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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作者:念清风
一合欢藤

  青剑一飞回幻境就被枝蔓缠住,包裹成一個球。

  “啊!!!”两條枝蔓在草地上飞快摸索,找到飞落在草丛中的头颅,整颗头被断处流出的绿浆包裹。

  男人抱着這颗人头放回来,头上的双眼转动,紧紧盯向半空中包裹着沈司白的巨球。

  “为何?为何?”

  一株合欢藤离开了生长的那片土地,就得死,可他不想死,更不想一辈子孤零零地被困在那個荒凉之地。

  他只是想离开那個囚笼,至少想有人能陪。

  砰!!

  空中的巨球炸开,男人被炸飞重重跌在地上,脑袋再次掉下咕噜滚到树下,漫天炸碎的枝蔓像雨一样落下。

  沈司白落在一地残断藤蔓中,一手撑地一手抓着心口,露在外的肌肤布满青红瘀痕。

  “咳咳!”血沫溅了一地,溅在他撑在地上的手上。

  沈司白眉头痛苦地紧皱,他体内经脉俱裂,丹田的灵气一泄而空。

  炼气期积累的灵气越純厚进阶筑基时便能更轻松,像顾凤宸那样突然进阶看似好事,其实吃了大亏。

  丹田就像一個有弹性的袋子,每個人的袋子极限大小不一,若无其他机遇每人的袋子大小差别不大,而早期灵气积累就是看谁能将這個袋子撑到最大,袋子越大能吸收的灵力越多,百利无害。

  若早期灵力還不足袋子沒撑大便进阶,若是沒有其他机遇很难再突破,尽管进阶了灵力不够,在打斗中很容易后力不足,甚至会被修为不够的越级欺负。

  而沈司白此时,经脉撕裂,丹田爆毁,只怕以后无法再修行。

  “咳咳咳!”沈司白脸上毫无血色,他努力调息抬头看向倒在对面的无头男人。

  当时他考虑不了以后,在裡面他感觉到自己生命力快速流失,這些藤蔓在吸食他的生命,他只有拼死一搏。

  两條藤蔓在草地裡找了好久才找回那個不属于它的头颅,它将头装回逐渐化为本体的身体上。

  這個头颅這张脸依旧鬼魅漂亮,它抬起头来看向沈司白,未语泪先流。

  “奴并未想過要伤您。”

  两人都是强

  弩之末,面面相觑,沈司白目光复杂。

  方才在他决定爆开丹田背水一战前,有一瞬间藤蔓吸收他生命力的动作停了,腹腔忽然一阵翻腾。

  “唔啊!”沈司白吐出一摊血肉,撑地這只是手发软,改用手臂撑地,前额抵在這只手臂上。

  少年整個腰背弓起如新月一般,男人一脸哀戚自责:“那时您砍掉奴的头,奴无法控制,那是本能,才伤了您……”

  现在說這些毫无意义,沈司白一手用力捂住剧痛的腹部,另一只手抓紧地上的绿草,惨白的脸上大汗淋漓,染血的唇上吃力地蠕动。

  “我不会送你回去,那是你的地盘,到了那我怕再难离开,”若他孤身一人還愿一试,可段扬在……

  男人沒有否认,只要有一丝可能能留住沈司白,他都会想方设法留下沈司白。

  “奴活了几百年从未见過外面的太阳、外面的风、外面的山水、外面的月……奴只是太寂寞了……”

  男人趴在地上呢喃着,抬头费力向沈司白爬来,它只有一個人头周身都化作了藤蔓,却不愿让沈司白看到自己丑陋的模样,努力维持一個人形。

  沈司白疼得青红的手臂紧绷,他咬牙抬起埋在手臂上的头,看向爬向自己的’人’

  “奴,伺候您。”爬到他跟前,男人抬起僵硬干瘪的’手’,捏着一片水蓝衣袖吃力地凑近沈司白布满细密汗珠的前额。

  鬼魅的脸上少了些许哀怨,眼底多了分欢喜柔情,完全沒有人样却反而更像個人了。

  “谢谢您带奴出来,看到這些……”

