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男儿有泪 作者:未知 “战狂……战狂……”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仿佛引起了大明士兵心中的共鸣,一瞬间的激情完全爆发了出来。 “战狂——” “战狂——战狂——战狂——战狂——” “死役营”的人,在别人眼中是沒有尊严的死囚,甚至是低贱的猪猡。但战场之上,从来都是英雄男儿挥洒热血的地方。在這裡,沒有任何歧视,只要你不惧怕死亡,那你将无所畏惧;在這裡,沒有任何轻贱,只要你有热血豪情,那士兵便会为你呐喊! 這一刻,岳凡以一個死囚的身份,赢得了士兵们的尊重。這样的待遇,就连冬雨他们也未曾享受過。 …… “哈哈——” 远处的莫征见到這样的场景,脸上笑容一展:“战狂总是让人出忽预料,這次就算他败下阵来,我军的气势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反而会势气大增。只要等铁血他们一行动,到时候裡应外合,那此城必破无疑。” 城墙上的任向军等人现在脸色极为难看,三十“风沙”死士现在五死三伤,而对方却只出战一人。這要是被其他城主知道,恐怕打死也不信对方只是個无名小卒。 沈天策道:“沙王,你看现在如何是好?若再這样拖下去,我军恐怕会士气低落。” 任向军心中一团怒火,骂道:“什么‘风沙’死士,他娘的一群废物!”接着对沈天策道:“让他们以命博命,我倒要看那白发小子能支持多久。” “是!” …… 就在沈天策挥旗之时,后方一名侍卫急忙跑来道:“沙王,有敌军突袭沙城,现在粮库和武器库都已起火。” “什么?!是谁干的?”任向军一惊。 侍卫连忙道:“据属下得知,领头之人正是‘死役营’的白衣死囚。” “什么!?” 沈天策放下令旗,快步上前道:“不可能!‘死役营’的白衣囚犯全都在這裡,怎么可能是他们!除非……除非下面的‘铁血’等人全都是假扮的!” “不好!莫怔他们肯定早有算计,我們得立刻准备。”任向军突然想到什么:“天策,你立刻带人协助后防,這裡我来指挥。必要的时候,退守后方。” “属下领命!” …… 莫征远远看到沙城内的烟火,知道冬雨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于是对着身边的将领道:“传令下去,开始攻城战,谁的队伍若先破沙城关,每人赏银十两!” “咚——” “咚……” “咚……” 战鼓一响,所有士兵立刻待命。 “进攻!” 随着一声令下,所有士兵排整队型一拥而上,首当其冲的便是死亡擂台。 …… “累,好累……难道我真要死在這裡嗎?我這样软弱,父亲肯定不会原谅我的……但我真的好想休息一下,哪怕休息一会儿……” “不……我现在不能休息,爹還等着我回去,万爷爷和小雅還等着我,我答应過他们的,我怎么能這样不负责任……李岳凡,你還是個男儿嗎?啊……”岳凡心中拼命的责问着自己,此时,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承受极限,若不是他坚韧的毅力,支撑着酸痛的身体死命地抵抗,恐怕早已经死于乱刀之下了。 看着周围的敌人,岳凡的神志渐渐模糊起来,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除了不停地挥刀,他再也沒有任何念头。 就在這时,耳边传来了阵阵雷鼓之声,岳凡精神一振:“开始攻城了?反正是死,不如拼了!”随即改变刀式,全力进攻。 “怒战式”虽然不是《刀战七式》中攻击力最强的,却是群战中最猛的。只见岳凡刀势一变,挡开敌人的攻击后,立即反扑,开始了疯狂的进攻。突然的变化,让“风沙”死士的阵形一滞,给了他瞬间的空隙。 “滋!”的一下,岳凡的刀从一名死士的脖子上带過,而他自己的背部也中了数刀。 随着士兵们一拥而上,“风沙”死士的阵形立刻便被冲散,毕竟他们的人太少,在多如蚂蚁的大军面前,沒有任何的施展机会。 “好安静……一切都结束了嗎?” 沒有了压力,岳凡顿时神经一松,感觉到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望着一拥而来的士兵缓缓倒下,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沙城关在休整了一個月后,终于迎来了又一场的战争。 任向军命人放下火油,沙城关再次被火海包围。 但城下火海仍挡不住士兵进攻的士气…… “主帅有令,谁的队伍若先破沙城关,每人赏银十两!” …… “碰!” 城门被撞开,士兵们高呼着攻进关内。 城墙之下尸积如山…… 城关之内血留成河…… 在冬雨等人裡应外合之下,固若金汤的沙城关终被攻破。 大明的将士不但气势如虹,而且攻击力更是强悍,十多万人同时施展《刀战七式》果然恐怖之极,满天刀影覆盖了判军心中的希望。 …… “启禀主帅,沙城关已破!任向军等余党被其援兵所救,现在正往东北方向逃跑,請主帅定夺。”一名侍卫道。 “哈哈——” 莫征微笑道:“好好好!……穷寇莫追,下令所有士兵入驻沙城,并清理战场。” “遵命!” 至此,沙城终被大明军队所掌控,而接下来,新的战争即将开始。 …… ———————————— 京都皇城内,中央大殿之上。 崇祯与众大臣正在商议国事,突然一名传话的太监跪在殿外,恭声道:“启禀皇上,门外信使有八百裡军情送上,是边荒大捷。” “哦!”崇祯一怔,立刻道:“快传上来。” “遵旨。” …… 不一会儿,一名士兵风尘仆仆上殿来,跪下道:“启禀皇上,边荒大捷,莫征元帅已经攻下沙城,并且军队已经驻入城内,這是军报。”說着便从怀裡取出一封信笺。 太监接過信笺后仔细审视了一遍,再递给崇祯。 崇祯接過信笺,打开看去,顿时眉头深锁。 這打胜仗本该是大喜事,但见到皇上一脸的凝重,重大臣心中也暗暗揣测起来。 沒时,崇祯揉了揉眉心,疲惫的道:“今天到此为止,你们先退下吧!” …… 深夜,御书房内。 崇祯道:“现在莫征已经攻下沙城,不知道太傅有何想法?” 恒山道:“皇上不必担心,沙城虽破,但想要平复边荒绝非朝夕之事,我們還有大量的時間。而且莫家的人现在全都被监视起来,谅他也不会不顾一切。我們现在只需要安抚安抚边荒的将士便可。” 崇祯点了点头道:“太傅說的有理,那犒赏之事就由你去办吧!” “遵旨!” …… 待恒山离开后,书房暗角处走出一人,身披黑袍,头带黑巾,看不清他的样子。 崇祯松了松眉头,缓缓道:“月儿她们现在情况如何?” 黑袍人道:“三公主与小郡主正在江南游玩,過得很好!” 崇祯点了点头,宽心道:“這样我就放心了……不過告诉他们,不能有任何松懈,知道嗎?” “是!主公。” 崇祯接着道:“你要多留意江湖上新崛起的势力,现在正是风云际会的年代,要占尽一切先机,我們才能胜券在握。” “是。” “你去吧。” “是。” …… ———————————— 边荒沙城,经過多年的兵荒,早已经变得一片荒芜无人居住,唯一剩下的便是這裡破败的房屋。可由于這裡是边荒的要塞城池,所以任向军等人一直驻守在此地。 沙城的战火已经熄灭了三天,城内仍是一片欢腾的景象。将士们白天练兵,晚上则围着火堆大口地喝酒、大口地吃肉。 夜晚…… 主帅营内,莫征高坐首位,宁远奇坐在一旁,下面则是各营队将领。 莫征首先道:“现在各营队情况如何?” 一名精瘦的将领走上前一步,恭声道:“一营,步兵八万,战死一千五百二十人。”說完后便退了回去。 接着又一名将领走上前道:“二营,刀斧手二万,战死一千三百三十人。”…… “三营,弓箭手二万,战死五百八十人。”