又不会变。”

  谢景迟看起来像有话要說,又像起床太早大脑還处在宕机阶段。

  “等很久了嗎?”

  再度出现的管家手中端着谢景迟的早餐,他浑然不觉這边的气氛古怪,将东西一样样摆在谢景迟面前。

  “也……不算很久,谢谢。”

  碟子裡的三明治烤得焦黄酥脆,因为沒冒热气,谢景迟咬的时候沒注意,舌头被融化的芝士烫到一小块,疼得差点叫出来。

  沒什么人注意到他這边的小插曲,他赶紧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牛奶。

  烫是不再烫了,刺痛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地存在着。

  之所以那天晚上秦深答应得那样爽快是因为他本来就约了谢明耀见面。

  他心裡那個吹胀的气球被细小的针尖戳了一下,啪地一声炸了他一個猝不及防,让他那一点飘飘然的快乐再度落回到尘埃裡。

  原来秦深那個许诺的范围只是看起来很大,实际上依旧不過如此。

  早晨的风很凉爽,微微地带着一点青草新鲜的潮气。

  那股属于湖水的腥涩味道越来越浓,谢景迟在车上把窗户打开一点又很快关上。

  时隔小半個月再度回到暌违多日的七文山,他的内心其实沒有太多的感触,更不要提怀念或是想念。

  他记忆中的那個家已经很遥远很遥远,和不远处那栋兼具古典美与现代化的灰色建筑沒有一丁点联系,就算有,也只是一些模糊的、似是而非的影子。

  司机把车停在山脚高尔夫球场的入口处——和许多口头健身的中年男人不同,谢明耀是真心热爱這项来自苏格兰的球类运动,每逢周末便会在這裡消磨大半天时光。

  谢明耀身边那個据說是常青藤毕业的Alpha助理站在路边,见车门打开,原本散漫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秦深下车的时候,Alpha助理越過他看到车内坐着的谢景迟。

  谢景迟同样看到了他,本着有礼貌的原则对他笑了下。他发誓,他沒有一点想要嘲讽的意思,他只是……有那么一点忍不住。

  “曹助理,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二少爷。”

  Alpha的表情变了变,谢景迟也沒有错過Alpha眼中滑過的一丝不屑,然后很快又恢复到那副滴水不漏的精英做派,带着秦深和蒋喻上了球场内部的车。

  走之前秦深回過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谢景迟总觉他的眼神饱含深意。

  司机发动车子继续往山顶的住宅区开,谢景迟望着窗外的风景,心裡想的還是秦深最后留给他的那個眼神。

  秦深肯定看出来他在故意跟曹助理過不去,或许還会认为這样做的他十分的让人不齿。

  狐假虎威。他明知道曹助理不敢得罪秦深還故意拿话去刺激他,根本就是在狐假虎威。

  作为一個除了脸一无是处的Omega,看不起他的人那么多,他根本沒時間和精力一個個去计较,可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個眼高于顶、从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助理对谢明耀以外的什么人露出那样恭敬又卑微的表情,使得他不得不感慨人和人是真的不一样。

  和他相比,秦深是真的含着金汤匙出生:有秦念川那样的爷爷,自身又那样优秀,年纪轻轻便接手一切集团业务,哪怕是身边的助理和司机都比他這個名正言顺的二少爷更像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司机熄掉火,帮谢景迟把箱子从后备箱取出来,還问他需不需要其他援助。谢景迟摇摇头拒绝了,就算是Omega他也是一個即将成年的男性,還沒到手无缚鸡之力的程度。

  更何况空行李箱根本沒有多少重量,除非他手臂骨折,不然他不想用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去麻烦其他人。

  他提着箱子走過郁郁葱葱的前庭,可能是他的被害妄想日益严重,也可能是他把谢明耀和方如君想得太坏,想象中的被拒之门外并沒有发生,他搬出去這么久大门還留有他的指纹数据。

  屋子裡工作的佣人们依旧和過去一样对他视而不见,谢景迟也不可能過去自讨沒趣。

  在楼梯的转角处,谢景迟差点和那边突然冒出来的某個人撞上。

  认出這是那天故意晾了他几個小时的女佣,谢景迟還沒說什么,她脸上笑容就先一步消失了,变成一個介于厌恶和惊吓之间的微妙表情。

  “晦气。”她的嘴唇动了动,用轻不可闻的音量抱怨完。

  谢景迟低下头,与她的视线持平,“我沒有听清楚,你能不能再說一遍,顺便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想录下来,中午给我爸爸听一听。”

  大约是谢总中午有贵客,而這位贵客和他有婚约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女佣挣扎了许久,最终還是沒有把那两個字再重复一遍。

  “抱歉。”她很是屈辱地向他道歉,同时請求他一定不要把這件事告诉其他人。

  她大概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会在這种地方翻船,即使說软话也透着一股子不甘愿的愤慨。

  “我考虑一下。”

  谢景迟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就径直上楼去了。

  他的房间和他上次离开时沒有太大变化,硬要說的话可能灰尘有一点大,一看就是沒什么人来定期打扫。

  三月底四月初是开春时节,外头的人群逐渐换下厚重的冬装,他今天回来的目的就是提前收拾几件夏天穿的衣服,免得到时候又要跑一趟。

  本着对這栋屋子裡所有人的不信任,他放下箱子后的第一件事是用口袋裡的小钥匙打开锁着的抽屉,检查裡面收着的东西。

  抽屉裡除了厚厚一叠手抄琴谱、几份文件就是一些琐碎的小东西,有国际象棋的棋子、過了塑的旧照片也有铅字已经模糊的车票。

  很少有人知道,他十二岁那年离家出走過一次。

  事后回想起来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一個十二岁的小孩子是怎么做到伪装成Beta哄骗了无数人,最后成功离开這座城市,往更北的北方去,只为了去找自己素未谋面的外公。

  他看着抽屉裡的东西发了会呆,又重新锁上抽屉,打开衣柜开始挑选要带走的衣服。

  到底是個未成年的孩子,他的绝望之旅沒有持续太久,他离开家的第三天就被谢明耀的人堵在了路上,谢明耀沒有說什么,只淡淡地让其他人把他带回去,反倒是他终于克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对于那個时候的他来說,和谁在一起生活都不会比谢明耀更差了。一想到要回到那個永远得不到回应的可怕真空容器裡,他就一刻都无法再忍耐。

  直到他的嗓子都哭哑了,谢明耀這才施舍给他一点眼神和注意力,那眼神沒有一点温情和温度,仿佛在看一個沒有任何用处的劣等品。

  谢明耀說了一句让至今都记忆深刻的话。

  ——如果他的外公真的在乎他,在乎江行云這個儿子,会這么多年对他们的遭遇不闻不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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