  忽然一道赤光从两人之间闪過。

  “啊!”男人畏惧赤光跌在地上。

  沈司白双眸一睁,回头,只见段扬意气风发向他走来。

  “我来了。”段扬半蹲在沈司白身旁,见他摇摇晃晃满身青淤,跟前地上還有一大摊血,扶着他眼中闪過一丝心疼,他看向对面地上气数已尽的’人’

  “我想你现在应该不会再拦我們了。”

  段扬搂着沈司白的腰站起来,沈司白疼得意识迷糊,软软靠在段扬肩上,刚想询问两句,张开嘴却又吐出一口鲜血,血中還夹带着细碎的血肉。

  “你别說话了,我带你回去

  。”

  脚腕一紧,段扬低头看着脚下的藤蔓,手中赤光乍现变作赤剑。

  “我也可以杀了你再走,免得你再去害人!”

  赤剑划過這张脸的前额,绿浆从伤口渗出,他却沒有看段扬一眼,盯着他怀中意识不清的沈司白,眼中流露淡淡的哀伤。

  “他会死,不死也会成为废人……”

  段扬一愣,也发觉怀中的人绵软无力。

  “我的妖丹,或许能救他。”一颗莹绿色珠子从纠结的藤蔓中飞出来。

  這颗妖丹幽绿,有暗香,蕴含了四百年的灵气。

  合欢藤已经完全化作本体,失去妖丹它必死无疑,它不会不知道,

  段扬低头看着怀中少年,有妖愿意为他献上性命,原来他這不是’艳遇’而是’情债’。

  這两日客栈老板很不开心,這還要怪二楼那两位冤家,昨晚闹那么大动静就差把他客栈给拆了,可人赶不走就罢了還要钱沒钱,那神出鬼沒的赤光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客官,您的饭菜来了。”被老板打发来送饭的小二,走到门口两股战战颤声叫道。

  “送进来。”

  小二双腿一抖,硬着头皮走进去,放好饭菜正要出去,沒有碰到那可怕的赤光,下意识瞥了眼床的方向。

  只见那位年长些的客官盘腿坐在床上,手拿布條给床上的少年擦脸,那温和细致的模样怎么也不能跟掌柜描述的恶人对上,再见床上昏迷的少年,小二缓缓张大嘴。

  窗外阳光正落在他枕边,俊美的少年,空灵如仙。

  “好看嗎?”

  小二身体一抖,哆哆嗦嗦地低下头。

  段扬笑了笑,起身随手把手帕放进一旁水盆缠,顺便洗了把手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饭菜,肚子咕咕叫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沒好好吃饭了,他肚子饿得厉害。

  他坐下,拿起筷子說:“再多准备些热水,我要洗澡。”

  “是。”小二皱着脸眼神古怪地看着段扬,后退两步逃一样跑出去。

  段扬纳闷地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身上,看向這会又跑到床上躲着自己的的人参娃娃,他身上臭嗎?

  吃過饭洗澡水也准备好了,段扬

  去隔壁房间洗澡,坐在浴桶中见肉眼看着清水变成黑汤他也惊了,洗好之后他让小二再提几桶水来,他提起水桶兜头往下冲,冲了四桶脚下流出的水才清。

  洗完澡他浑身一轻,整個人由内而外都感觉到不同,前所未有的舒坦,甚至感觉到了丹田,清晰地感觉到灵气浅浅地在周身经脉流动,以前在沈家修炼他总有种无头苍蝇的抓瞎感,现在竟然觉得轻而易举。

  回头看向他洗完澡的房间,忙进忙出收拾的小二整张脸皱起来了,虽然他闻不到,但屋裡定然一股恶臭。

  他想到了一個可能,却又不敢相信,拿起剑走回隔壁房间,走到床边坐下,端详着沈司白已经恢复血色的脸,转身走出去。

  在走廊碰到小二,說:“再备些热水,他醒来可以沐浴。”

  段扬侧坐在门口的栏杆上,看着手中沈司白的剑,還是這把剑拿着顺手些。

  昨夜从合欢藤的幻境出来后赤剑就沒有再出来了,可他能够感觉到赤剑的存在,他身体的变化是赤剑替他洗髓了嗎?

