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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娇色 第33节

作者:未知
陆云檀胸膛处仿佛被堵着,呼吸都有些困难,她哪知道今日来宴会遇到這事? 她下意识向殿下看去。 殿下面色很平静,平静得好似沒有听见鹤拓使臣這些极为挑衅的话。 在李明璟等诸王与众臣子将目光投向他的时候,想看他如何反应,是否会暴怒還是会叱骂。 但他也不過轻捏了捏陆云檀的手,淡声道:“不用這么紧张。” 将白帕递给陆云檀后,李明衍才出声,声音清冷沉稳:“诏书既下,她便是孤的妻子,焦使者之意是要夺孤之妻嗎?” “那断然沒有這個意思,”焦平仓笑道,“太子殿下都這么說了,那我就收回之前的话,得罪,得罪。” 焦平仓施施然回自己的座位,笑着与同伴对饮。 气得安国公楚蒙压着火气对郑合敬道:“什么弹丸小国,也敢如此放肆,一年未见,殿下胆子越发小了,這等人对他還這般客气。” 郑合敬温和道:“且看看。” 這时,也该李明衍献礼,可并沒有先献礼,而是送上来一個人。 并非美人,而是一個大腹便便的富商。 他第一次来這大殿,见這场面,伏在地上颤颤巍巍,豆大的汗水从额上下来。 “咦?”安阳公主见人眼熟,道,“這不是刘员外嗎?父皇,那拂尘就是儿臣从刘员外手裡买来的,還得多谢刘员外割爱呢。” “是嗎?” 李明衍道:“是那刘员外,儿臣几日前于内宫见其一面,听闻他很是仰慕父皇天颜,特意带他来见见父皇,听說,刘员外還是鹤拓人,是吧?” 這刘员外姓刘名益,不過有幸将买卖做大了,有了不少银钱,哪想到会进宫面圣,一时紧张极了,又想讨着各位贵人欢心,连忙道:“是,是,小的是出生在鹤拓,可鹤拓那地儿实在不是人呆的,地瘠民贫,赋税又重,小的根本沒什么买卖可以做,原本家裡的祖产都要赔光了,走投无路之下来到了宁州,這不,买卖做起来了,還娶了、娶了几房小妾呢。” “放肆,圣上面前怎可胡言乱语。” 杨雎出声喝道,可尽管是喝着,死板的面上却带着几分笑,余光還瞥向那黑脸的焦平仓。 杨雎說刘益胡言乱语說的是他纳小妾這等事。 但刘益自個儿听了以为這位大人是不相信他所說,焦急道:“各位大人,小的哪裡敢說什么假话,句句属实啊。小的本来拿着家裡的一笔钱去找條出路,到一個地儿就被鹤拓当地的官员刁难,那老皇帝還要造什么宫什么殿,每家每户都得出一個男丁,要不就得交银子,不過几年,小的哪裡還剩下什么银子啊……” 這刘益本就是個话多的,這会儿不被殿上众人相信,更是着急說出来,滔滔不绝。 說的全是鹤拓那裡不好、這裡不好,大魏這裡好,那裡更好。 一边贬到泥地裡,一边吹得天花乱坠。 听得安国公身心那叫一個畅快,舒展了一下身子,双臂大喇喇地搭在椅子上,哎呀了一声:“郑老大人,咱老哥俩喝点?” 郑合敬温和摇头:“不了。” 谁跟你哥俩。 作者有话說: 哎這两天卡文好严重 第32章 不会生气 ◎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他。◎ 鹤拓使臣焦平仓已然被這不知打哪儿来的富商气得火冒三丈。 說的什么狗屁话! 偏偏還要继续往下說, 沒有停止的意思,焦平仓感觉自己的胸膛处仿佛就要炸开了。 “各位大人啊,你们是不知道鹤拓那鬼地方——” “够了!” 焦平仓起身喝道。 李明衍淡漠的眼神落在其身上, 平静问道:“怎么了, 焦使者,宴上的菜不合你口味?” 焦平仓满腔的怒气一下子被堵在那裡,上不来下不去, 整张脸都成了猪肝色。 他努力忍着气道:“太子殿下說笑了,宴上的菜很好,只是這人說的话让人倒胃口,這谁不知道鹤拓与大魏之间, 边境来来往往的百姓数多,這在大魏過活, 当着大魏人的面,自然說大魏的好, 难道不是這個道理嗎?” 這话把焦平仓自己都說服了, 方才几乎要冲上脑门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下来,眼底阴郁渐重:“但是我可听說,大魏的国子监那位国子祭酒大人, 是从鹤拓而来, 难不成大魏上下无人可用,竟還封外邦人为官嗎?” 這话說的。 安国公又动气了,大掌摩挲着桌椅,方喝下去的那口烈酒烧得他胸膛一股火。 郑合敬瞥過去一眼, 接着收回, 微笑端坐。 李明衍听了焦平仓這话, 眼神更为漠然:“既說到這事, 明怀朗大人也在,明大人,你怎么看呢?” 陆云檀见场上有一四十岁上下的男子站起,当下眼睛一亮。 好气质。 此人身如竹,形温雅,一派文人清骨之气,道:“方才臣便想說了,不過圣上与殿下未开口,臣也不好多說什么。” 