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羞耻的事
来的时候他们都查過入藏注意事项,其中有一條就是进藏第一天最好不要洗澡。原因无他,只因为藏区地处高原,昼夜温差大,刚去的时候還不适应,极容易感冒,而在高原地区感冒不容易好,如果拖下来,就有发生脑肺水肿的可能。
可是他们這些人都极爱干净,又都仗着年轻身体壮,并不在乎這些事,都嚷着要去洗澡。
只是這边只有员工住宿区有個公共澡堂。小唐說:“早就听說他们這的人十天半月洗不了一次澡,看来传言非虚。”
黄静晨說:“這边不属于都市,卫生條件肯定跟不上,不過這边人口集中,又有個工厂,條件已经算好的了,我以前曾跟着学校的社团入藏支援,那條件才叫艰苦呢。”
“有得洗就不错了,”傅杨河說,“你们赶紧去洗吧,可注意保暖,洗完穿厚点再出来。”
黄静晨他们都应了一声,然后就去洗澡了。小唐问:“你不去?”
傅杨河說:“我年纪大啦,不比你们小年轻身体壮,我就不洗啦。”
傅杨河沒去洗,待在房间裡把床单被罩都给换了。他這人不算有洁癖,但就是对床特别讲究,出门都自带床上用品,才能睡的踏实。等到把床收拾好,小唐他们還沒回来,他就坐在窗边看地圖。
《风花雪月》的举办地,就在离這十公裡外的康乌湖风景区,是康藏地区最新开发的一個风景区,尚未对旅客开放,裡头的饭店和民宿等都在规划建设之中,据說会在两個月之内完工。
作为编导,傅杨河是《风花雪月》這個项目第二批到达的人,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先将康藏地区走一遍,了解一下当地的民俗和文化,毕竟《风花雪月》的主旨,就是通過实景演出将康藏地区的特色文化和风景尽可能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从而吸引更多的人到康藏地区来旅游,促进当地的经济发展。正式演出定在半年以后,也就是十一黄金周期间,看起来時間很充裕,其实仔细算起来,時間很紧巴,先是走访和考察当地的民俗民情和风景名胜,然后和相关学者一起研究康藏文化,策划出一整套的演出方案,编舞,练习彩排,中间哪個环节拖延一点,都可能影响最后的演出。
他们现在所在的康乌乡,也是康巴文化和歷史名胜最集中的一個地方,有山有湖有寺,還有個著名的康巴文化遗址。這個地方的古迹和风景不缺实力,缺的就是名声,而《风花雪月》就是把它们介绍给世人的一张名片。
這张名片的制造者,就是康乌的班觉家。
他在地圖上看到了一個他很感兴趣的地方:班贡庄园。
在土改之前,藏区還一直是封建奴隶社会,因为地处高原,和外界交流不多,所以阶级极为稳固,因此也形成了数百年不衰的世家贵族,這些世家贵族除了金银财宝和诸如差巴、朗生、堆穷等农奴之外,還有贵族庄园,据說光整個九宿县就有贵族庄园32個,而班贡庄园是其中最大,也是保存最完整的私家庄园,依旧属于班觉家族,就在九宿县康乌乡的班觉伦布村。在如今這個年代,還能有這样的私家庄园,這才是真富。
他正趴在桌子上看着图片,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他转過身,說了声請进,就见小唐擦着头发哆嗦着开门进来:“真冷,真冷。”
“洗完了?”
“洗完了。”
“黄静晨他们也都回来了么?”
“嗯,一块回来了。”小唐說着往沙发上一跪,一边搓头发一边问:“我們去洗的时候,碰见一群康巴汉子,也在裡头洗呢。”
傅杨河:“看见啦?”
小唐竖起大拇指:“名不虚传,個顶個的大!”
