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师兄……”
黑袍下的段扬双眼微微一睁,沒想到還是遇上了,心中同样感慨,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分心。
他抬手身形鬼魅躲开顾凤宸這杀气的一剑,刚站定正要开口,身后忽然飞来一击,他猝不及防整個飞出去,撞在丹炉上滑落在地,丹炉晃荡铁链拉得咯吱响。
胸背剧痛头昏眼花,他爬起来紧紧按着丹田中躁动的魔丹,在他身体受到威胁的一瞬间,魔丹会先他一步做出反击,可现在不行,沈司白在,他认出自己了。
耳边传来几乎微不可闻的崩裂声,他扭头一看,只见丹炉上出现龟裂,是丹炉要裂开了!
看了眼身旁躺着的八個孩子,他克制着体内的魔丹,撑着身子转身奋力一掌。
只听嘎吱几声四條铁链豁然断开,丹炉被打出去撞在洞壁炸开花,裡面的肉汤也随之喷溅出来。
看着飞来的滚烫肉汤,段扬力竭跪倒在地闭上眼,剧烈喘息,然而他等到的不是滚烫的肉汤,而是一股熟悉的气息。
错愣中他抬头看到半跪在自己跟前的人,低头看着自己,冷然的眼微红。
“师弟……”
一掌打飞段扬的鞠兰反手拿剑,厉声问道:“沈司白你和魔族有勾结?!”
“他不是魔,是我师兄,段扬。”
沈司白看着這双熟悉的眼,抬手放下他的帽子,露出這整张脸。
這是六十年来段扬的脸第一次见光,這张脸在乌黑的长发下衬白得发光,此时低眉顺眼,有种說不出的清俊。
段扬低着头双眼隐藏在长睫的阴影下,心中在飞速盘算该怎么办。
赵灵犀正在他侧方,看到他的侧脸一愣,明明是個正经男人,沒有刻意做出媚态,却让她感觉到一种說不清道不明的妖魅。
或许是他那一头青丝太黑,肌肤又太白的缘故?
“他若不是魔为何又這般打扮?還独自出现在這魔窟裡?”鞠兰忽然冷笑。
沈司白双眼沒有离开段扬的脸:“师兄,我沒有护住你。”
鞠兰那一击下了死手,换個人现在定是重伤。
可段扬现在是魔,并且体内有魔丹,只要体内魔丹在,受再重的伤也能快速好起来,只是一点不好這魔丹一感到到宿主有危险就会暴动,段扬摇了摇头,暗暗安抚体内魔丹,免得被发觉。
沈司白不知道他摇头是什么意思,双手扶他起来,看了眼脚边八個安然无恙的孩子,再抬眼看向鞠兰,目光凌厉问:“鞠师姐,究竟谁更像是魔?”
丹炉旁有八個孩子,鞠兰却把人往這边打,况且刚才丹炉炸裂,是段扬及时把丹炉打飞,否则丹炉下的八個孩子非死即伤。
此话一出鞠兰脸色一变,“沈司白你是何意?!你要包庇這個魔嗎?!”
围观的赵灵犀又看了眼段扬,虽然有点可疑,但魔可不会救人,反观鞠兰方才的行为,罔顾人命,传出去实在败坏凌云山名声。
而且,赵灵犀心地有些异样的感觉,目光探究地看向鞠兰,她是何时跟来的?怎么突然出现了?
赵灵犀不禁道:“鞠师姐,你仅凭這一身打扮就认定這位师兄是魔了?是否太武断轻率了?若段师兄真是魔,那你岂不是连魔都不如?”
“你!赵灵犀!”鞠兰怒不可遏。
沈司白沒有看她们那边,看着眼前低头垂首的段扬,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說话,见他长发划下脸侧,抬起手,发丝冰凉,還未送到他耳后,他忽然躲开。
段扬沒有看沈司白,转身看向三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黑袍中伸出来,与青剑缠绵的赤光难得给面子的飞回他手中化为赤剑。
“我出现在此处的原因和你们一样,這些偷小童的人魔只是被人利用,我在此处是为了等幕后主使,沒想到等来的是你们。”
声音清朗不疾不徐,诛邪之剑也乖顺地躺在段扬手中,足以证明他不是魔。
赵灵犀飒爽道:“方才是我太莽撞了,多有得罪還請這位师兄见谅。”
而顾凤宸,在段扬转身過来立刻认出他来,握剑的手一紧青筋暴起,原来他要找的那個好管闲事者一直就在他眼皮底下!他垂下眼眸按耐住杀意,他要杀了這個人,就是這個人毁了他!
赵灵犀說完看了眼,鞠兰面色难看,转身不說话,赵灵犀笑了笑走到沈司白身后,在一地乳白的汤水前蹲下,肉已经完全熬化,此时地上只有乳白的汤水,她长长吸了口气。
“這汤可真香,是用這些孩子熬的?”
扫了眼地上的孩子,赵灵犀笑說:“這些孩子可得好好谢谢段师兄,否则他们也已经化为一锅汤了。”
对赵灵犀轻松随意的态度,段扬有些惊讶,以为作为正道人士,看到這一幕她应该会很难過,至少很愤慨。
赵灵犀又扭头笑着对沈司白道:“沈师兄可知這上头住的谁?”
沈司白侧身看着段扬,而段扬却未在看他,他看向蹲在地上的赵灵犀。
见沈司白似乎很在意段扬,赵灵犀有些意外,但沒深想,說:“上面是皇宫。
”
历来皇帝求长生之术并不少见,只是這食小孩的歪门邪道究竟是谁传给他的?
而且庆国依傍着凌云山,做這种事竟然這般有恃无恐?