明怀朗转向焦平仓道:“焦使臣,此言差矣。我自鹤拓而来,苦读数年,与众魏人一起参科举,侥幸考取明经进士。 当年有一位大人也說了如同你所說之话,但圣上与殿下不嫌我出身,只看我等才能,其心胸之广博,我由衷佩服。 若鹤拓朝堂皆是你這般心胸,那如今鹤拓国之困境,上下摸索而不得出路,那也不足为奇了。” 他娘的! 安国公猛地抬手想拍桌道一声‘好!’,被郑合敬的又一瞥,忍住了,握拳咳了声:“這文人啊,到底是会說啊,是吧,郑老大人。” 郑合敬沒理他。 而焦平仓,被明怀朗的這番话气得满脸通红。 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跟李成乾說身子不舒服,带着其余鹤拓使臣头也不回地告退了。 安国公舒畅得不得了,又喝了几杯烈酒下肚,咂了一声,道:“不過這明怀朗好像前些日子不在京啊,說是圣上的寿辰可能都赶不回来,怎么今日就在场了?” 郑合敬温声回道:“殿下前几日听闻鹤拓使臣要来京,派率卫连夜快马加鞭把人接回来了。” 安国公面容皆是满意之色,将视线挪到对面的太子殿下身上。 太子殿下正与新太子妃說着话,面色依旧清冷平静。 可那感觉,与对待旁人的全然不同。 “哎,殿下什么都好啊。” 安国公叹道:“就怕是個情种。” ** 寿宴结束,陆云檀随着殿下回东宫。 殿下還要去明德殿披折子,她自然先回了宜春宫。 “娘子,娘子,”尤姑姑早就迎在文淑门了,见着人了,来回转看,“婢子都听說了,那些蛮人当真放肆,竟敢說出那等话来。” “姑姑知道了?那姑姑可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陆云檀早把郁闷压抑心情一扫而光了,兴奋拉着尤姑姑进西殿,“从沒见過這样的事。” 进殿后,她就坐在位上,神采飞扬地与姑姑還有宜春宫的宫人讲起了太极殿上发生的事,讲得绘声绘色,還站起来学明怀朗。 笑倒了一大片。 陆云檀笑得脸扑扑的,而且只要說到殿下,心口那块儿又胀又满。 說笑完后,陆云檀翻找出了一副寒竹图。 尤姑姑疑惑道:“娘子要作画?” “不,送人,明早就送。” 尤姑姑更疑惑了,既然明早就要送礼,怎么不事先让她们准备好,反而现在才想起来。 陆云檀卷起画轴,放进长盒中递给尤姑姑:“那些鹤拓使臣住在兴华坊,劳烦姑姑明早派人将這幅画送過去,就說宜春宫赠与他们的。” 尤姑姑接過道:“那群蛮人今日這么无礼……” 陆云檀从桌案上拿起茶盏喝了口道:“姑姑,鹤拓先帝暴虐荒淫,在位十余年,大兴土木,弄得民不聊生,闹得最大的一次是這老皇帝一时兴起要造個竹意园,无论是亭台楼阁、還是床桌椅榻,都要用竹子做成。 于是下了一道令,命鹤拓种竹的百姓都要将自家竹园的竹子供上,那些都是他们拿来糊口养家的生计,可扛不住朝廷欺压,只好由着朝廷一车一车将竹子拉走,最后,姑姑你猜怎么着? 鹤拓的竹种,根本并不适合拿来建房屋,做地基,建起来沒几日那竹意园便塌了,百姓们听說后捶胸顿足,哭天抢地,都闹上宫城了。” 尤姑姑忍不住笑道:“那這寒竹图要是被鹤拓使臣看到,恐怕要气疯了。” “他们被气到了,我就高兴。” 陆云檀道:“太极殿上我就坐在殿下的边上,那使臣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可他偏偏說要我去做他们新王的妃嫔,明面上羞辱我,实际上在羞辱殿下呢。” 殿下是他们能羞辱的? 陆云檀冲尤姑姑露出了一個笑颜:“姑姑莫忘记派人去送,明早送出去之后我再去跟殿下請罪。” “請罪?” 陆云檀点头:“我擅自送画過去,沒過多久殿下肯定知道,我也不知殿下会不会生气责我,不若先去探探口风請個罪什么的。” 尤姑姑觉得好笑极了。 這件事殿下自然不会怪娘子,不過娘子自己恐怕都沒意识她已经开始频繁想着殿下、念着殿下了。 像以前,哪像最近频繁地去寻殿下,那是一次都沒有的,可近来呢。 這样最好了,太子与太子妃和睦,他们下面人的心才能安定。 次日天還未亮,陆云檀打着哈欠起来。 尤姑姑先来报說画已经派人送出宫了。 陆云檀赶忙换好衣物打算去找殿下。 听底下人說殿下昨日寿宴回来一直在明德殿处理公务,寅时回了一趟承恩殿换了衣物后,又回了明德殿。 “娘子进去,可得劝劝殿下,奴婢是劝不动了。”高德胜见陆云檀来了,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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