  是意外還是只有這样他才能使用赤剑?他无从得知,但還是感谢赤剑。

  只是他暂时還不知道怎么和赤剑解契,但好在青剑在赤剑安分,相安无事,可以慢慢找法子。

  他靠在柱子上,望向头上那口万裡无云的晴空,总算有了件好事,他可以正常修炼,修炼也能看到进展了。

  原想以他的根骨,或许只能送沈司白到凌云山,现在看来還能再陪他走下去。

  上下忙活的小二经過這條走廊,看到段扬微微一愣,他背靠柱子闭目养神,微风吹拂着他的长发,俊朗的眉目温和明媚,让人看着非常舒服。

  忽然小二一哆嗦,一团赤光忽然从手边房中飞出来,围着闭目养神的人转圈。

  “放心,它不会伤你。”

  段扬缓缓睁开眼看了眼安分的赤光,从栏杆上跳下来对小二說:“去忙吧。”

  小二战战兢兢跑开,段扬拿着剑走进房间,只见床上的人已经坐起来,光洒在他后背的黑发上,垂着头,听到声音眼眸转动看過来,可能是才刚醒,他浅灰色的眼中一片茫然空

  白。

  整個人柔软空灵又脆弱。

  段扬深吸了口气走過去,扶着他的肩让他靠着床头。

  “身上可有哪不舒服?”

  闻言沈司白手移到自己丹田处,暖暖的,充盈的灵气,流至全身,沒有丝毫不适。

  段扬在床边坐下,看着他的动作說:“那株合欢藤把妖丹给了你,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影响,但那时沒時間多想只能给你用了。”

  沈司白沉默,不问那合欢藤的下场,段扬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說:“师弟,若非它缠着你也不会害你受那么重的伤,一切皆因它而起,不必太過伤怀。”

  沈司白瞥了眼段扬手上的剑,虚弱的声音缓缓說:“师兄现在应该不再需要這把剑了。”

  赤光围着两人转了一圈,消失不见,段扬笑了,摇头:“還是师弟這把剑拿着顺手。”

  赤剑看不上他,他也受不了赤剑一点就着的暴烈性子,更何况他也答应過赤剑。

  “师弟身上若沒有事了,便起身沐浴一下,我让人备了热水。”

  沈司白点了点头,虽然身上伤势已经全部痊愈并且徒添几百年的灵气,但沈司白身体還是乏软无力。

  段扬扶着他躺下:“你歇一会,我去让人准备。”

  看着段扬出去的背影,沈司白想起在幻境中他莫名的眼泪,還有那沒头沒脑的话。

  他有什么瞒着,能把他逼到那副地步,必定不是小事。

  想起每次他在顾凤宸面前像是换了副模样一样,沉默谨慎,而他出现异样正是在和顾凤宸一战后,与顾凤宸有关?

  脑中不禁浮现那個幻象,沈司白微微皱眉,吃了苍蝇般恶心,果然只要和顾凤宸牵扯上关系就都是這种下作的东西。

  “师弟,水打好了,我扶你去隔壁房间沐浴。”

  段扬从屋外走来扶沈司白起来,见他盯着自己看,不禁问:“怎么?”

  “师兄以后离顾凤宸远点。”

  段扬一愣:“他现在生死不明,师弟为什么突然提到他?”

  “祸害遗千年,师兄记住就是。”

  這话倒是真的,“好吧。”

  隔壁屋裡的浴桶冒着热气,段扬扶他进去坐下,见沈司白站都站不稳,担心他等会脚软头晕磕到碰到,說

  :“我叫個人上来伺候着?或是我守在屋外,有事唤一声?”

