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刺绣 作者:未知 在吐鲁番呆了将近半個月,除了那只青铜手臂,我并沒有得到期待中的发现,跟胡子闲逛了几天,我就打算回烟台,胡子有些不情愿,新疆的姑娘热情,水果也甜,但我心思不在這儿,强扭着胡子上了火车,看得出他是非常迷恋這块热土的,见人就亚克西還說等他退休了,就在火焰山下开個澡堂子,女士专用。我笑骂丫现在退休都延迟到六十五了,你還有精力开澡堂子?胡子嘿地一笑,說咱是特殊工种,高危行业,退休早。 胡子对坐火车是有阴影的,尤其是火车站候车厅的公共厕所,我哄了半天他才跟我进站。 我倒不是为了省钱不坐飞机,我总感觉在天上跟在地下一样,心裡不踏实。這也是我這几年落下的一块心病,感觉坐火车能看到沿途不断变换的风景,能看到過站时熙熙攘攘的人群,让我還能有起码的存在感,让我還能感到我依然還活在现实世界。最重要的是,看着窗外闪過的风景,能让我暂时忘却那些晦涩的地方,和那些我不愿释怀的面孔。 路過兰州的时候,我突然改了主意,打算去岐山陈家看看,胡子正跟几個大妈斗地主,一听我要去找顶针儿,把扑克一拍,四個二带俩王。我笑问你這么激动干嘛?胡子哈哈大笑,說吐鲁番太热,他的内裤都被蛋蛋磨破了,正好顶针儿刺绣天下一绝,让他给补一补。 “你就不怕顶针儿爷在你内裤裡下点儿五毒散啥的?”我看了眼旁边的大妈,立即闭嘴,几個大妈连赢的零钱都沒拿就下车了。 到了岐山县,還是那间裁缝铺,胡子一边剔着牙一边唠叨:“顶针儿好歹也是阔少,三十六家钱庄撑着,他咋就非得自己当裁缝呢?真励志!”随即吐了口牙渍:“真他娘气人!” 我就劝他也别仇富,人各有各的活法,明朝還有皇帝愿意当木匠呢,顶针儿祖上虽是倒斗出身,但裁缝也是人家传下来的手艺,能坚持下来很来不起了。 其实我来并不是为了叙旧,我对青铜手臂耿耿于怀了一路,找顶针儿是有目的的,两年前他寄给了我一块模具,是用来铸造鬼手用的,而我在洋河收的青铜手臂,恰恰也是铸造出来的,我预感這并不是巧合,当年事情太赶,很多细节我沒能够想到去问顶针儿,這次借着這個机会,确实应该好好跟他探讨一下。 說着我們就来到了裁缝铺门口,突然从裡面飞出来一块布,胡子抄手就接了過来,随即就听顶针儿在裡面喊了声:“胡子,送你的礼物。” 胡子摊手一看,是上好绸缎的内裤,上面還绣着一條弯弯曲曲的蚯蚓,立即冲屋内竖起了大拇指:“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