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藏诟 吃豆腐
离开傅家之后,梅红把手勾在邢漾臂弯裡笑：“說說吧,今儿怎么非要跟着小姨来姜阿姨這裡做客？你小的时候,可最讨厌跟着你妈妈去别人家玩了。”
想到邢漾的小时候，梅红眼底的笑意更深：“你从小就一副臭脸,跟人欠了你几百万一样。那些见了你的叔叔阿姨,都說你小子脾气可臭了，欠個人管着,以后找另一半一定要找個厉害的。”
邢漾听着梅红的话,但一直都沒有搭腔,他又听梅红說：“這衿衿从小就乖,脾气也不大。确实是管不了你，但是能让你收敛自己的脾气，這能从根本上改变問題。”
“小姨——”邢漾打断她：“你好端端地一直提她干什么。”
“你不是喜歡她？還不让提了？”
梅红揶揄地看了邢漾一眼，邢漾嘴边的话一噎,违心否认：“沒喜歡。”
“沒喜歡？”梅红反笑,拍了拍邢漾的胳膊：“小姨火眼金睛，能看不出来你小子心裡想的是什么嗎？還和小姨否认。”
說着,梅红眯了眯眼睛笑：“不過——你小子不会是在搞暗恋這一套吧？”
邢漾沒吭声,梅红直接来了一句：“臭小子，一点儿出息都沒有。你倒是追啊你！”
“小姨,姜阿姨什么为人，你比我了解，傅时衿高三,這個时候要是有任何的事情影响到她都不合适。我不能是這個诱因，其次，傅时衿是什么條件，您外甥又是什么條件？”
梅红脚步一顿，看着邢漾脸上闪過自嘲的神色，有些心疼，当年她出国时，考虑過带邢漾一起走，只是邢漾坚持要留在京市，她只能尊重他的選擇。
不過，梅红自然沒有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她笑眯眯地盯着邢漾：“我外甥什么條件？我外甥的身材和脸蛋，放娱乐圈也是一线的外表。更别說我外甥小的时候拿過京大少年班的录取通知书，要不是你妈妈過世，你现在早就是京大的学生了。”
一說到這裡，梅红就觉得可惜。
邢漾当时年纪小，又受了打击，邢利這個人自私自利又十分要面子，平时对儿子不关照，却经常在朋友面前夸自己的儿子是個天才，用這個给自己充脸面。
有次宴席上，邢利和大家宣布邢漾被少年班录取的消息，邢漾当场拂了邢利的面子，“老子不读了。”
叛逆，桀骜，班级倒数第一這样的词从此扣在了邢漾头上。沒有人能管的了他。
后来，邢漾和朋友在外面喝酒，喝的烂醉，沒有人管，邢利也不去接，她去接的时候，听见十三岁的少年嘟囔了一声：“如果老子是一個毫无价值的废物，你觉得他還会再看我一眼嗎？”
梅红不记得那天晚上她說了多少句“小姨爱你”才将那個伤痛的少年安抚。
再之后，她這個外甥，每天在外面玩的不着家，抽烟喝酒打架无一不会，一口一個“爷”“老子”這样的词挂在嘴边，跟個地痞流氓似的。
她想管，但是管不了。
這還是第一次，不是因为喝醉了，這個少年在她面前表露出自卑的心理。
梅红倏然一笑。
而他這样，竟然是因为他喜歡上了一個姑娘。
从那天起，傅时衿沒有在宁市再见到邢漾，直到冬天過去，迎来新春。傅时衿折返回京市，高三紧张的下半学期敲锣打鼓地开始了。
经過了一段時間的课改，学校领导又忽然变卦了，還是变回之前的上课模式，变卦的原因是他们抓了好几波的早恋。
徐客梅站在讲台上，敲了敲讲桌：“学校调整這样的座位原本是为了提高同学们自主学习的能力，倒是沒有想到，這竟然提高了個别几個同学自主谈恋爱的能力，方便你们眉来眼去。”
“是吧，杜珍珠，李硕？”
徐客梅点了两個同学的名字，随后班裡响起一阵起哄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班级氛围的影响，徐客梅原本严肃的脸也有些忍俊不禁。
“行了行了，都别笑了。沒有几個月了，你们看看黑板上写的高考倒计时，只剩一百七十多天就要高考了，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都等上了大学再去搞！尤其是這個找对象！上大学好男生好女生多的是，不发愁的。现在這個阶段，要是对方能拉你一把，還好，互相耽误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都长点心，别不当回事。”
“位置的事情，就按你们现在坐的，把课桌還是像之前一样，面朝黑板。”
“今天的话有点扯远了，行了，今天把从句再给大家讲一遍，把资料拿出来吧。”
……
“我特么早不满意這狗屁课改模式了，小爷我快成歪脖子了。”
有人附和了一声：“何止是歪脖子，我特么都快斜视了！”
课间的时候，徐客梅刚离开教室，林祁阳便蹭地一下站起来，率先开始挪动自己的位置。
周围同学的声音此起彼伏，随之响起桌角与地面划出的刺啦的声音，傅时衿完全听不了這個声音，有种抓耳挠腮的感觉，她皱了皱眉，随后站起身，动手搬自己的桌子。
她的手刚刚触碰到桌边，邢漾的手同时碰到她的手背，两個人同时怔愣，抬眸朝着彼此望過去。邢漾喉结轻滚，连忙把自己的手收回去。
傅时衿看到邢漾的手收回去，眉心跟着跳了两下，說出的话還有些结巴：“我、我自己来。”
邢漾站在边上，倒是面不改色：“哦。”
两個人发生的事情，都落入了林祁阳眼底，林祁阳早已搬好了座位，他扭头看着邢漾和傅时衿，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流转，脸上坏笑着，又刻意咳嗽了一声，“漾哥，你怎么回事，吃人姑娘豆腐啊？”
傅时衿鸦羽一般地睫毛飞快地扇动着，她下意识转头，朝着站在她身边的邢漾看過去，只见邢漾抬手摸了摸眉毛，朝着林祁阳嗤了一声：“谁特么都跟你一样歪心思一堆，滚滚滚，转過去！”
林祁阳“切”了一声，“漾哥你少装了！”
听完這话，傅时衿便看到邢漾朝着她转過来盯着笑：“诶，黛玉公主，你评评理，這小子說老子装，你說是什么？”
傅时衿沒想到他俩开玩笑，话头能开到他身上，她摇了摇头，“這理我评不了。”
“评不了？”邢漾挑眉问。
傅时衿一边将自己的桌子搬好，一边开小差在想邢漾刚才的問題，她又点了点头：“嗯，评不了。”
邢漾舔了舔后牙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林祁阳也在一边看戏似的盯着她瞧，然后听见傅时衿温吞了句：“你刚才就是助人为乐，沒别的意思，更沒装。”
那天结束以后，林祁阳待在邢漾打工的便利店吃夜宵，他坐在便利店门口的椅子上，转了一個圈，好奇地盯着邢漾看：“漾哥，我问你一個問題。”
邢漾抬头看了他一眼：“有屁就放。”
林祁阳嘿嘿笑了两声：“今天傅时衿的答案你满意嗎？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希望她觉得你装呢還是希望她觉得你沒装呢？”
“你事儿怎么這么多。”
“不是，漾哥，我给你分析分析，如果傅时衿觉得你是装，那她肯定知道你暗恋她這件事，那如果她要是觉得你沒装，就是不知道你暗恋她。”林祁阳啧了一声，继续道：“所以你是希望她知道還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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