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关爱同志
小唐就把张跃最近的状况跟她讲了,說:“傅老师和班总走到一块,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呢。”
杨慧娜叹了一口气。
杨慧娜是很喜歡张跃的,也暗地裡使了很大劲来促成张跃和傅杨河,最后俩人到底是沒成,她也很失望,有些心疼张跃,便要去看他。
进了门就听见张跃說:“不要给我送吃的了,我不吃,我要绝食!”
杨慧娜笑着說:“多大的人了,還這么孩子气。”
躺在床上的张跃愣了一下,立即就坐了起来:“慧姨!”
杨慧娜笑着說:“听說你好久沒吃饭了,所以带了点水果给你,在你们這弄這些水果可不容易。”
她把水果盘放在桌子上,看着张跃人都瘦了一圈了,头发乱糟糟的,整個人都憔悴了,便有些心疼,說:“起来吃点。”
张跃只穿了個内裤,躲在被窝裡穿上衣服,一边穿一边问說:“慧姨,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和小琛,我来之前還跟你妈见了一面,她托我嘱咐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看到你這样,不知道会怎么样心疼呢。”
张跃停下动作,躺在被窝裡问:“小琛的事,你都知道了么?”
杨慧娜点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张跃却已经红了眼眶,說:“他跟班总好上了……我也不是想让慧姨帮我,我只是心裡不甘心。”
“你是個好孩子,是小琛沒這個福气。”
张跃苦笑出声,說;“他是看不上我。”
“你们俩都是很优秀的孩子,不存在谁看不上谁,是缘分沒到。起来吃点东西吧,想得到就努力争取,尽力了,如果還争取不到就认命,你這样要死要活的,算怎么回事。”
“我心裡难受,”张跃說,“什么都不想干,觉得都沒意义。”
“那怎么办,难道你就一直這样消沉下去?”
“我需要時間来消化,我沒事。”张跃說着又笑了,看向杨慧娜說,“我就是身上沒劲。”
“身上沒劲是沒吃饱,快点起来吃,别叫我训你。”
张跃终于下了床,吃了点水果,杨慧娜便问他康乌湖的事,說:“你吃完了陪我出去逛逛,他们都忙,我看就你闲着。”
张跃点点头,让杨慧娜先回去,他洗了個澡换了身衣服,這才出门来。
好久沒出门了,乍然走到太阳底下,只觉得這裡的太阳刺眼。這时候大家都在忙,他便陪着杨慧娜沿着康乌湖转了转。走到排练厅的时候,远远地和傅杨河对视了一眼。傅杨河穿了黑裤子白衬衫,依旧玉树临风,人堆裡一眼便瞧见了。
张跃心下一沉,一想到傅杨河属于别人了,心裡還是有些痛。
杨慧娜說:“這边风景真美,不看演出,光看美景也够了。”
“早半個月来,湖心岛上全是鲜花,更好看。”
不過花虽然比原来少了,康乌三峰中的仙女峰上垂着的“拥香瀑布”却更宽了一些,溅起的水花随风飘洒,在阳光的照耀下弥漫着彩虹。
“拥香瀑布?”杨慧娜說,“名字取的真好。”
他们上次来的时候湖裡還沒有船,如今湖边投放了十几只小船,他便和杨慧娜一起坐船去了湖心岛。张跃也是头一回上岛,心情這才好了一点,杨慧娜要给他拍照,一直让他笑,要求了几次,张跃终于算是笑了一回。
“這就对嘛,长那么帅,整天死气沉沉的,谁看了会喜歡。”
也不知道是张跃陪了杨慧娜一上午,還是杨慧娜陪了张跃一上午。中午吃饭的时候,傅杨河看见张跃和杨慧娜走近来,心裡這才松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他妈的话比他的话要管用。這么多年来,张跃在他妈跟前都表现的很听话。
這是杨慧娜在這裡吃的第一顿饭,班觉贡布自然不敢怠慢,叫鲁菜师傅做了满满一桌子,在座的人不多,就傅杨河和小唐,连黄静晨他们都沒有叫。他原本也沒想到张跃会来,所以在看到张跃的时候愣了一下。张跃也以为只是寻常在餐厅吃饭,看服务员引着杨慧娜和他往包间去,心下就有几分忐忑,以为杨慧娜要做和事佬,劝和他与傅杨河,结果进门一看,看到班觉贡布,掉头便要走,却被杨慧娜给拉住了。
“都别站着了,都坐。”杨慧娜說。
小唐立即站起来给她和张跃拉椅子:“张老师总算出来了。”
沒想到张跃脸色通红,就是不肯,杨慧娜不好强拉他,只好松了手,张跃說:“慧姨你们吃,我還有点事要忙。”
杨慧娜看着张跃走远,叹了一口气,回头冲着傅杨河和班觉贡布笑了笑,說:“他和小琛置气呢,我本来想做個和事佬,沒成。”
“我們的事我自己解决,上午玩的還高兴么?”
杨慧娜坐下說:“张跃陪我在附近转了转,果然山清水秀,是個好地方……這是……鲁菜?”
