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随镖行,匪劫道 作者:未知 式微山下,一处运载着货物的车队,在官道上行得不缓不急。车前拴着的马,蹄下打有精铁,上面乘驾的人面容严肃,警惕着四周山林,雪刚刚消融不久,天空带有阴潮气息,愈发变得寒冷。每一辆货车后方,插着红黑纹路、三角形状、迎风飘荡的旗子,上面的“镖”字格外瞩目。 叶七终究沒能逃過师傅的魔爪,被“赶”下了式微山。此刻正坐在一辆镖车上郁郁不乐。“元月初九,小蓬莱。到底是去干什么呢,师傅竟然不告诉我。” “叶七,此番下山,你要好好修炼,只身在外,唯有不断强大自己,才能存活。” 君子风临行前的话语,再次在脑海浮现。 “师傅,去小蓬莱究竟是什么任务?那么远,得花多久時間啊。” “自然是重要的任务,你一去便知。既然知道時間紧迫,還不速速上路。去吧。” “师傅,师傅……” 叶七睁开眼睛,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并不是他犯困,也不知小时候燚火焚体时是不是损了脑子,现在只要他思绪转得太快,就会情不自禁的打哈欠。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去想它,师傅說的不错,如今自己的修为還是太弱,连镖队的镖头,自己都摸不清修为,想到這裡,他更是有些脸红。 “王大哥,你真的是法诀二重?”叶七不甘心地看向前面坐在头排,熊腰虎背的中年汉子。 只不過相差一重,竟然无法探知对方的修为,這对自己来說,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叶七久居式微山,处事還尚显生涩,如此毫无顾忌地询问他人修为,无疑是很禁忌的事情。好在王步平为人豪爽,不是心胸狭隘之辈。 也不疑有它,王步平哈哈一笑。“当然是二重,只是烂大街的法诀,粗浅了些。你年纪尚轻,练至一重已经很了不得了。” 王步平怕叶七沮丧,出言安慰。叶七见他這样說,也不好反驳,只得点头称是。 “对了,王大哥,今天是何日?”叶七被君子风赶得匆忙,巧在遇上王步平的镖队。见叶七也有些修为,王步平同意了结伴前行。 适才心中一直在考虑师傅口中的任务究竟是什么,直到闲下来才想起,自己還不曾知道山下的時間。 “今天?腊月初三。怎么了,小兄弟?” “叫我叶七便行,沒什么,只是问问。”山中无岁月,叶七问明時間,心下盘算,距离元月初九還有一個月之久,稍稍宽心。 王大哥性子豪爽,我初下山,外面的事還多有不懂,不知道能不能向他问明。书上說人心险恶,不過我孑然一身,又有什么好图的。我看王大哥也不是這样的人。 平坦的官道上,镖车走的稳当,叶七心中颠簸。几番思索后,他還是决定向王步平請教。 叶七刚刚张开嘴,還未出声。 官道两旁的山路中,突然传来几声唳啸,紧跟着隐约破空声从林中传出。硬生生将叶七口中疑问憋了回去。 “当心!”王步平常年运镖,大风大浪经历的多,遇到這样的场面并不惊慌。只是心中有些疑惑。 奇峰绝,断崖险,江河难渡生死别。這是他第一次行镖的时候,镖头师傅教给他的。 讲的是奇峰越绝,越有可能山匪藏于其间;断崖越险,越是有可能绿林隐在裡面;运镖行船经過江河的时候更要当心,可能有拦路的水鬼。 行镖這么多年来,劫道匪徒遇到多次,也大都遵从這些道理。 但這式微山虽高,却不陡峭,常年有人在山间打猎,往来镖车多不胜数,而今怎就出了這样半路劫镖的怪事? 王步平心中不解,但身为经验老道的镖头,不用眼睛看也知道,林中破空的声音是箭矢发出。“趴下!”他高喝一声,提醒众人。 跟车的护镖還有十人,并沒有其余修者,都是孔武健壮的力汉。听到镖头的吩咐,行动也都果决迅速,纷纷翻下马来,匍匐于地。 人是沒事,但马就遭了秧。破空而至的箭矢“滋啦”作响,射在马车上,射穿镖旗,更射伤马匹。 “嘞!”被箭矢刺激吃痛的马,发疯似得扬起前蹄,狠狠地踏在地上。有护镖躲闪不及,被踹在胸口,更是直接口吐鲜血,眼见不活。 被射中的马匹越来越多,整個镖群的马都骚乱起来。 “马要发狂了,击毙!不要让它们拖走了货物。”王步平高喊着,从地上跳将起来,朝就近的马匹一掌拍去。 “轰!”原本发狂的马被他击中,直接前腿跪地,被王步平掌拍的地方,更是有白骨露出,带着血肉,生生折断。 好厉害的掌力。原来王大哥一身的功夫,都在他那一双肉掌上面。难怪我看他身上并未同其他护镖一般,佩戴有武器。 叶七看到王步平发力,一掌击毙一匹,心中不由得豪气攀升。在山上,师傅讲解剑招剑术,指导法诀修炼,但从不与他讲述外面的事物。 君子风也是好心,怕讲述得越多,在式微山上這十年,对叶七来說就越煎熬,所以山下之事诸字不提。 