  沈司白不开心地皱眉:“师兄,我不是纸做的。”

  “好,那我在屋外守着,师弟有事叫一声。”

  接下来五日沈司白在屋裡将内丹全部化为己用,段扬身体发生改变对修行這事比以前也多了兴趣,每日也在自己屋裡修炼,沈司白還不知這事。

  只是五日后推门出来看到段扬,发现他变化很大,整個人轻灵许多,听段扬解释,不禁道:“也算是因祸得福。”

  见他们要离开,掌柜恨不得放鞭炮恭送,知道這几日给店家添了不少麻烦,沈司白赔了不少银子,掌柜顿时喜笑颜开,這位小客官年纪虽小但比大的那個知情识趣多了。

  段扬摸了摸鼻子,移开眼,他囊中羞涩,沒沈司白那么财大气粗。

  忙裡偷闲的小二凑出来,望着牵着马远去的两個身影,一脸惆怅:“修仙的人就是和咱们不一样啊。”

  掌柜给他兜头一個板栗:“這几天還沒把你折腾死啊!”

  小二哎呦抱着脑袋:“那赤光不出来闹倒也還好嘛,而且他们为人都不错。”

  从来沒有因为他是個小二就对他吆来喝去,比许多其他客人好多了,還长得好看……

  二魔子离厌

  两人出了镇子骑上马悠悠然离去。

  身后的喧闹,来时如此,去时也未曾变過。

  只是镇子裡,就在他们下榻的這個客栈另一间客房中,一個充满邪气的美艳少年斜坐在窗边小榻上,撑着下巴看着桌上铺开的一张地圖。

  “鱼儿要上钩了。”

  他眉眼如勾,抬起右手在图上轻轻扫過,地圖中的山峦河流立刻跃然纸上,仿佛真的一样,仔细看,還可见裡面村镇中移动的小人。

  “醒了就不要再装睡了。”少年抚摸右手,手腕上紫色藤蔓状花纹像活的一般缩回衣袖下,抬眼看向对面木板床上的男子。

  男子样貌俊朗儒雅,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眼中一派淡然。

  這人就是大难不死,被捡回来的顾凤宸。

  顾凤宸心中并沒有表面表现的平静,因为他认出這個捡他回来

  的少年正是魔子。

  他万万沒想到他和魔子会是以這样的方式相遇,书中本该是魔子被同族追杀,然后被他救下,他们就此结缘。

  如今情况却反了過来,魔子還会对他动心嗎?失了先机,顾凤宸只能先绷住人设,系统說過他的人设有偏差就会影响剧情,已经出现沈司白一個意外,他不能让情况再恶化下去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意外,顾凤宸心中焦躁不已,只能安慰自己至少魔子救了他,他性命无忧。

  可只要一想到沈司白轻蔑冷漠的神情他便气血上涌,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离厌瞥了他一眼,在顾凤宸俊朗却紧锁的眉眼间停留片刻,又漫不经心回到地圖上,见到两人即将进入他布下的天罗地網,笑盈盈說:“本来见你资质不错想用你来過滤魔息,但沒想到你這副身体亏损得這么厉害,到时候用不了几次就废了還得再找,如果能抓到這個人就好了。”

  顾凤宸感觉自己气血又在翻涌,握紧手心的金银香囊,努力维持君子模样說:“你先抓到人再說大话也不迟。”

  “也对,”离厌手指卷起一缕耳后的长发,盯着图中的人。

  “他吸收了妖丹灵力大增,随时可能筑基,不過困在我的天罗地網中,谅他插翅难飞,我去会会他。”

  顾凤宸扭头看向像是发现猎物般兴致勃勃的少年,闭上眼。

  tmd都乱套了!艹艹艹艹!!