赵灵犀又看向這地上白汤道:“這肉汤光闻着味倒不像是歪门邪道,不知道的确实容易以为是什么灵汤妙药。”沈司白捡起脚边泡在肉汤中的一块丹炉碎片,看了眼,微微皱眉,将手中的碎片扔给蹲在一旁的赵灵犀。
赵灵犀接過碎片仔细看了看,疑惑道:“看上面的纹路和质地有些像是我們用的丹炉。”
沒有人注意到鞠兰在沈司白拿起那块碎片后难得地露出紧张模样,只有站在最外面的顾凤宸察觉,为了证实心中猜想,他走到一條垂下的铁链前,拿起查看。
其他人听到声音望過来,却见顾凤宸看了片刻,松开铁链,似乎并沒有发现什么一样,三人倒是沒有什么,只有鞠兰像是缓了口气。
“庆皇帝我见過,不是昏庸轻信之人,這幕后之人必有些手段,而就目前所见或许這人来历不凡。”赵灵犀推测道。
顾凤宸悠悠道,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鞠兰:“与其在這猜测,不如直接去问他。”
赵灵犀点头:“也对,我們在下面弄出這么大的动静,上面肯定已经发现了,再不去人怕是都逃了。”
只是,他们看向孩子堆。
那個段扬单独放一处的孩子早已经吓傻了,這会终于缓過来忽然大哭起来哭爹要娘的。
看了段扬一眼,沈司白道:“你们先上去,我把這些孩子送出去再与你们汇合。”
赵灵犀应了声好先行离开。
顾凤宸与鞠兰各看了段扬和沈司白一眼,才目光阴沉地离开,洞中只剩下沈司白和段扬。
段扬看着三人离开的方向,這三個人中至少有一個人跟人魔這件事脱不了关系,此事不是一個人能够做到,后面必定還有人,那人是凌云山的…只有可能是那位…
“师兄若是不愿见我,那便走吧。”
段扬一愣,回头看向沈司白,只见沈司白一双浅灰色的眼幽幽,說不清是失落還是什么?
“呃……”段扬一时不知道說什么,看向地上的孩子說:“這孩子数量不少,我和你一起送上去。”
說着两人把八個孩子带出地洞,送到府尹门口,七個睡的一個醒着,把他们整整齐齐排在门口。
此时天還沒亮,沈司白敲了敲府尹大门,走下来。
看着人朝自己走来,担心他又突然說出什么自己接不上的话,段扬先发制人說:“走,去宫中与他们会和。”
他說着转身,忽然一旁冲出個黑影,他正要躲却又感觉到什么停下来。
人参娃娃跟個小炮弹一样冲上来一把抱住段扬的腿,哇哇大哭,像是被老父亲抛弃多年的崽儿,哭得那叫一個肝肠寸断惨绝人寰。
段扬哭笑不得,揉着它硬邦邦沒有几根须须的大脑门,拿出一個小罐子给它,小人参娃娃看了眼怕段扬又把它给扔下,不要小罐罐,不松手。
“尝一尝特地去为你取来的。”
小人参犹犹豫豫地接過罐子拔开闻了闻,小豆豆眼一亮,墓山的味道!
段扬揉了揉它的脑袋:“看着那些孩子,我一会就回来。”
小人参娃娃依依不舍地望着已经离去的身影,忽然它的脑袋一疼,回头一看那些小娃娃都醒了,挂着口水的嘴巴正在嚼它头顶的须须。
吱吱吱吱!救命啊!
赶往庆皇宫途中,沈司白淡淡道:“人参娃娃不在身边,师兄定是挂念极了。”
段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不能给他說话的机会。
想起方才那温馨的一幕,沈司白自言自语轻轻道:“我還不及人参娃娃嗎…”
段扬哭笑不得,正要开口,只见赵灵犀一脸晦气从一座宫殿走出来。
“人都死了!”
沈司白面色一沉,大步进入偏殿,只见一地的尸首,从衣着来看,都是达官显贵,而殿前案上也趴着一具尸体。
顾凤宸正在查看尸体,回头道:“都有魔气残留。”
证明這些人都喝過肉汤,为求长生结果成为不人不魔的怪物,显然那些偷拐孩童的人魔正是這些显贵所变。
看着這一地尸体赵灵犀不甘心道:“被抢先了一步!”
虽然幕后主使沒有抓到,但被绑的孩童已经救出来,而且剩余的人魔也都被灭口,再查只能从地洞中的大丹炉和锁链入手。
此时殿外忽然传来急促却井然的脚步声,是宫中侍卫,五人中只有赵灵犀经常与宫中人打交道。
“交给我,你们先走。”
赵灵犀留下周旋,其余四人回地洞中找线索。
只是待四人再次来到地洞时,洞中破裂的丹炉,铁链和一地的汤水都不见了!只有空气中残留的异香,告诉他们,他们并沒有走错地方。
动作绝不可能那么快,除非有人通风报信,沈司白不由地看向鞠兰和顾凤宸。
“沈师弟這是什么意思?”鞠兰冷笑,不慌不忙道:“沈师弟是在怀疑我們?”
沒有证据沈司白并不想追究,收回目光,可鞠兰却不善罢甘休。
“若說嫌疑最大的,应该是這位来历不明
的师兄吧。”
鞠兰把段扬从头到脚打量了遍,竟看不出他的修为,不甘地问:“无缘无故作這般打扮,能一人找到此处還诛杀那么多魔人,至少也有金丹修为,不知段师兄师从何人?”
“過奖了,散修一個。”段扬语气淡淡。
這個鞠兰在原书中也有名有姓,是個连原男主顾凤宸都头疼的偏执女人。
作者有话要說:凌晨還有一更(????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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