小唐笑着說:“班总怕這边的饮食傅老师吃不习惯,专门去市裡請的一個鲁菜师傅。”
杨慧娜听了自然高兴,男人嘴上說爱沒什么用,還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杨慧娜是不喝酒的人,但是大老远跑過来,傅杨河還是让她尝试了一下当地的青稞酒,杨慧娜喝不习惯,只喝了一杯就换成了茶水,却把酒都推给了班觉贡布。班觉贡布也是老实,让他喝他就喝。傅杨河怕他喝醉了,便想挡一下,结果杨慧娜瞪了他一眼說:“我跟班总喝酒,你拦什么,你跟我亲,還是跟班总亲,搞得你们像一家人似的。”
她眼神略带戏谑,显然是在暗裡威胁傅杨河,傅杨河就不說话了,班觉贡布更是心虚,杨慧娜倒的酒他都喝了,只是他也不傻,慢慢就察觉杨慧娜可能已经知道了他和傅杨河的关系,這是故意在灌他酒呢。一想到杨慧娜如今每一句话每一個动作都有可能在考验他這個准女婿,班觉贡布就表现的更老实了,一杯一杯灌进肚子裡,哪敢有半点反抗。青稞酒度数虽然不高,喝多了却也上头。杨慧娜就开始家长裡短地套他的话,班觉贡布一一老实回答,也不知道是紧张還是喝多了酒,脸色透着红晕,竟显得有几分可爱。
杨慧娜三言两语就把班觉贡布的大致情况摸了個透,在听說他们家是個曾经是世家贵族之后,脸色便有些不大轻松了,瞟了傅杨河一眼。
傅杨河装沒看见,他知道杨慧娜在担心什么。
果不其然,等到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杨慧娜就问說:“班觉他们這样的人家,接受得了你么?”
傅杨河說:“八字還沒一撇呢,這些以后再說。”
“他们這样的人家会不会比较守旧,接受不了?說句实在话,就是我和你爸,当年也都是接受不了的,我們两個也算是比较新潮和开明的了。班觉他们家這种歷史悠久的藏族人家,恐怕……”
“其实都一样,”傅杨河說,“如今国内關於同志的话题和新闻越来越多,腐女也多了不少,但家长這一辈,真正能接受的不多,有些根本不相信世上有不喜歡女人的男人,大部分事不关己便无所谓,真摊到自己儿子头上那一百一万個不愿意,能像你跟爸這样接受的,估计全中国也沒几個家庭,概率太小了,我就算找的不是班觉,对方父母大概也一样是個难关。”
他们母子俩其实很少谈论這個問題,甚至都避免說到同性恋這個词,会尴尬。杨慧娜和傅年的所谓“接受”,只是被迫的,沒办法,就這么一個儿子,也不舍得因此断绝关系。要有選擇,他们也希望傅杨河做回直男来。如今谈到对方家庭的問題,都觉得有些别扭和沉重,杨慧娜就叹了一口气。
傅杨河见她难受,便笑說:“這些都是我早就预见的事,既然走了這條路,我就有心理准备,大不了对方一直不认我,反正我也不跟他们過。”
“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和爱情,能有几個能善终的?”杨慧娜就又念起张跃的好来,“其实你跟张跃多合适,起码他父母会拿你当自家儿子疼,单从這方面来說,就沒有比他更合适你的人了。”
杨慧娜不大看好傅杨河和班觉贡布,觉得两個人差的有些多。
“单论個人條件,班觉自然是极好的,不管放在哪儿都算拔尖,可优秀不代表合适,他跟你年龄差的多,比你大也就算了,偏偏比你小,又是少数民族的,又是那样的家庭,你要不再多考虑考虑?”
傅杨河說:“這不是能考虑的事。现在說這些都太早了,我們俩才刚开始谈,况且他還年轻,十年八年的也拖得了,中间慢慢来就行了。我知道你现在就想确定他的家庭能接受我,但這不现实。”傅杨河笑了笑,语气沉稳,听不出悲喜,“這些都是我們這些人注定会承受的,所以你也不用替我忧心。”
作为同性恋,沒有受到家庭的压力和阻碍就不错了,還奢望家庭的支持?对于国内绝大部分同性恋来說,那是太奢求的事。
杨慧娜点点头,說:“你知道就好,总之保护好自己,别太委屈。”
“我已经很幸运啦。”傅杨河挽住杨慧娜的胳膊,母子俩慢慢地朝住处走,“你和爸能接受這样的我,我就已经比百分之九十的人幸运了,我受的苦就已经注定比其他同志少千倍万倍,很知足了。”
同志的爱情都面临着双方家庭的几乎不可抗的阻力,每一道阻力都是鸡蛋碰石头一般,一個同志成功出柜的几率就小的可怜,再碰上一個成功出柜且彼此喜歡的几率,估计比中彩票還要低。其实傅杨河一直觉得,他的父母能接受這样的他,他這辈子就已经比大部分同志要幸福了,要知道能自由地沒有婚恋压力的孤独终老,对很多同志来說都是奢求。异性恋的普通追求,对基佬来說都是奢侈追求,异性恋的奢侈追求,基佬想都不要想。
所以身为同志就该有這個觉悟,爱的时候好好爱,一切尽人事,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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