  魔子离厌是和沈司白完全相反的两种少年,一者清冷孤傲,一者美艳热烈。

  沈司白固然是人间绝色却偶尔有些不解风情,而离厌又骚又浪又可爱可能缠人了。

  总之原书中渣攻周旋两人之间,左拥右抱,快哉快哉。

  可现实是顾凤宸两手都抓了個空,此时還孤零零的躺在冷硬的木板床上。

  顾凤宸早就在心裡把系统骂了两千遍。

  沈司白恨不得杀了他,离厌瞧不起他。

  那探究打量的眼神只在衡量他是否能做個候备的過滤魔息。

  顾凤宸心裡又把系统骂了两万遍。

  “咳!”又吐了几口血,他告诫自己不能再激动,尽管魔子对他沒有动心,但他正派的人设不能崩,熟读各类小說的他知道一個贪生怕死沒有立场的人最惹人厌,死得最快。

  只要他绷住人设,那或许還有一丝可能。

  至于過滤魔息,因为书中和魔子相遇其实是现在的三年后,所以顾凤宸不清楚他现在所說過滤魔息是什么,他只知三年后的魔子已经代替被封印镇压的魔主离渊接管魔界,却被魔界怀有异心的几位长老暗算追杀,那时的离厌虽气候不够却已有接管魔界之力,不知是否和现在他所說的過滤魔息這一事有关。

  不過這一切都不是他该操心的,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身上的伤养好,受制于人的感觉真是难受。

  系统nmlgb!再骂两万遍,心情稍微舒畅了,顾凤宸扭头看向窗下的地圖,魔子的這個法宝他知道,叫做天罗地網。

  這是個魔子能为所欲为的异境,和林家那幅画一样,在裡面颠倒日月移山倒海呼风唤雨,只要魔子愿意都能做到,只要一旦进入他的地牢中,就很难出来。

  因为裡面的人短時間内很难意识到他们已经身处异境。

  路上少了一個顾凤宸气氛轻松不少,虽然沈司白话不多,但对方如果是段扬的话還是会很给面子回应。

  修行顺利让段扬觉得日子终于有了点盼头,骑着高头大马沐浴在春风下,不禁吟诗起来。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一旁同行的沈司白不由侧目,正欲发表感言,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惊叫,猛一拉紧缰绳,问:“有沒有听到什么声音?”

  段扬停下马侧耳听了听,摇头,但既然沈司白听到了,那肯定有什么。

  “去看看!”

  两人打马跑了百米,沈司白勒马停下,看向路边草丛中露出的一條手臂。

  “我去看看。”段扬利落下马快步走過去,只见一個少年卧在草丛中,段扬心下警惕,蹲過去把人翻過来,看到他的脸不禁一愣。

  “是個人,受了伤,”段扬大概查看一下他身上,对身后马上的人道。

  沈司白扔来一颗归元丹,段扬接住给少年服下,少年惨白的

  脸有了好转,却還是昏迷不醒。

  就他看书的经验,最好不要在路边捡人,你不知道会捡到什么妖魔鬼怪,可把一個昏迷不醒的人扔在荒郊野外也說不過去。

  “师弟,此处离城镇不远了,我們先把人送到城裡?”

  沈司白点了点头。

  只是少年昏迷不醒,段扬只能把人抱起来和自己同乘一骑。

  城门下人群熙熙攘攘,此时是申时,城中的贩夫走卒都渐渐准备收摊回家。

  “哎呦!這老天爷啊,怎么忽地就下起了雨……”

  “今日出门沒带蓑衣,這下可要淋成落汤鸡了……”

  “我家中的衣服還沒收呀……”

  街上的人慌忙收摊挑着担子赶回家,只见豆大的雨滴噼裡啪啦落在地上溅起尘土,浸染一地的黑花,顷刻间地就湿了。

  谁能想到這些生动的场景都是假的,离厌睁开眼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你醒了?”