只是十年修行,空寂冷清的剑仙殿中只有师傅二人。時間最容易磨平的,就是身上的棱角与热血。君子风尚不用說,叶七還是未及弱冠的青年,无疑不妥。 此次下山,君子风也有意磨砺一下叶七,激发出他身上潜藏着的少年意气。 “王大哥好掌力,也看小弟来一手。”叶七长啸一声,取出镖车上普通的二刃青钢剑,撤去剑鞘,一道寒光闪過。 他体内运转九归寒潮,寒潮真气从掌心导出,轻轻覆上剑身。然后双脚踏空,周身环扫,取的一式“秋风扫叶”。 剑锋在空中划過圆润的弧形,像一道清辉残月傲然独立,在水中投映泛起的寸寸涟漪。 好俊的身手,這位叶七小兄弟,虽然修为不高,可剑招信手拈来,看马匹被触碰时覆上的寒霜,他的法诀也不似寻常,莫不是哪家公子出门游历? “好!”剑光扫過,吹毛短发,叶七身边的三匹狂马应声倒下,让王步平口中赞道。 “哈哈哈哈,今日我西华山二鬼劫道,你们黄泉路上好作伴!”唳啸声的主人,自称西华山二鬼,从前方山道纵身而出。 叶七听着声音,体内寒潮真气涌动,有爆体而出的冲动。他脑筋灵光,瞬间分辨,忙喝道:“快,捂住左耳,這是魔门功夫乱心吼,会让人体内血液倒行逆流。” 說话间,其他幸存的护镖已是口眼鼻鲜血直冒,還沒等叶七說完,果真命归黄泉。 只有王步平与叶七两人,因为修士的缘故,尚能抵挡。听到叶七的话,王步平当机立断捂住左耳,原本觉得刺耳无比的声音与体内的不适,跟着平复下来。 乱心吼是由曾经盛极一时的魔门长吼派所创,威力极大,让人血脉逆行更是手段残忍。 长吼派强盛的时候,甚至组建有专门修炼乱心吼的修士队伍,打架攻伐的时候一齐对着敌手狂吼一气,威力更是难以想象。不单是正道,就连魔门其他门派,也视他们为大患。 也是长吼派气数已尽,后来乱心吼偶然之间被一個左耳已聋的掌门破去,才让众人知晓弱点,长吼派最终成为歷史中的尘埃,被叶七从书上记载看到。 “臭小子敢坏我們好事!”另外一道粗哑的声音传来,沒有之前发出乱心吼那人来得尖锐,想来便是西华山二鬼中的另外一個。 前方一高一矮,两個蒙着面的黑衣人结伴而来。 王步平皱眉道:“西华山二鬼?我王某行镖多年,从未听過有此名号,你们劫镖蒙面,定然是心中有虚,到底何人,给我从实招来!” 王步平声如炸雷,呵斥开来,叶七在一旁认同地点了点头。 王大哥行镖数载,当上镖头也不是轻易与之,武力、判断力、智谋上,都不是等闲。即使遭受攻击,仓促之间還能判断思考,毫无慌乱,镖头之名也是当之无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区区一個法诀二重,一個一重,今天你们注定无法生還!”声音尖锐的那只鬼,从蒙着面的黑布下传来冷厉的笑声。 “将真气灌输左耳。”王步平突然說道。“他们修为不弱,都是法诀二重,叶七小兄弟你且往后退,我先来会会他们!” 两個二重!难怪我适才无法判断出来人的修为。真被师傅說中,即便修成九归寒潮诀,到了山下我還是最小只的那個。 叶七心中担忧王步平能否以一敌二,又怕自己区区一重修为帮不上忙。反而给他添麻烦,于是后退過数丈,隔着货物散落的镖车,关注前方情势。 “呵呵呵,怎么,以一敌二,你哪裡来的自信?”声音粗哑的劫匪,出言嘲讽。 “不试试怎么知道。”王步平面色从容,心中早有盘算。 对面這西华山二鬼,一個主修乱心吼被叶七破去绝学,等若废了一半。另外一個使的五毒透龙枪,虽然有言一寸长一寸强,但如果被自己寻找机会近身,他便只有挨打的份,毫无回转之力。 王步平心中计较,也不点破对面這看似强绝的劫匪徒有其表。就让你们放松得意片刻,待之后结果了便是。 思考之间,西华山二鬼却是抢先出手。 先到的是沙哑劫匪的五毒透龙棍。一寸长一寸强,并非虚言。只见道道棍影闪烁,呼啸成风,横劈竖砸。逼得王步平不断闪躲,根本无法近身,发挥出自己那双力可碎石的肉掌威力。 五毒透龙棍,不失五毒之名。刚猛狠辣招招夺命,数十招下,王步平就退了七八步。 “哈哈,我這五毒透龙棍,感觉如何?”沙哑劫匪怪叫,出手更加狠辣迅捷,一招毒龙出洞,逼得王步平脚下又是急退数步。 之前就见识過你的肉掌威力,同为二重,难道我果真愚蠢到会让你近身,真是痴心妄想。 沙哑劫匪心中冷笑数声,把王步平的心思看得透亮,知道他从容不迫的凭靠。五毒透龙棍又一次被王步平躲過,他棍身旁击侧震,怪叫道:“再吃我一招!” 王步平還未稳住身形,闪躲不急,硬扛下這招,顿觉体内真气乱行,双手被砸得麻木不說,喉口更是涌出腥甜,被他生生咽下。 沙哑劫匪得势不饶人,运足真气,灌输棍头,上下斜挑,寒芒棍头忽上忽下,定位飘忽,让人难以捉摸,距离却越来越近。 不好,這次轻敌托大,性命危矣。王步平看着眼前星星点点的棍芒,心中惊怒。 (本来是五毒透龙qiang,怕和谐改成了棍,有些地方看得生硬,见谅、、)