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婆婆
“我站着就好。”傅杨河說。
班太太也沒管他,直接问說:“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该问的我都已经问過他了,我来,是来要求你和分手的。”
傅杨河說:“他同意么?”
班太太說:“我是在跟你說话。”
“他要是同意,我也绝不纠缠。”
“他才多大,能知道什么,傅老师,我一向敬重你,你有阅历,讲道理,所以我今天才過来跟你谈。班觉是我們家唯一的男丁,他跟你是不可能长久的,他才二十二岁,都還未定性呢,傅老师何必把自己的名声压到他身上。你来這边是工作的,就算你跟班觉有情,也是露水姻缘,等你离开這裡,你们自然也就断了。你不会为了他留在這裡,他也不可能为了你离乡背井,他的根在這裡,你的根在北京,你们就不是一路人。”
班太太略有些激动,但神情尚還镇静:“趁着现在還沒闹大,分了吧。不然以后传出去,你们俩還怎么做人。”
“我和班觉是自由恋爱,阿姨不同意,我也能理解,但這事你该找他谈。他如果不肯分手,我却先舍他而去,那我算什么人了。”
“你知道你们俩的关系现在已经有多少人知道了么?”班太太說,“你不是這裡的人,以后拍拍屁股就能走了,可是班觉,他却是要在這裡一辈子的,你毁了他的名声,他這一辈子也就毁了,這裡不是北京,不是人人都懂你们所谓的什么性取向,他如今被多少人称赞高捧,将来就有可能被多少人嘲笑讽刺。你若真心喜歡他,就该替他考虑。”
“阿姨又怎么就认定我会拍拍屁股就走了呢。我和他都是真心的,我這個年纪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和他在一起,彼此都是经過深思熟虑的,阿姨不用跟我谈了,只要他不负我,我是不会负他的。”
班太太看了看他,便站了起来,說:“我真是失望。”
她是真的失望,不管班觉贡布怎么跟她說他们之间是认真的,她都不信,她觉得傅杨河這种年纪和身份的人不会对班觉贡布认真,搞艺术的嘛,处处留情也很正常。可不管她跟班觉贡布怎么說,班觉贡布就是不信。她只好来找傅杨河,她以为傅杨河见到她,会立马和班觉贡布分开。
但是她沒料到傅杨河像跟班觉贡布串好了口供似的,說法竟然如出一辙。
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也是有身份地位的女人,学不来撒泼胡闹那一套,何况她得替自己的儿子保护声名。傅杨河可以不顾班觉贡布的名声,她不能。
班太太从房间裡出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问:“你确定要這样?”
傅杨河說:“我不想這样。”
班太太的嘴角动了动,终于還是走了。傅杨河站在门口,看着她上了车,远处张跃有些纳闷地走了過来,和他一起目送着班太太的车子走远,這才走近了,问:“那不是班总的母亲么,她怎么来了?”
傅杨河叹了一口气,抬头苦笑着看了看张跃,张跃一惊,问:“她知道了?”
傅杨河点点头。
张跃吃惊地问:“她怎么知道的?”
傅杨河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他立马给班觉贡布打了一個电话,张跃在旁边抽了一支烟,一边抽一边看着他。傅杨河放下手机,說:“沒人接。”
“该不会是被软禁起来了吧?”
傅杨河看着张跃說:“应该不会吧。”班觉贡布不像是那种能被软禁的人,班太太也不像会软禁别人的人。
“我觉得這事啊十有**是那個扎西告的密。”张跃說,“你和班总的关系,在咱们這边不是秘密,我原来就担心西文的那些人会管不住嘴,后来见你们俩還好好的,還想着班觉管人還真有一套。如今他要开了那個扎西,估计扎西有心报复,就把你们的事给捅破了。”
傅杨河脸色阴沉了半天,也沒說话。张跃安慰他說:“算了,反正你们俩也是认真的,早晚要挨這一刀。”
傅杨河点点头,說:“我沒事,這种事說到底,影响最大的是班觉。”
“眼下他姐姐刚结婚,他们家应该也不敢闹大吧,你先联系上他再說。”
傅杨河就又给班觉贡布打了個电话,還是沒人接。
张跃說:“可能正忙呢。”
“昨天他家裡就知道這個事了,昨天晚上临睡前我给他打电话他沒接,后来给我发了個短信,我就觉得有点奇怪。”
他话刚說完,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班觉!”他对张跃說。
“喂?”他接了电话,直接问:“你在哪?”