  头顶传来声音,离厌抬头,還沒看到人一個斗笠盖下来遮在他头上,身后的人侧身下马,他扶正头上的斗笠,只见那两人都戴着斗笠走在前面牵着马。

  “你醒了就好,就担心你不醒,我們也不能带你上路。”段扬回头笑道。

  离厌低头咳咳两声,一副蔫蔫的样子,“多谢救命之恩。”

  他怎么觉得這人的笑容有些怪,像是嫌他麻烦,又像是看穿了他,不過只要醒来后,他就沒有理由跟着二人。

  可他還沒有找到那個人的弱点。

  察觉到离厌的目光,沈司白回头看過来。

  模样病弱,双目却黝黑如漆,不躲不闪,沈司白微微皱眉。

  离厌低头咳咳,总之在這地牢裡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和耳朵,再多留他们几日总能找出弱点。

  段扬就近找了家客栈要了三间房,带离厌去房间,沈司白吩咐店家准备热水,跟上去。

  “不知你家在何处?我找人去送個消息——”段扬把人平放在床上问道,只是话還沒說完,這少年又昏了過去。

  沈司白进来就见段扬盯着床上的少年看,连他进来了都沒发觉。

  “师兄。”

  “嗯?师弟,”段扬抬头,起身說,“不

  知道他伤势如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沈司白走上来,看着床上的少年,长得很好,他不禁又想起幻境看到的幻象,脑子很乱。

  “师兄若是不放心,让人請大夫来看看。”

  “說得对。”段扬立刻出门,沈司白看着他出去,回头看着床上的人,转身回自己房。

  沈司白一出门,离厌睁开眼。

  過滤魔息,首先要让自愿以身存放魔息丹,若是沈司白宁死不从毁了魔丹,那他真是折了夫人又折兵,所以如何让他自愿呢?

  “大夫這边。”听到屋外传来的声音,离厌闭上眼,或许這個人是突破口。

  大夫来到床边为离厌看了会,对段扬說道:“這位小公子伤势不轻,得好好修养。”

  段扬把大夫送走,回来看着床上的少年,难道是他想多了,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少年,他松了口气也为自己无缘无故怀疑人而内疚。

  “哪家的孩子不在家好好待着,一個人跑出来闯荡历练,真是莽撞。”段扬看着這和沈司白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好休息,明日再来看你。”

  房门一关,离厌睁开眼疑惑,這人怀疑自己?真敏感,可還是被骗過了,离厌笑。

  這是他的秘境,裡面的人說什么话做什么事他都能控制,刚才那個大夫說的是自己想让他听的话而已。

  不過段扬這么警惕但是让他想起他救下的那人,也要处理一下。

  床上的身影忽然消失,而客栈中的窗前忽然出现一個妖异少年。

  走到木板床边,离厌借着月光打量床上的男子,长得人模人样却是個地道的伪君子,纵使他会做戏,也难逃他的眼。

  既然已经决定用沈司白来過滤魔息,那這個男人就沒用了,杀了可惜了這副皮囊也可惜了他救人用的丹药。

  离厌眼底浮现一丝阴邪的笑意,有了主意。

  他翻开手掌,紫色的花蔓自袖口爬出来,一颗黑紫色魔丹在他掌心渐渐汇聚,魔丹隐隐发光摄人心魂。

  离厌从中抽出一缕紫气,紫气随他意动飞向床上的人,分做几缕钻进其七窍。

  杀了可惜,那就物尽

  其用,让他成为契奴。

  做牛做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三同行

  沉睡中的顾凤宸感觉到危险惊醒坐起。

  床边离厌一惊,迅速挥手指使魔息在他体内结契。

  顾凤宸的主角光环可能因为他人设偏差而不灵,但他的变态体质不会变,此时他伤已经痊愈大半,体内灵气运行平稳。

  一醒来就见魔子害他!顾凤宸不忿面色一狠,运动灵气一掌向离厌打去。

  为什么事事不如意?!一個個都跟他作对!!