傅杨河笑道:“我還以为你跟黄静晨他们在一块会收敛点呢。”
“就是他们在,那洗澡堂也沒個隔间,我都沒好意思细看。不過真的是,啧啧。”
“那你赶紧回屋吹吹头发睡觉去,說不定還能梦见呢。”
“正有此意!”小唐笑着說,“我来就是跟你說一声,我們都洗完了,而且我們回来的时候澡堂已经沒人了,你可以去洗了……你别看我了,我跟你這么久了,還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是不想跟你的学生一起洗,不好意思在你学生面前赤條條吧?哈哈哈哈。”
小唐說着就关上门跑了,傅杨河讪讪的,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之所以說不洗,就是想等黄静晨他们都洗完了自己再偷偷去,他這人要面子,觉得为人师表就该有個为人师表的样子,怎么能跟学生一起光溜溜地洗澡呢。
何况他還是個同性恋,对于和男人一起洗澡這件事,他一直有些排斥,觉得怪尴尬的。
他又在房间裡呆了一会,估摸着他们都睡了,這才抱了洗脸盆,盛着洗漱用品往公共浴室去。
這公共浴室分为裡外间,外间有一排柜子用来放衣服。他将衣服脱光了,抱着盆子挡着下半身往裡走。
浴室裡沒什么人,水雾缭绕的很潮湿。
他原来上大学的时候学校的公共浴室也是沒有隔间的這种,只分为三大间,他洗澡都是尽量往裡走。
公共浴室在直男看来根本不算什么,越是基佬越是心虚,反而想的比较多。有的基佬胆子大,比如小唐,他在浴室裡会尽可能挨着帅哥洗,多看一眼是一眼,有的胆子就比较小,尴尬又害臊,比如傅杨河,洗澡喜歡在最裡头。
傅杨河走了两步,就听见裡头传来的哗哗啦啦的水声了,隐约還有說话声。他赶紧停下脚步,就看见一個刚洗完澡的男人从裡头走出来。
不過還好那人他并不认识,是個藏人,身材极高,虽然穿了内衫,可遮掩不住的肌肉健壮,唇边有少许髭须,看了他一眼,冲着他笑了笑。
傅杨河赶紧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抱着盆子又往裡走了两步,裡头水雾更浓,模糊看到一個高大剽悍的身影在站着冲澡,看身材,不像是他们的人。
傅杨河趁着那人在冲头上的泡沫,赶紧抱着盆子从他背后走了過去,谁知道那人冲下来的泡沫流了一地,他走到那人背后的时候心跳加速,赶紧加快了步伐,结果脚下一滑,他打了個趔趄,情急之下去扶那人的身体,结果還是晚了,扑腾一声,摔倒在地上!
這一下摔的不轻,他怀裡的盆子都甩出好远。那正在冲澡的男人被他撞到,显然也吓了一跳,立即抹了一把脸扭過头来,就看到白花花一個**趴在地上。
傅杨河大窘,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傅老师?”
傅杨河這才看清对方是班觉贡布,這下更窘,赶紧爬起来,捡起地上的盆子,盆子裡的肥皂和洗发水早散出来了,他赶紧弯腰去拾,突然想起捡肥皂這個典故,赶紧又退了回来。
因为他的那块肥皂,滑到了班觉贡布脚下。他沒捡到肥皂不說,刚才往前一蹲,倒是被热水溅了一身。
這一下真是狼狈透顶,狼狈到姥姥家去了!傅杨河心想算了,反正不能更丢人,于是一咬牙猛地弯腰将那肥皂捡了起来,谁知道那肥皂沾了水,滑溜的很,他捡了两次,都又脱手了!
光溜溜地捡肥皂,還沒捡起来,傅杨河脸色通红地想,他真的不要活了,让他死了算了!班觉贡布的大长腿就在他眼前,他還看见了那被水打湿之后贴在小腿上的腿毛,小腿矫健而有力量,一双脚修长,脚趾也长,脚背上的青筋挂着水珠。
就在那短短的几秒钟裡,傅杨河遇到了人生最困难的選擇:要不要继续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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