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光倒流
阳光穿透云层,绿地环绕的军区住院楼周围,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泥土青草香气。
安静的高干特护病房中,一名躺在病床上的年轻男子,伴随窗口洒入病房的温暖阳光,艰难睁开了眼眸。
病房中除了一名妇人疲惫趴坐在床沿小歇外,并沒有其他人,陈鸿涛睁开眼眸之后,神智還不是特别清醒,眼神茫然看着特护病房中的景物好长時間。
分外宽敞的高干特护病房只有三张床,除了陈鸿涛所躺着的這张,其余两张病床都被整理的颇为洁净,紧绷的白色床单上,沒有一丝褶皱。
病房中那白色的窗帘、墙壁、写字桌和房门,配以医院那特有的消毒水味道,让陈鸿涛有些失神。
最重要的是,潮水一般的记忆,不断充斥在陈鸿涛的脑海中,让他头脑疼痛欲裂。
“人死了就這样嗎?”陈鸿涛轻念了一句,逐渐恢复聚焦的眼神四下打量,却并沒有任何不安。
头脑的昏沉、疼痛,并沒有被陈鸿涛表现出来,沒有支配身体活动,在他的观察下,這陌生宽敞的房间虽称得上是整洁,却算不得高档。
病房角落中的四方电视柜上,還放着一台寸的组装黑白电视机。
安静的病房中,除了那趴在床沿小歇看不清面目,让陈鸿涛有种熟悉之感的妇人之外,也只有這個病房角落的黑白电视,多少能够勾起一些陈鸿涛的回忆。
黑白电视的机壳是华夏国驰名品牌‘康佳’集团所产,卖相古老不說,也不像是原装货,放在二十一世纪,就算是收破烂的都不要。
在陈鸿涛看来,房间角落中的电视机,也算是有些年头的‘古董’了。
“哒!哒!哒……”淡淡的高跟鞋声在病房外越走越近,打断了陈鸿涛的思绪。
病房门被无声轻轻推开,一名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少女,提着保温瓶轻柔从门外走了进来。
少女纤腰丰臀,酥胸饱满,肌肤白皙细腻,朱唇不点而赤,眉目十分精致。
高高挽起的乌黑长发,令她粉颈看似修长,凭添了数分高贵与冷艳。身穿淡灰色风衣,却难掩凹凸有致的身材,黑色高跟鞋更是将她修长的双腿衬托得优美无暇。
淡淡的贵族气质自少女身上无形散发,在无可挑剔的外表下,唯一可惜的是,少女那张完美的粉嫩俏脸上,神色清冷,让人着实无法生出亲近之心。
這时陈鸿涛与进入病房的少女目光相对,不但沒有赞赏少女的性感、靓丽,其瞳孔反而急剧收缩,之前的平静神色有了明显变化。
发现陈鸿涛醒来,少女美眸中有着惊讶而非惊喜,似是察觉到陈鸿涛神色、情绪的反常变化,清冷少女勉强露出一個笑容:“你醒了。”
沒有接少女的话,過往的一幕幕记忆,不停在陈鸿涛脑海中浮现,這一刻,陈鸿涛心中五味陈杂,仿佛被人将心脏握紧了一般,极其酸涩茫然。
“妈,鸿涛醒了。”看到陈鸿涛不說话,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少女连忙将保温瓶放在桌上,去叫趴在病床沿小歇的妇人。
“妈?”听到少女对妇人的称呼,陈鸿涛呼的一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让少女和刚刚醒来的妇人齐齐一惊。
“鸿涛……”双眸透着血丝,神色略显憔悴的妇人话语哽咽,被陈鸿涛忽然起身所惊過后,神情马上就涌现出无法掩饰的惊喜,将突然坐起的陈鸿涛扑抱住。
感受到妇人红润眼眶中留下的晶莹泪珠,将自己肩头衣衫打湿,陈鸿涛眼神越发迷惘。
妇人的声音尽管哽咽,却颇为清脆。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可是陈鸿涛還是看清了妇人的面容。
扑抱住陈鸿涛的妇人,相貌端庄俏美,身材保养得很好,充满了成熟的风韵。虽沒有穿多么华丽的衣服,也沒有带什么耀眼的首饰,但却给予人一种雍容华贵、不敢正视的感觉。
這雍容华贵有着成熟风韵的妇人,正是陈鸿涛的母亲关静香,宣传部新闻局长,正司局级干部。
妇人的声音、相貌,带给陈鸿涛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其原因在于眼下关静香的声音、容貌都颇为年轻,沒有半点苍老之态。
在陈鸿涛的记忆中,自己的母亲关静香已经六十几岁,由于久病缠身的缘故,容颜日渐苍老。
而眼下抱着他的女子,确实是他母亲无疑,只不過‘容貌身姿’却年轻了将近三十岁,显得端庄、雍容。