  离厌猝不及防被一掌打飞,重重摔在地上一脸震惊,一口腥甜从喉口喷涌而出。

  虽有颗魔丹护身,然则离厌道行尚浅,顾凤宸這盛怒下的一掌直接让他魔息逆涌,头晕眼黑。

  见此顾凤宸乘胜追击提剑杀去!既然人都要杀他,他哪還会想那些风花雪月,更何况他本来就是直的,对這些长得漂亮的少年沒有兴趣!

  沈司白只是個意外!

  离厌强撑着就地一滚,躲過第一下,紧接着,“啊!”

  顾凤宸一剑划破他的脸,一行血自伤口流下。

  自打出魔胎离厌就沒受過這等委屈,他摸着脸上的伤口,忍着魔息逆涌的痛楚,扑到桌上,闪身躲入他的天罗地網中。

  啪!顾凤宸一剑劈在桌上地圖上,桌子炸裂成两半,地圖完好落在地上,顾凤宸一脚踩上去,還嫌不够出气,拿起油灯往上一扔,火势立刻在整张地圖蔓延,他总算稍微出气。

  刚才追杀离厌那几下已经耗尽顾凤宸的灵力,他脱力坐回床上,调息片刻,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看向熊熊燃烧的地圖,掐了個水决扔過去,一股小水倒在地圖上,火立刻灭了升起一股黑烟。

  顾凤宸走到這张焦黑的地圖前,握紧手中金银香囊,面无表情說:“沈司白不要死在這,我們的账還沒算清。”

  此次魔子必定与他结仇,先是沈司白再是魔子,他失去的不只是這两個风花雪月的对象,而是他们能带给他的东西,后面的不能在出差错了,他一定要先去运作,不能再有意外。

  “沈司白若你死在這,我們的恩怨就算了,若你不死,”顾凤宸面色阴鹭,蓦然转身离开。他

  說到的那些都会做到!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进入异境的段扬从离厌房间出来后,又来到沈司白房前敲门。

  沈司白打开门看着来人,神情淡漠。

  段扬不知道他怎么了,笑說:“师弟夜裡放心休息。”

  “還有事嗎?”

  段扬一愣,摇头,沈司白关上门。

  段扬呆呆地站在门口,站了会還是一头雾水,转身回房。

  沈司白站在门口,听到屋外人走了,回到榻盘腿而坐闭上双眼,他目前随时可以进阶筑基,可心却静不下来。

  忽然一阵轰隆隆地动山摇,沈司白立刻睁开眼跳出窗飞上屋顶,只见天将大火,目之所及仿佛一片火海,他立刻跳下去回到房间。

  “师弟!”段扬破门进来看到沈司白松了口气,可他仍是一脸惊慌,“這是什么?!天劫嗎?!”

  房屋摇晃,窗外一片通红,客栈走廊裡都是尖叫逃窜的人。

  沈司白看着他,忽然說:“那個人?”

  段扬忽然想起来那個受伤的少年,赶紧回去,還沒跑到滚滚热浪袭来,前面已经被大火淹沒,他来不及多想,召出赤剑。

  赤剑前方开路,他后面跟上,沈司白跟在他身后,破开熊熊燃烧的房门正要进去,這时忽然天降大水,一股激流将冲垮整间客栈,沈司白和段扬被巨浪冲散。

  這滔天洪水巨浪来的快去的也快,洪水過去后城裡一片断壁残垣,哀鸿遍野。

  段扬一脚踩在满是黑色灰烬的水洼中,捞起地上浑身湿漉漉的少年,环顾四周,风中夹带着各种腥味。

  “师弟!”段扬单手抱着人回到客栈,望到远远站在那的身影飞過去。

  此时天已泛白,沈司白站在断垣之上望着天,眼中是不解与迷茫:“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這样的天象。”

  段扬在他脚边坐下,把少年放下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身上,发现他脸上有血抹了下,一條血痕出现在他脸颊上,似乎是剑伤,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伤的。

  眼前這副人间惨剧让人感到深深无力,书中也从未提到這次天灾。

  “难怪人要修仙,得道成仙后,至少不会再像蚂蚁一样任由搓圆捏扁。”