“我在回来的路上,你起這么早,我還以为你会多睡一会。”
“阿姨刚才来過了,”傅杨河說,“跟我谈了几句,刚走。”
电话那头班觉贡布果然愣住了,问:“我妈?”
“嗯,她要不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我现在回来就是打算要跟你說這件事,只是沒想到我阿妈会抢在我前头回来……我看到我阿妈的车了,先不說了,等会见了再聊。”
“你别跟她吵。”傅杨河赶紧說。
“我知道,挂了。”
班觉贡布挂了电话,立即对司机說:“停车。”
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班觉贡布下了车,往路中间一站,前面那辆车便也停了下来。班觉贡布快步走過去,透過车窗问:“阿妈,你這是干什么?”
“找傅杨河聊了两句。”班太太看着班觉贡布說,“我跟他聊几句,過分么?”
班觉贡布說:“這事你跟他聊沒用,你要谈,该跟我谈。”
“我昨天沒跟你谈么,可是你听了么?”
班太太不大想跟班觉贡布說话:“你姐姐昨天才结婚,我不想因为這件事坏了咱们家的喜事。你等着,我以后慢慢跟你算账。”
她說罢就将车窗摇了上去。车子从班觉贡布身边开過去,班觉贡布看着车子走远,這才上了车,直往康乌湖而去。
傅杨河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他了。张跃不放心,也在旁边陪着,說:“出柜那么大的事都经历了,這点小事你可别怯了,等会见了班觉,也别着急,但是要让他摆正态度,和你站成一條线才行。他這人可靠不可靠,就看他如今的表现了。”
傅杨河笑了笑,說:“他要是表现不好怎么办?”
“自己选的人,哭着也要一起走。”
傅杨河就笑了,抬眼看见班觉贡布的车子开了過来。他远远地招了招手,班觉贡布的车子开到他身边才停了下来。班觉贡布下了车說:“穿這么少?”
“天不冷。”傅杨河說。
班觉贡布看了张跃一眼,张跃說:“你怎么搞得,让你阿妈跑到你前头了,刚才你阿妈来兴师问罪,好大的阵仗。我上次走的时候怎么說的,你又是怎么保证的,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把他给我,我還等着呢。”
傅杨河笑着說:“你别添乱了。”
班觉贡布有些愧意,說:“這事的确怪我,沒跟我阿妈沟通好。”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阿妈怎么知道了,你自己坦白的還是别人告诉她的?”
“我就是想告诉她,也不会挑這個时候,是扎西喝多了酒,告诉我阿妈了。我阿妈也沉得住气,什么都沒說。后来扎西清醒過来了,有点后悔,就找我坦白了這件事,我這才去找我阿妈谈了一下,但是沒谈拢。”
果然是和扎西有关。
张跃說:“行了,已经這样了,枪林弹雨都不远了,你们俩好好商量商量吧,只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别胳膊肘往那家裡人那边拐,這事得跟小琛站一條线。”
班觉贡布点点头,說:“张老师放心,我心裡清楚。”
张跃点点头,說:“那你们好好聊聊吧。”
他說罢就先走了。傅杨河看着他走远,撇开嘴角笑了笑,回头看班觉贡布正看着他。
他便对着班觉贡布撇撇嘴,笑的略有些伤感和撒娇的味道,班觉贡布便走上前来,将他抱在怀裡。
“你還好么?”班觉贡布轻声问。
傅杨河点点头,說:“比我想的好多了,我還以为你妈会抓破我的脸,指着我的鼻子骂我。”
他這么一說,班觉贡布也笑了,轻声說:“我阿妈不是那样的人。”
傅杨河笑着說:“所以我沒事,你不用替我担心,你呢,好不好,发生這么大的事,你昨天也不告诉我。”
“想让你睡個安稳觉,以后恐怕沒的睡了。”他的大手摸着傅杨河的头,因为身高原因,傅杨河的头正好靠在他肩膀上,“你放心,交给我来处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辜负你。”
辜负自己爱的人,就是辜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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