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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娇色 第24节

作者:未知
柳广白已年過古稀,又忧心颇甚,免不了多說了好一会儿。 听到后面,连高德胜都忍不住想要打断,但被李明衍眼神制止了。 等柳广白說完,李明衍开口道:“柳老,你說的孤都记下了,此事是孤不留心,倒害得你们提心吊胆一整夜。” 此话一出,以柳广白为首的太医们忙一一跪下。 “殿下折煞臣等了,臣实在……实在是……”柳广白說着說着,开始用长袖微擦湿润的眼眶,“实在是忧心殿下身体,那贼人下此狠手,就算现在臣回想昨日为殿下医治之时,都心惊胆颤啊,殿下。” “高德胜,還不快扶柳老起来。”李明衍道。 柳广白不起,只等着李明衍再三保证自己定会好生休养,他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再亲自去煎了药给李明衍服下,欣慰地看着李明衍将药喝完,才满意地带着一众太医回了太医署。 等太医走后,李明衍问起了陆云檀。 “……娘子伤得不重,一回宫便让太医给包扎了。” “還有圣上,圣上寻了陆娘子于光天殿问话,去之前,奴婢照殿下之前的吩咐,让娘子莫說与那男孩有关之事。” …… 李明衍听完后沉默半晌,淡声开口问道:“還有嗎?” 高德胜思考了一会儿,回道:“奴婢不知其他的了。” “孤换句话问,”李明衍声音极轻极淡,“昨日,她可曾来過承恩殿?” 高德胜脑子裡顿时回想起了陆云檀叮嘱的话,可犹豫了一会儿,還是回道:“来過。” 作者有话說: 高德胜:对不起,我实在瞒不住了。 陆云檀:高公公,你好像也沒怎么坚持?? 第23章 起疹子 ◎如若不是起疹子,他倒要听听她還要编出什么。◎ “娘子出了光天殿, 便說想来看看殿下,娘子担忧殿下,奴婢就带着娘子前来承恩殿了。” “你随她进殿了?”李明衍再问。 “奴婢沒有随娘子进殿, 怕娘子觉得不自在, 就留在承恩殿门候着。” “她在殿中待了多久?” “大概……一炷香不到的時間,”高德胜一一如实回答,“娘子沒有久留, 出来后就回宜春宫了。” 李明衍未再說话。 高德胜也猜不出殿下此刻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奇怪的很,昨夜陆娘子叮嘱他莫要告诉殿下她曾来過承恩殿,殿下眼下又一直在问娘子有沒有来過。 這昨晚是发生了什么? 過了许久, 李明衍慢声开口:“你去宜春宫,唤她過来。” 高德胜应声退下, 去了宜春宫传话,很快带着人来到了承恩殿。 今日簌簌小雪飘荡而下。 虽已過卯时, 但天依旧暗沉, 如晨曦前的那一抹黯淡天色。 李明衍未让宫人再燃灯,殿内烛影昏黄。 在這片浅淡昏黄中,他转過视线, 见陆云檀乖巧地进了内殿, 任由高德胜摘了她的氅衣,继而规规矩矩地跪下請安。 “云檀拜见殿下,殿下千岁。” 她着的一身月白长裙,衣袖口压着繁复的织金连枝纹, 鬓间别了支银鎏金宝相簪, 嵌着颗圆润东珠。 织绣上游弋着点点光辉, 宝珠内则宛若有滢滢水色流溢其中。 ——昏黄内殿中, 她似自带华光。 李明衍轻扫那颗东珠,不自觉想到陆云檀那玉润的耳珠,喉结微微一动。 只一眼,他便不再看,道:“起身罢,我早与你說過,不必行跪礼。” “云檀不敢,那是殿下的恩典,只是一次两次云檀可受這恩典,時間长了,怕坏了东宫的规矩。”陆云檀低声道。 一旁正打算拿椅子给陆云檀坐下的高德胜听這话,心中哎呀一声。 陆娘子啊陆娘子,前些日子好了许多,怎么今日又在意這些死板的规矩。 “听听,高德胜,”李明衍說话很平静,“我把她养得這般知礼懂事,待陆铮回京,看到這样的一個妹妹,真不知会与我說些什么。” 高德胜根本听不出殿下這句话含义,更不知怎么答殿下的這句话。 他是应承也不是,不应承也不是,只能讪讪一笑。 陆云檀把头垂得更低。 李明衍见到這样的陆云檀,心中燥意渐生。 可转念一想,他這是在干什么,与她计较什么? 他养着她,又大她不少岁数,就如同她父兄一样,他說這话又是何必。 李明衍浅叹了口气,道:“地上凉,起来坐着。