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刮目相看
乔行忠冷笑一声道:“你以为胡老三沒有請外援嗎?他表面上是让戚勇做他的投球手,但戚勇年初摔断腿,還沒有痊愈,根本上不了场,他是做给我看的,让我放松警惕,我知道他实际上請了外面的黑球手。”
马球是大唐国球,有一個官方机构马球署,隶属于兵部,和今天足协差不多。
想成为职业马球手,就必须通過马球署的考试。
在马球署下面還有一個马球联合会,由二十六支最强的职业马球队组成,每年都会有马球联赛,
在马球联合会裡註冊备案的马球手,叫做白球手,一般隶属于二十六支职业马球队。
還有一种马球手不属于任何一支马球队,谁都可以請他去打球,靠打球赚钱,這种马球手同样也通過了马球署的考试,所以也是职业马球手,只不過他们沒有在马球联合会註冊备案,大家都称之为黑球手,又叫自由球手。
但唐朝比较宽容,并不排斥這种黑球手,只要有人請他,他就可以参加任何马球比赛,這也算是行内的规矩。
其实道理也简单,比如王公贵族们都会打马球,也通過了马球署的推薦或者考试,他们其实也是黑球手,歧视黑球手自然就是歧视王公贵族自己。
所以制定规矩必须灵活,关键就是要有人請,马球打得再好,沒有人請你,那也沒有机会上场赚钱。
乔彬明白了,“所以父亲也要把李大哥隐藏起来,作为秘密武器?”
乔行忠点点头,“胡老三一向和我有嫌隙,如果這次让他当了大总管,我可能在王府裡就干不长了,李小哥是我的奇兵!”
乔彬头脑很灵活,他想了想道:“其实還有一個办法,李大哥的球技這么高超,如果想办法让王爷看到他的球技,王爷动了爱才之心,父亲就有功劳了,王爷就能以此为理由,提升父亲为大总管呢?”
乔行忠捋须欣然笑道:“我儿說得有道理,荐才有功,王爷绝不会亏待我,不過好菜要等到最后才端出来。”
乔行忠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道:“他不是黑球手吧?”
“绝对不是,李大哥是一名新手,請父亲放心!”
平康坊一座大宅的一处花园内,一名身穿军服,体型瘦高的男子正坐在桌前喝茶,不远处负手站着一名中年男子。
军服男子喝了口茶,微微笑道:“敬文,那孩子已经恢复了,而且好像变成了一個人。”
“不可能吧!”
中年男子慢慢转過身,他长得身材高大,气质儒雅,面白如玉,目光清澈,留着短须,年轻时必然是個少见的美男子,他眉眼间居然和李邺有七分神似。
“他怎么变了,难道不再是那個蠢笨狂躁的傻小子了?”男子的语气显然不相信。
“完全变了一個人,他恢复后不再打架,而是用打马球的方式让那群富家子弟心服口服,而且還和其中一人交了朋友,化干戈为玉帛。”
“還有這种事情?”
中年男子有些惊讶了,“還有呢?”
“他也懂事了,他母亲被毒蛇咬了……”
“什么?”
中年男子一惊,“三娘被毒蛇咬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前天的事情,三娘生命垂危,但那孩子竟然去找富家子弟借了三十两银子,然后连夜找王济深买了蛇药,救了他母亲一命,差点一点坊门就关了,他以前哪有這种心智?”
中年男子沉思良久,叹口气道:“替我帮他把银子還了,三十两银子,他们母子哪裡還得起?三娘又那么倔强,哎!”
“我决定继续教他!”军服男子又道。
中年男子笑道:“你不是說他资质太差,在社庙教他打了十年的球,他就是无法领悟嗎?”
“他现在领悟了,而且领悟得非常好,太让我惊讶了,我很想继续教他,他之前仅仅只是打下基础,我想领他入门,如果有机缘,再让他更上一层楼。”
“你之前不是說,你做不了主嗎?”
“现在可以了!”
中年男子点点头,“你是他舅父,你自己决定吧!我沒有意见。”
军服男子行一礼走了,中年男子负手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难道這是天意?”
中午时分,李邺正在家裡忙碌,劈柴、打水、打扫院子,這裡体力活都是他的事情,還要替母亲捣药。
买柴禾很贵,从前母亲去城外采药,总会顺便带回一些柴,他家沒有牲口,都是李邺把几十斤的木柴背回来。
当然是李邺的前身,现在的李邺還沒有出城的机会。
几天前他家后面有一棵老槐树枯死,左邻右舍分了這棵树,李邺家裡分了大半根主干,足够他们家烧一阵子了。
李邺一边劈柴,一边在考虑赚钱的事情。
赚钱需要三样东西,渠道、技能和本钱,他一样都沒有。
比如他可以搞一些后世的东西在唐朝卖,首先是卖给谁,谁会买?
其次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本钱,自己的本钱在哪裡?
当然也可以找有钱人来投资,就算自己說服了某個有钱人,但最可能的结果就是有钱人把一切成果都夺走,自己给人做了嫁衣。
比如說自己写一本小說,這個本钱很低,就是纸和墨,首先簡體字這個时代就不认,其次出书根本不可能。
李邺记得很清楚,第一部雕版印刷的《金刚经》是咸通九年印的,一百多年后的事情,现在還在抄书时代,想凭此赚钱,简直是痴人說梦。
想来想去,只有自己的本事或许能赚点钱,比如打马球,打一场球居然给自己五十贯,虽然只是偶然,但也說明自己马球水平值這個钱,否则乔行忠为什么不找别人,而找自己這個十四岁的少年?
這时,门口有人问道:“李邺在家裡嗎?”
這是乔彬的声音,他怎么找到自己家了?
“我在!”
李邺连忙上去开了门,果然是乔彬。
李邺有些奇怪,按照约定,他应该是后天上午去乔府报道,乔彬怎么跑来了。
乔彬看见了院子裡的木大娘,挠挠头道:“李大哥,有点事情,我們到外面說吧!”
李邺点点头,带他来到屋外的一個僻静处,“什么事?”
乔彬取出一個沉甸甸的小包递给他,李邺打开,吓了一跳,裡面竟然是白花花的两锭银子,估计有二十两。
“這是……”
“這是我爹爹先预支给你的钱,如果你上场了,再补你三十两银子。”
李邺有些不解问道:“不是說你爹爹一般不预支嗎?”
乔彬苦笑一声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你就收下吧!”
“你爹爹拿這么多钱出来,家裡会不会……”
乔彬摆摆手笑道:“不要担心,這都是王爷的钱,這次比赛所有的开支都是王爷承担,我爹爹可负担不起。”
既然是王爷的钱,李邺就心安理得收下了,他把银子又递给乔彬,“先還你二十两,打完球后,我再還你十贯钱。”
乔彬奇怪地望着李邺,“李大哥,你难道不知道?”
“知道什么?”李邺一头雾水。
“你欠我的三十两银子有人已经替你還清了。”
李邺蓦地瞪大眼睛,惊讶问道:“是谁?什么时候?”
“是谁我不知道,大概三十多岁,個头很高,精瘦有力那种,应该是你亲戚吧!今天一早来到我家,把三十两银子给了我父亲。”
李邺完全糊涂了,居然有人替自己還清了欠债,会是谁?
乔彬小心翼翼问道:“你真不知道?”
李邺摇了摇头。
“那你后天一早還是正常過来打球?”
李邺忽然明白了,笑道:“你爹爹是怕我不肯打球了,才把钱预支给我,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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