“鸿涛,快让妈看看你好不好?瑾兰,愣着干什么,還不去找医生。”妇人比陈鸿涛与在场少女反应的都快,放开怀抱,着急向坐在病床上身体僵硬的陈鸿涛打量。
“妈……”看着妇人明艳的容貌,陈鸿涛压下波澜起伏的心绪,已经十分肯定眼前的雍美妇人,就是年轻时的母亲,开口叫了一声。
少女急匆匆出门之际,還不忘看了病床上的陈鸿涛一眼。
关静香仔细观察自己儿子片刻,听到陈鸿涛叫人后,紧张的心情才略微放下一些。
“妈,這裡是什么地方?”看着自己上身所穿的白蓝相间病号服,再听到母亲让瑾兰去找医生,陈鸿涛自然是知道這裡是医院,可是鼓胀欲裂、疼痛不已的头脑,却难以确定发生了什么。
“儿子,你不记得了嗎?你在空降科目训练时发生了意外,妈连夜安排人将你转到首都军区总院,从你出事到现在已经昏迷了三天,经過总院神经内科专家诊断,確認你是跳伞着陆损伤,妈真的怕你醒不過来了……”說道后来,关静香声音哽咽,紧紧抓住陈鸿涛双手,通红的眼圈泪珠滚滚滑落而下。
“妈,我现在好得很,既然我都已经醒来,你也别再伤心了,人家不都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嗎?”陈鸿涛心绪翻涌,脸上勉强对关静香露出一丝安慰笑容。
看到儿子意识清醒,又听见门外走廊中响起的呼呼啦啦脚步声,关静香這才镇定一些,忙用床头柜上的手帕,将脸上的泪水擦去。
轻微的敲门上响起,一大帮心内、神经内科的医生放低脚步声鱼贯而入,在关静香的要求下,帮助苏醒的陈鸿涛开始做详细身体检查。
任由医生听诊、摆弄,陈鸿涛這时的心神,已经回到了记忆的终点。
就在陈鸿涛醒来之前,還清楚的记得,2012年5月29日,自己正在驾驶苏30战斗机对外执行任务归来,秘密返回内蒙古某飞行场站。
战机临近返场时,发动机突然空中停车,伴随轰鸣声,坐舱内的指示灯凌乱闪烁。
危机之中,陈鸿涛并沒有選擇跳伞,在战机减速伞沒有放出来,刹车也不起作用情况下,使用应急刹车,選擇保全战机强行迫降,最终飞机侧滑摩擦起火,爆炸在场站飞行跑道上,驾驶战机的陈鸿涛也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难道时光倒流了嗎?”躺在病床上被医生检查的過程中,陈鸿涛神色迷惘,一幕幕断断续续的记忆渐渐开始融合,对于母亲关静香所說空降科目训练发生意外造成的着陆损伤,也有了一些印象。
在陈鸿涛的记忆中,自己年轻时就读空军第一航空学院,确实有過跳伞着陆受到震荡的事,不過当时只是间歇性眩晕,根本就沒有到伤筋动骨的程度,更是不曾有昏迷三天的经历。
一番检查過后,为首的一名神经内科老专家,斟酌着对一脸担心的关静香道:“关局长可以放心,令子已经恢复意识,生命体征一切良好。不過保险起见,令子還需要静养一段時間,不宜接受高强度的军事训练。”
听到老专家說法,关静香皱了皱秀眉沒有說话,身为宣传部的司局级领导,她对于察言观色自然是不凡,从陈鸿涛苏醒之后的神情中,关静香能够明显察觉到儿子的精神状态,与以往有着很大不同。
“妈,我沒什么事,就是有些累,让医生们都出去吧。”看到病房中一众军区总院医生、护士小心翼翼的神色,陈鸿涛并沒有意外,自行坐起身形的過程中,对关静香劝道。
详细解释陈鸿涛的身体状况,叮嘱注意事项之后,直到病房中会诊的医生全部散去,关静香還是有些担心:“鸿涛,你真的沒有事嗎?”
陈鸿涛强忍头痛欲裂的症状自行下床,在护士紧张搀扶下,向着病房中的白漆写字桌走去:“好得不能再好,我能够照顾好自己。”
抬手拒绝了母亲、护士的搀扶,陈鸿涛穿着拖鞋走到写字桌前,看到摆在桌上每日一撕的老式台历,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一個日期1985年9月14日,其神情虽沒有什么变化,心脏却不由咚咚咚的急促跳动。
对着墙上的整装镜,看到镜中自己那青年的面容,陈鸿涛這时已经十分确定,他回到了二十七年前。
重生!
就算陈鸿涛有着成年人的心态,可是遇到這种事,他内心還是忍不住波涛汹涌。
以往陈鸿涛看過一些網络小說,却是抱着消磨時間的态度,对于重生這种桥段并不相信,可事情真的摊到了他身上,陈鸿涛才切身体会到重生带给自己的震撼是多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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