…… “四营,骑兵三万,战死八百六十人。”…… “五营……” “六营……” …… 最后,余梁走上前道:“‘死役营’,八千,战死五千八百人,由于各地死囚补充,现余四千多人。”說完便望向莫征。 经過统计,此次攻城共死伤二万多人,不得不說战争的无情与残酷。 莫征微微沉吟,道:“此次攻城比我预料的要好得多,毕竟沙城是要塞,只能死攻,能以這么少的死亡换来如此大的胜利,实属不易。你们下去好好安抚大家,把死者的名单拟出来后报给朝廷,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朝廷便会派人前来犒赏军队将士…… 還有,你们谁的队伍率先破城?” 一名魁梧高大的将领上前,挺了挺胸,大声道:“回禀主帅,是属下的队伍,二营刀斧手。” 莫征笑着点头道:“好!二营战士果然勇猛。传我的话,你们队伍,每人多赏银十两,等朝廷犒赏时一并下发。” “谢主帅!” 莫征又对着余梁道:“既然我們已经在边荒稳住脚了,那‘死役营’的生活有必要改善一下了,既然他们以后也是我等的一员,那我們也不能太苛刻,這件事就你去办吧!” “是!主帅。” …… “对了!” 一阵详谈后,莫征突然问道:“战狂现在如何?” 余梁道:“军医說他只是脱力晕倒,只要好好调息就能康复,只是不知道为何還未醒来。” 莫征点了点头,道:“你找人好好照顾他,等他醒来就立即通知我。” “是!” “好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余梁把冬雨三人找来。” “是!”…… 等众将领离开以后,宁远奇才道:“主帅若是想留下‘铁血’他们恐怕不太可能。” 莫征皱了皱眉头,道:“我也知道他们的性格刚烈,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宁远奇闻言微微一笑。 …… ———————— “参见主帅。” 冬雨走上前道:“不知主帅叫我等来有何要事?” 莫征笑着道:“這次攻城,三位当居首功啊,否则损失难以计量。” 冬雨一脸的冷淡道:“你更应该感谢那些战死之人。” 莫征沒有介意冬雨的口气,反而点头:“铁血說的不错,对于死去的战士我深感惋惜。不過我已经安排下去,好好安抚他们的家人,也算是尽我的一点绵薄之力吧。今天叫你们来主要是想知道你们心中有答案了嗎?” 众人一愣,冬雨沉思片刻后,静静的道:“我不能留下,我必须走,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完成,既然主帅知道我們的事,相信你也了解我們的心情吧!” “我們也是一样。”徐杰与黄振风同时道。 莫征闻言不由一哽,心道:“既然不能留下他们,何不卖個人情,至少他们会心存感激,說不得哪天就能用上。” 念及此处,莫征大笑道:“你们的事我当然清楚,既然你们想去做自己的事,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们了。不過我這裡随时欢迎你们回来。” “我等谢過主帅!” 莫征叹了口道:“反正你们迟早都要离开,所以我决定早些放你们离去。” “真的?”徐杰连忙问道。 莫征微笑道:“当然是真的。這三年半来,你们也为我军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我自然应当早些放你等离去。說来你们還是第一批离开“死役营”的人。呵呵……” 徐杰一跳,兴奋道:“太好了。我們终于可以离开這個鬼地方了,哈哈……” 冬雨和黄振风虽然面色不变,但他们心中却是激动不已。 “终于可以离开了,等了三年多的時間,三年啊!落歆,你现在還好嗎?”冬雨心中感叹道。 …… 一阵過后,莫征问道:“你们想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冬雨等人异口同声道。 