昨日的伤,太医怎么說,今日好些了嗎?” 陆云檀不知怎的,眼下听李明衍的這番问话,本努力憋着的情绪忍不住翻涌,压着心头的酸涩,回道:“回殿下的话,我伤得不重,就是脑后磕到了些,敷了点药已经不疼了。” 床榻上的他伤得才重,且经昨夜一事,也不知他是否清醒觉得不对劲才遣高德胜来唤她,但其余的什么都沒先问,而是先问她的伤情。 ……殿下向来极好。 可他对她越好,她越不知该如何自处。 陆云檀轻咬了唇,還是忍不住问道:“殿下的伤呢,太医怎么說……” “在你之前,柳太医等人已来過,說休养一阵便好,沒什么大碍。”李明衍回。 一旁的高德胜听這话。 殿下,方才柳老就跪在這内殿,老泪纵横,可不是說什么沒大碍。 陆云檀呼了口气,又听李明衍继续道:“昨日你被父皇传召,他问了你什么,你答了什么,一一說与我听听。” 還好,還沒有提及昨日承恩殿一事。 只要不說這事,她便轻松许多。 于是将昨日圣上询问她的话以及答了什么,复述了出来,复述完后,犹豫着,决定還是开口道:“圣上還說,是殿下救了那男孩,可明明是我做的错事,殿下怎么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谈不上做错事。”李明衍平静道,“若真要說做错,你未能警惕人心,是我教导不当,我被人刺伤,是我未仔细留心。如此一来,那我的错处更大,既然我的错处更大,我担下责任不也是理所应当嗎?” 可說是這么說,源头還是在她這处啊。 殿下這话說的,她都沒办法反驳……陆云檀不自觉嘀咕道:“殿下好会强词夺理。” “嘀咕什么?” 陆云檀立马回道:“沒什么。” 李明衍眼眸划過一点笑意,胆子是越发大了,也敢当着他的面编排他,真不知等会儿进入正题,還是否像现在這般。 李明衍藏起了笑意,开口道:“听高德胜說,昨夜你从光天殿出来,便来承恩殿了?” 极为风轻云淡的问话。 但听得陆云檀眼睛瞬间睁大,脸色煞白,好在内殿烛火不似往常明亮,他人也看不出她的面色变化。 哎,她该知道高德胜在殿下面前瞒不住什么的,昨夜還那般与他說。 殿下說的话也丝毫沒有掩饰什么,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他已经知道她昨夜来過了。 那殿下是有意识,還是无意识? 应当是沒有的,不然今日一进来,等待她的也不会是這么祥和的场面。 现在他想要什么答案……不過无论是什么—— 殿下就是在试探她,明目张胆地试探她。 但她不能說,一旦实话实說,她要怎么解释自己主动亲了他? 又或是,再被他拒绝一次嗎? 那今后,她真的不知该如何自处了……只盼着接下来這半年时光,就如以往那般過去罢,不奢望什么了。 她应该咬死不承认。 对,咬死不承认。 “是,昨夜云檀实在担忧,出了光天殿就想着让高公公带我前来看一看殿下。”陆云檀低声回道。 “是嗎?”李明衍薄唇微启,缓缓說出了两個字。 “自然是的,云檀自知深夜雪大,還前往承恩殿,怕以后被殿下责罚,還央求高公公莫要与殿下說,”陆云檀道,“沒想到殿下還是知道了……” “這样啊。”李明衍的话语听不出任何情绪,“說来奇怪,昨夜我竟也梦到了你进了承恩殿,巧得很。你猜猜我梦见了什么?” 陆云檀脑中顿时浮现昨晚的旖旎场面,被殿下亲得浑身发软的感觉似乎還犹有余存。 她压下心口的悸动,回道:“云檀猜不出来——” “随便猜猜。” 陆云檀指尖都快扣进了手心:“是给殿下送药嗎?” 她胡诌了一個。 但說完后,李明衍沒有立刻回她,殿内沉寂了片刻,他才慢声道:“那就当是给我送药罢。” 陆云檀呼了口气,可那绷紧的弦却未松下来,因为她明显感觉殿下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或者說是被她遮得严严实实的脖颈上。 李明衍淡声开口道:“难得见你戴了這件白狐围脖。” 陆云檀身子一颤,尽管殿下语气平静,但那眼神,却比平常锐利不少,特别是看着她那围脖时,她感觉都要被 盯出個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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