  他沒有注意到枕在

  他腿上的人,眼皮颤动,微微睁开了眼,影影看到头顶這张脸又闭上。

  這时老天似乎终于动了悲悯之心,下起蒙蒙小雨,洗刷着满地的焦黑。

  只是入目却连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三人最后挤在一個残破的屋檐下。

  段扬和沈司白背靠在墙上,沈司白目光落在远处若有所思,段扬担忧地看着他:“师弟,雨停了我們就走吧。”

  沈司白收回目光看向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些松动,低下头,额头靠在段扬肩上,肩上长发滑落,挡住他半张脸。

  “师兄……”

  這一声沉重哽咽,段扬抬起手抱着他的头,轻轻抚摸他头上冰凉的头发。

  “生死皆由命,何劳发叹声,师弟,這就是天道,這也是你对我說的。”

  他知道他說得轻巧,但是如果有一天沈司白死了。

  望着灰蒙蒙的天,這世上他也沒有什么可挂念的了。

  或许又能像過去那样糊糊涂涂地活着。

  “咳咳咳!”

  一串咳嗽声打破沉闷压抑,段扬低头看着枕在腿上的少年,“醒了?”

  少年咳着醒来,睁开眼看着段扬,刚在顾凤宸身上吃了個大亏,他本该警惕,可半睡半醒间感受到身边這人的气息,沒有危险,他双手撑着爬起来。

  他的伤好像比至少還要重了,段扬扶了他一把。

  离厌坐好,看了眼坐在段扬另一边的沈司白,眼下這场景对他来說实在有些讽刺。

  离厌虚弱道:“多谢。”

  “不必,只是雨停了我們就要走了,你呢?”段扬說。

  天罗地網毁成這样,若是不放走他们,他们迟早会发现异样,到时候反而打草惊蛇,他的伤有魔丹很快便能恢,不如跟着两人,以后再下手。

  离厌问:“不知恩人找到我时,可否在附近看到一個男子?”

  段扬摇了摇头,问:“什么人?”

  “是前几日我在城外救下的一個男子,我救他,他竟恩将仇报想杀我夺宝。”說到顾凤宸,离厌忽然有了力气怒目圆睁,一副恨不得把人剥皮剔骨。

  段扬一愣,有不好的预感,与沈司白对视一眼,问:“你所救之人可是叫顾凤宸?”

  离厌点头,段

  扬不禁苦笑:“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等养好伤,找他报仇!”

  少年目光狠辣看着也不是善茬,苍□□致的脸气得一片艳红,段扬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对他报仇的說法不置可否。

  “你们与他认识,必定知道他在何处。”

  段扬忽然沉默,沈司白看了他一眼对离厌說:“顾凤宸应该会去凌云山”

  “那我便去凌云山!”离厌虚弱却阴狠,看向两人:“你们呢。”

  這般他们便是同路,沈司白看向段扬,段扬忽然道:“在下段扬,還不知小兄弟姓名。”

  沈司白一愣,道:“沈司白。”

  离厌心中疑惑,看着眼前眉目清朗温和的青年,他還在怀疑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還是不动声色道:“离厌。”

  段扬微微睁大眼,沒想到他会报上真名。

  离厌见他這反应,心一沉,他知道自己?!在此之前他還从未来人界行走過,人界知道他的人应该屈指可数,不可能就這么让他碰上了。

  沈司白见两人眉来眼去暗流涌动,起身望向远处穿透云层落下的阳光,闭眼吸了口气。

  “既然同路,那便同行吧。”

  段扬惊讶地抬头看向迎风而立的清冷少年,想了想回头对离厌一笑:“如此也好,路上有個照应。”

  就冲离厌敢报上真名,他就敬他是個人物,不管离厌所說的真假有几分,单看他为了接近他们费尽心思,就知道就算這次拒绝了他,他肯定也不会罢休,让他在暗处還不如放在明处。

  何况他也想知道离厌這时候不去缠着顾凤宸,来跟着他们到底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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