莫征又一愣,道:“這么急?” 徐杰也对着冬雨道:“是啊,会不会太急了。我們還沒和岳凡道别呢。” 冬雨淡淡道:“迟早一别,不如离去,若是有缘,他日再见。” 徐杰与黄振风望着冬雨点了点头。同声道:“谢主帅今日之恩,我等铭记于心。” ———————————— 翌日…… 沙城关外,无数士兵站在城墙之上,目送着冬雨等人离去,他们眼神中带着尊敬。毕竟他们是第一批离开“死役营”的人,从此以后,他们不再是低贱的囚犯,而是英勇的战士。看到這一幕,仿佛给“死役营”的众人在黑暗的世界裡,又带来了一点希望的光芒。 …… 边荒往南的小路上,冬雨等人已经骑马急驰了三百多裡的路程,但他们仍不停地赶着路,恨不得一口飞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三年的時間不算长,也许只是孩子们朦胧的一瞬间。但三年的思念与等待,却是无尽的折磨。它不但给人留下了岁月的痕迹,還不停的侵蚀着你心中的坚持。這便是为何冬雨等人熬過了三年,却熬不過這一刻,也许這就是心中的羁绊。 …… 北门关外。 冬雨望了望徐杰与黄振风,道:“三年之交,始终一别。但生死兄弟,心中永记。” 徐杰心头一酸,眼泪不自觉地滑落,随即用力擦干,大笑道:“他娘的,這么多年来老徐我从未流過马尿,沒想今天却当了一回软蛋。真他娘的混帐……” 黄振风也双眼红润,强忍着离别之苦,用力挤出個笑容道:“虽然从今天起我們就要各奔东西,但我相信,我們還会有相见的一日。每年七月我便会上泰山之顶等你们,只要活着,那你们就一定要到。” 徐杰拍手一叫,道:“好主意!到时就算我死了,也叫人把我尸体抬上去。” 冬雨轻轻点了点头,道:“只要我還活着,我就一定去找你们。” 随着气氛的缓和,大家心中也不那么沮丧。 徐杰调笑道:“上次你一個人留下出了什么事?怎么回来的时候,脸上還有一個巴掌印啊?你可是宁挨刀,也不会受辱的主儿啊!” 黄振风也道:“是啊,据我观察,你脸上的手指细而长,应该是個女人吧,而且是個漂亮的女人。” 冬雨一愣,随口道:“你怎么知道?” “什么?”徐杰惊呼:“我的天啊!真是女人?哦!我們的铁血居然被女人打!不会是要变天了吧!”随即,对着黄振风傻傻地问道:“对了,你小子怎么知道是個漂亮女人?” 黄振风怪笑一声,道:“他回来的时候,一脸憋气,而且身上還有幽香,這种清雅的香味,庸俗的女人是不会有的。嘿嘿!” 冬雨第一次觉得,黄振风的观察力這么的讨厌。 “找打!” 冬雨大吼一声,便与他们扭打在了一起。 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冬雨嘴角不觉微微一翘。心道:“真是個野蛮又可爱的丫头,不過边荒如此之乱,唉……” 甩了甩头,冬雨把其它的思绪赶到脑后,接着认真的道:“我們走吧!” 徐杰与黄振风身子一震,轻轻点了点头,彼此望着对方。 想起三年多前,刚到“死役营”之时,吃不饱,穿不暖,整天生活在杀戮与战争之中。這样痛苦的生活,仿佛就像昨日之事。 這些年来,三人相互扶持,战场之上一起挨刀,一起杀敌,经历過无数磨难,终于等到今日。 過往种种,怎不叫人怀念。心中万般的话语,却也道不尽离别的依依之情,大家都選擇了沉默…… “走!” 冬雨三人同时跳上马背,毅然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多年杀战心未冷,今日离别满心头。铁血不及男儿泪,他朝兄弟再相逢。兄弟……你们且珍重!” 三人踏尘而去,城关外只回荡着一阵铿锵、悠远的马蹄声。 谁說男儿无眼泪?只是铁血化丹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